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唐山海趕緊掏出紙條塞回到柳美娜兜里,死死抱住柳美娜,柳美娜感動得稀里嘩啦的眼淚橫流。徐碧城捂著自己的嘴,愣在那裡不知所措。

唐山海轉過身,拉起獃獃站在那裡的徐碧城,跑回自己的辦公室,走之前還不忘安慰地看一眼柳美娜。

關上了門,唐山海從抽屜掏出剪刀,遞給徐碧城,徐碧城一躲,唐山海忍著痛,無奈地說:「快,把襯衫給我剪開。」徐碧城才接過剪刀,顫顫巍巍地走過去,唐山海已經趴在沙發上,回頭催促:「快點兒,一會兒更疼!」

「哦,哦哦」徐碧城趕緊點頭,從下面開始剪,唐山海的後背已經被燙紅,起了一片水泡,襯衫有些地方已經粘在上面,徐碧城一使勁掀開,唐山海痛得直冒汗,「徐!碧!城!」唐山海咬著牙,徐碧城看著唐山海疼的渾身冒汗,自己也心疼得不得了,「山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潑你!」

「你要是潑到她,更麻煩!」唐山海咬著嘴唇說。

「我不知道那是熱水!」徐碧城手抖著,繼續掀唐山海的襯衫。

唐山海感受到了徐碧城深深的不安和自責,又不忍心責備她,於是說:「你,你反應也屬於正常,不過你下次能不能先確認一下,你要是給她毀容了,會很麻煩的!」

「啊~!」最後一塊兒撕開了,唐山海的後背紅腫,徐碧城想碰一下又怕唐山海疼,站起身說:「我,我去後勤取個牙膏給你抹上吧。」

「別,牙膏已經不管用了,你去門口左轉,有個西藥鋪,買點燙傷葯來。」唐山海忍著痛說。

「哦,哦,好,我這就去。」徐碧城趕緊答應著,轉身被唐山海拽住。

唐山海從褲兜里掏出微型照相機,塞到徐碧城手裡,「先把這個放到那個柜子的暗格里。」唐山海用下巴指了指自己的辦公櫃。徐碧城一看才知道原來唐山海剛剛跟柳美娜在一起是為了竊取情報,心裡突然一高興,臉上露出笑臉,唐山海不可思議地問:「你還笑得出來?」

「沒,沒,我沒笑啊。」徐碧城捂著嘴趕緊起身去打開柜子,撬開暗格,把微型照相機塞進去,放好。徐碧城慌慌張張地出去買了葯和紗布回來,唐山海依然趴在沙發上。徐碧城擠了葯在他後背上,一邊用手輕輕塗抹,一邊用嘴吹,還不時地問:「疼不疼?還疼不疼?」

唐山海雖然後背火辣辣地疼,但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徐碧城軟軟的手指在自己後背上遊走,徐碧城看見唐山海的脖子也紅了,趕緊用手摸了摸唐山海的額頭「山海,你發燒了嗎?怎了臉這麼熱,這麼紅?」唐山海尷尬地別過頭,「沒有,沒事,沒事。」唐山海把頭埋進自己的臂彎里,一動不動趴在那裡,掩飾自己身體發生的反應。

唐山海心想,宋雨蝶也給自己擦過葯,也沒有過反應,肯定是因為宋雨蝶總是毛手毛腳,手勁又大又狠,自己光顧著疼了。碧城這樣溫柔,手指輕輕拂過自己的後背,就像直接撫摸自己的心一樣,痒痒的,疼痛感都減輕了。

徐碧城繼續用手指輕輕地揉著,把葯均勻地塗抹在唐山海後背紅腫的地方,唐山海小聲念著「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徐碧城停下手裡的動作,耳朵湊到唐山海的腦袋旁,仔細聽著,聽了半天問道:「山海,你嘟囔什麼呢?」

唐山海一抬頭,徐碧城的臉近在眼前,把唐山海嚇了一跳,心跳也漏了半拍兒,趕緊別過頭去,說:「《心經》」

「你念它幹什麼?」徐碧城十分好奇。

「我,那個……轉移下注意力。」唐山海吐了一口氣繼續在心裡默念來抵抗身體上的反應。

「能減輕疼痛?」徐碧城好奇地問,唐山海也沒回答,徐碧城又繼續塗抹葯,唐山海繼續念著《心經》。

「山海,你領帶勒不勒?我幫你剪下來吧。」說著徐碧城放下藥,拿起茶几上的剪刀。

「別剪那,浪費,解開就行。」說著唐山海抬起脖子,自己用手開始解,因為趴著解了半天也沒解下來。

「剪了得了,費勁!我再給你買新的!」徐碧城又拿剪刀靠近。

「別別,別剪了我脖子,動脈,動脈!」唐山海看著徐碧城手裡的剪刀朝自己脖子的動脈過來害怕得大喊。

這時候門被推了一下,隨後是敲門聲,徐碧城趕緊看唐山海,唐山海平靜地說:「去開門。」徐碧城趕緊站起來去開門,畢忠良站在門口,身後站著陳深,二人正在看徐碧城。徐碧城雙手沾滿了葯,右手還拎著剪刀,站在門口,獃獃地看著畢忠良和陳深。

