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畢忠良對陳深說：「一會兒山海你回家休息吧，二分隊上個月的總結讓陳深一起送上去。」陳深尷尬地看了眼畢忠良，畢忠良驚訝地問陳深：「你不會還沒寫完吧。」陳深撓了撓頭，說：「我就替唐隊長跑一趟，我那個總結還得斟酌斟酌。」陳深壓根兒就沒想寫。
「那謝謝陳隊長了。」唐山海雖然恨不得踹陳深幾腳，臉上依然露出儒雅真誠的微笑。
陳深走出去的時候趴在徐碧城的耳邊說，「以後出去別說是我學生，丟人！」徐碧城看著地上拆下來的「龜殼」一樣的繃帶，吐了吐舌頭。唐山海甩開了徐碧城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起外套套在身上大步走出去。徐碧城瞪了他一眼趕緊跟在後面。
陳深在去往76號的路上被軍統刺殺。一顆手榴彈直接扔進車裡，陳深一個箭步從車上飛衝出去，跌倒在路旁，滾了幾圈，躲進了拐角，軍統又沖陳深扔了幾顆手榴彈，陳深趕緊起身，往後跑，灰塵落了一身，遠處巡邏的警察跑過來，軍統黑衣人才撤退，陳深趴在地上，看著軍統的殺手消失不見，心想一定是唐山海做的！消息傳到了行動處，畢忠良震驚之餘趕緊帶二寶去警察局接陳深。
徐碧城摔上了唐山海的辦公室的門，唐山海正欲拎著公文包回家，看見徐碧城氣呼呼地瞪著自己，問道：「怎麼了？」
「你怎麼」徐碧城發現自己聲音大了，趕緊走到唐山海身邊，壓低聲音，生氣地質問：「你怎麼就不能放過陳深，你不是答應我不殺他嗎！」
唐山海一愣，「陳深怎麼了？」
「你不知道？他剛剛在替你送文件的路上被軍統刺殺，不知道傷得怎麼樣。」徐碧城眼圈紅了，想想又說：「這件事只有處座還有你我知道，別人怎麼知道他要去哪裡。一定是你叫人殺他的！」
唐山海放下公文包，眼珠轉了轉，心想如果真是軍統做的，那一定是上海站的人，跟自己的鋤奸行動是平行關係，陳深也上了其他暗殺名單。可是徐碧城都這麼想，畢忠良會不會也這麼想呢？當務之急是撇清自己！
「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徐碧城急得紅了眼睛，「你是不是還在想怎麼殺陳深。」
「不是我做的！」唐山海平靜地說。
「你騙我！除了你沒人那麼想他死！」
「他是漢奸，想他死的人多了去了！」唐山海生氣地坐到了沙發上，動作太大扯到了後背，火辣辣地疼。
「他不會是漢奸，我愛了這麼多年的男人，怎麼會是漢奸！」徐碧城聲音很低，卻足以刺痛唐山海的心。
唐山海來不及跟徐碧城解釋，抓起外套拉著碧城急匆匆走出去。唐山海把車聽到了一個街角，快速轉進電話亭里趕集給陶大春打電話，讓陶大春馬上去炸了陳深的家。然後拉著徐碧城回家。徐碧城要去看望陳深，唐山海堵在門口不讓她去。畢忠良得到消息，瞥了眼陳深，說：「看來他們不殺死你決不罷休啊，你家也被炸平了！」陳深吃驚地張大了嘴，畢忠良放棄了對唐山海的懷疑，認為這是一個蓄謀已久的刺殺活動。
「先搬到行動處，住辦公室吧，免得被補刀，軍統這麼炸都沒有炸死你，怕他們不肯罷休！」
「老畢，他們為什麼非得炸我，怎麼不炸你啊！難道我比你還值錢？」陳深懊惱極了！
「柿子先挑軟的捏！」畢忠良眯起了眼睛。陳深不悅地撇了撇嘴。
徐碧城一聲不吭地坐在床邊，發獃。唐山海嘆了一口氣，說：「碧城，真不是我叫人去殺陳深的，可能是上海站的人做的。他們也有類似於鋤奸計劃那樣的刺殺行動，今天剛好就想去殺陳深，可能明天就是畢忠良，後天就是你舅舅！」
唐山海看了一眼徐碧城，晚飯一口也沒吃，紅紅的眼圈，唐山海下樓去下了碗麵條，端上來，遞到徐碧城面前，說：「碧城，你吃點東西吧。」徐碧城一揚手把麵條打翻在地。唐山海的手被燙了一下，他也顧不得，抓住徐碧城的手仔細看：「燙到沒有？」
徐碧城甩開他的手，依然是呆坐在那裡。唐山海站起身，氣憤難當，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殺不得、傷不得、打不得、罵不得，唐山海揚了揚脖子，說：「是，我承認，你心裡有他我就是不舒服！我才是你的丈夫，你眼裡只有他，你讓我怎麼受得了！我是曾經想除掉他。」唐山海還沒說完，徐碧城氣憤地站起身，「你是不是入戲太深了，我們是假夫妻，你有什麼資格因為我去殺陳深！」徐碧城以為唐山海承認了派人去殺陳深，還覺得不解氣，繼續說：「我眼裡、腦子裡、心裡全是陳深，你要是殺了他，我也不活了！」
唐山海傷心地看著徐碧城，一步一步地逼近徐碧城，「你真的心裡一點都沒有我嗎？」徐碧城感覺到了唐山海深深的難過，低下頭不說話，一步一步後退，她感覺到有點害怕，「唐山海，你要幹什麼！」徐碧城轉身要跑，被唐山海一把拉住，徐碧城害怕地開始驚叫。
叫了一陣子發現唐山海沒有接下來的動作，睜開眼睛看了看，唐山海正看著自己，滿眼的哀怨，手裡還握著槍，徐碧城一個激靈，唐山海把槍口衝下，槍把遞到徐碧城手裡，「你不用害怕，我唐山海不是禽獸，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這把槍你留著防身，如果我對你再有什麼非分之想你就一槍斃了我！」說完把槍塞到徐碧城手裡，唐山海轉身下樓了。
唐山海拿來了垃圾桶，蹲在地上開始收拾地上的麵條和打碎的碗，徐碧城握著槍坐在床邊，看著唐山海。唐山海清理完了地上的麵條，當著徐碧城的面給處里打了電話詢問陳深的情況，徐碧城側著耳朵聽，得知陳深並無大礙，徐碧城才放心。唐山海又下了一碗麵條，默默地放在床頭柜上，轉身去了書房。徐碧城看著唐山海的背影，有點懊悔剛剛對他的態度，端起了麵條吃起來。
唐山海坐在沙發上，捧著書，卻不停地用餘光瞟著徐碧城。徐碧城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有點興奮，不停地在手裡把玩，端著槍沖著屋裡各個地方瞄準，每次槍口不經意掃過唐山海的時候，他總是一陣緊張，因為徐碧城把保險打開了。
唐山海終於忍不住了，放下手裡的書，問道：「碧城，你會用□□