唐山海趴在那裡說:「處座,找山海有什麼事嗎?快請進!」徐碧城才反應上來,連忙讓開路,「處座、陳隊長請進。」

畢忠良和陳深進來,直奔唐山海,二人看了唐山海紅腫的後背,又相視一眼,畢忠良皺著眉頭問:「山海,你這是怎麼了?」唐山海尷尬地苦笑了一下,瞥了一眼徐碧城,徐碧城還是愣在那裡,根本沒有意識到唐山海那個眼神的意思。

陳深憋著笑,說:「看樣子,唐隊長是用開水洗澡了!」唐山海依然是尷尬地笑了笑,說:「碧城,你就別生氣了,看在處座和陳隊長的面子上,別聽信閑話。」徐碧城這次終於明白唐山海的意思了,趕緊拎著剪子朝前沖,「唐山海,我告訴你,你要是再沾花惹草的看我不用剪子戳你!」畢忠良趕緊攔著徐碧城,勸說著,陳深也是愣住了,他從來沒見過徐碧城如此霸道的一面,唐山海趴在那裡不停地保證,說好話。

「唐山海,今天就看著處座的面子上饒了你一次,你以後給我注意點兒!」徐碧城氣呼呼地坐在沙發上瞪著唐山海。

「碧城,我冤枉!你別生氣了,就當我錯了!」唐山海還在求饒。

畢忠良把陳深拉走了,門關上一剎那,陳深看到了徐碧城的手輕輕地撫摸唐山海的後背。

徐碧城輕手輕腳走到門口,耳朵貼在門上,悄悄開了門,從門縫往外看了幾眼,確定沒人了,鎖上門,回到沙發上,笑著說:「我演得怎麼樣?」

唐山海勉強露出笑臉說:「勉強及格。中午的事兒肯定是傳遍行動處了,你要是不收拾我恐怕引起他們懷疑。」

「懷疑什麼?」

「懷疑我們是假夫妻!」唐山海想想繼續說:「你中午在檔案室演得挺好,不過你幹嘛去檔案室啊?」

「我不能去檔案室嗎?我影響你跟柳美娜了嗎?」徐碧城加大了手勁,拍了唐山海後背一下,唐山海疼得倒抽一口氣。「你就當不知道不就行了,你去了看見了就得演戲,看不見就不用潑水了,還潑熱水!」

「我去你辦公室找你,你沒在,我看你沒去食堂,我以為你沒吃飯,是錢秘書告訴我你在檔案室的,他都告訴我了我不去捉姦不是很奇怪嗎?」徐碧城雖然語氣很硬,手明顯放輕了。

「捉姦?」唐山海露出了笑容,碧城要真是去捉姦了該多好!

「你經常抱著她嗎?」徐碧城盡量表現得像不經意地問起。

唐山海十分尷尬,還有莫名其妙的心虛,「沒,沒有,就,到了一定時候不得不抱一下。」

「抱了就是抱了,還不得不抱!」徐碧城手勁又加大了,唐山海趕緊解釋:「辦公室里能幹什麼!」

「怎麼還在別的地方抱過嗎?」徐碧城停下手。

「沒,沒,你想到哪裡去了!」

「你是不是跟柳美娜在別的地方密會了?」

唐山海脫口而出:「我可不像你跟陳深!」說完有點後悔了。

徐碧城手一停頓,心虛地說:「今天早上,是偶然在賣油條那裡碰到的。」

唐山海撇了撇嘴,心想不吃油條能碰到嗎,「油條有那麼好吃嗎!」

「嗯,挺好吃的!」徐碧城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那麼心虛。

「那個油,對身體不好,再說也不衛生,餐具也是不幹凈,馬路邊上都是灰塵……」唐山海喋喋不休,曆數油條的各種缺點,腦子卻浮現出陳深的身影。

「你有完沒完了!」徐碧城使勁掐了一下唐山海腰,沒有被燙傷的地方。唐山海又一聲慘叫。

徐碧城起身往外走,把唐山海晾在那裡,「碧城,你去哪裡啊,你幫我包上啊,我還沒穿衣服呢!」

徐碧城瞪了他一眼,開門想去衛生間洗手,回來再給他包紮。唐山海以為她又去找陳深,氣得嘟囔了一句:「真是有事鍾無艷無事夏迎春!沒良心!」徐碧城聽到鍾無艷夏迎春,退回來,摔上了門。

聽到了摔門聲,不遠處的畢忠良和二寶相視而笑,看來唐山海和柳美娜真是有一腿,傳言屬實。

徐碧城走回唐山海面前,「你說我是鍾無艷,柳美娜是夏迎春是不是!」

唐山海一愣,「我可沒這麼說!」

「你的意思是柳美娜比我漂亮是不是!」徐碧城因為氣憤皺著眉頭,眼睛眯成一條縫,噘著嘴,氣呼呼地,胸口起伏。

徐碧城見唐山海不說話,使勁從後面拽唐山海的領帶,唐山海被勒得不得不抬頭,臉憋通紅,徐碧城見狀鬆開了手,唐山海才恢復呼吸,咳嗽幾下回頭看著徐碧城。

看著徐碧城真生氣的樣子,唐山海覺得莫名其妙,他咽了咽口水,舔了舔嘴唇,手拍著胸口說:「我是鍾無艷!我是!」然後抿了抿嘴唇說:「您是齊宣王!」說完別過頭去。

徐碧城更生氣了,「你是說我像男人嗎?沒有女人味兒是不是!柳美娜有女人味兒,你去找她給你上藥吧。」說完氣呼呼地站起來要走,想想又使勁掐了一下唐山海的腰。

唐山海忍著痛一把抓住徐碧城的手,「碧城,你別把我晾在這,你不管我誰管我啊,一會兒還要開會,我這個樣子怎麼去啊,你好歹幫我包紮上行不行!」

徐碧城斜眼看了看唐山海哀求自己的樣子,心一軟,坐下拿起了茶几上的紗布。唐山海趕緊賠著笑臉坐起身。

徐碧城一圈一圈的把繃帶纏到唐山海的身上,纏到胸前的時候,碧城的臉緊貼著唐山海的脖子,唐山海能感受到徐碧城的氣息,刷一下紅了臉,不敢動。徐碧城纏得七扭八歪的還不停地往下掉,只能剪了幾條膠帶把紗布粘在唐山海身上。

徐碧城把唐山海的後背都用紗布覆蓋住以後,退後一步,自己欣賞一下,簡直慘不忍睹,唐山海想起身去照鏡子,被徐碧城攔下了,徐碧城去柜子里取來個襯衫,給唐山海穿上。

「慢點兒,胳膊動後背疼嗎?」徐碧城一邊給他穿襯衫一邊問,還輕輕地把襯衫肩膀上的褶皺撫平。

「還行,幾天就好了,畢竟不是滾燙的開水,沒事兒!」唐山海享受著徐碧城的照顧,心裡的甜蜜足以掩蓋後背的疼痛。此時的徐碧城就像一個妻子無微不至地照顧丈夫一樣,發自內心的關切。

唐山海穿戴整齊,來到會議室,畢忠良、陳深、二寶已經在會議室了,見到唐山海進來,畢忠良有些驚訝,抬頭關切地問道:「山海,你受傷了還來開會,不行回去休息吧。」錢秘書撇著嘴嘲笑地看了一眼唐山海。陳深也挑挑眉幸災樂禍地笑笑。

唐山海坐在陳深對面,微笑著跟畢忠良說:「多謝處座關心,還可以。」

「那行,你如果感覺不適隨時可以回去休息啊。」唐山海點點頭。

畢忠良轉過頭對大家說:「把你們兩個隊長叫來,主要是傳達一下上面的精神,昨天我去76號開會,李主任敦促我們抓□□的麻雀。」說到這,畢忠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麻雀已經潛伏許久,我們只聞其名,不見其人。這麼久了一點線索都沒有,得想想辦法啊。」

「處座,這個麻雀是什麼來頭?」唐山海身體坐得筆挺,後背卻火辣辣的疼。

「山海,你剛到不久,不了解情況。這個麻雀,根據線報應該是潛伏在行動處有一段時間了,在□□內部的級別很高,統管□□好幾條線,要是能抓到他,能重創上海地下黨!」

陳深依然微笑,時而瞥一眼唐山海。

唐山海有些驚訝,問道:「一定是潛伏在行動處嗎?行動處中層總共也沒有幾個人,確定不是在76號下屬的其他單位嗎?」唐山海想越攪越亂,越亂自己才越安全。

畢忠良抽出一根煙叼在嘴裡,二寶趕緊上前打開火機,給畢忠良點煙。

畢忠良抽了一口,吐出煙霧,說:「也不一定,每次都說是確切消息,後來證明沒幾個是確切的!」陳深和二寶錢秘書都呵呵笑了,唐山海也跟著笑笑。

「沒辦法,回去先從你們隊里入手,一個一個篩,可疑的,送審,叫不準的,攆走。你們有什麼親信,也可以招進來,編製多得是。到時候交給老錢,調查完了,合格的做個卷,就算正式政府職員了。」唐山海和陳深點頭答應。

二寶給畢忠良茶杯填了水,不下心,灑到了唐山海的身上,順著脖子淌到後背上,唐山海皺緊了眉頭,二寶趕緊放下水杯,「唐隊長,真不好意思。快快脫下來。」開始脫唐山海的西服外套。

畢忠良扔掉手裡的煙頭,趕緊去查看唐山海的後背,拉著唐山海就往外走,「趕緊去醫務室,包紮一下吧。」

陳深卻坐著不動,「老畢,醫務室,沒有人。」醫務室的醫生只是挂名,從不來上班,是高層某領導的妻子。

「你不是會包紮嗎,在黃埔不是還專門教過,趕緊的。」唐山海被畢忠良連拉帶拽的來到了醫務室,陳深不情願地跟上去。

唐山海脫掉襯衫,露出繃帶的時候,畢忠良和陳深瞪大了眼睛,紗布一圈一圈薄厚不一,七扭八歪,後背一圈貼滿了膠帶,從後面望去,唐山海就像背了一個烏龜殼,畢忠良憋著笑,陳深沒忍住,噗嗤笑出來。唐山海回頭看著二人,一臉的疑惑。

畢忠良好容易憋住了沒笑,拍了拍陳深,「這就是你教出來的?」二人都知道這一定是徐碧城的「傑作」。

陳深臉上的笑容僵住,清咳了幾聲,尷尬地笑笑,走上前去,左右交替使勁撕開膠帶,唐山海皺了皺眉頭,這種撕法,表面上看乾淨利落,實際上會增加疼痛。唐山海回頭,斜眼看了眼陳深,陳深看了眼唐山海含笑繼續撕。

陳深拿起了柜子里的酒精,一下子倒在了唐山海的後背上,有些破損的皮膚,滲進酒精疼得很,唐山海倒抽了一口氣,回頭瞪著陳深,陳深依然微笑著,「唐隊長,不消消毒怕感染了,你忍一下啊,經我手處理的再感染了,我不是很沒面子嗎。」說完沖唐山海笑著擠了擠眼睛。畢忠良就當沒看見。徐碧城推門跑進來,氣喘吁吁,她聽說唐山海去了醫務室,以為傷加重了,十分擔心,看見陳深正在給唐山海上藥,就放心了。

「徐小姐,過來。」陳深把酒精塞到徐碧城手裡,示意徐碧城繼續擦酒精。

徐碧城接過來,拿起了棉花,倒上酒精,往唐山海後背擦,陳深笑著說:「你使點勁兒,不消毒腐爛了可不好。」徐碧城一聽嚇壞了,想想自己真的沒有給山海消過毒於是使勁蹭起來,剛長好的皮又被刮破。

唐山海身體前傾,躲了一下,徐碧城很不滿意,左手放下酒精,攬著唐山海的脖子不讓他躲,右手繼續使勁擦。唐山海咬著牙說:「夠了,碧城,差不多了,幫我包紮上吧。」

陳深笑著拿起繃帶給唐山海包起來,徐碧城在旁邊看著,陳深包紮得真好,整整齊齊還不往下掉,原來是因為在肩膀上纏了兩圈。陳深包完,用剪刀剪斷紗布,笑著對徐碧城說:「徐小姐不是喜歡打結嗎?」徐碧城笑著接過紗布頭,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打完還衝陳深笑笑。唐山海回頭瞪了陳深一眼,心想碧城喜歡打結的事陳深都放在心上,看來他對徐碧城真是余情未了。再看徐碧城滿臉笑意地望著陳深,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傷痛,唐山海心裡酸溜溜的。畢忠良感受到了徐碧城看陳深時眼裡的情誼,也感受到了唐山海看向陳深時眼裡的敵意,畢忠良再瞥一眼,他居然也感受到了陳深看徐碧城時候眼裡的溫情。畢忠良暫且放棄了對唐徐夫婦是假夫妻的懷疑,開始擔心起陳深,怕他對徐碧城動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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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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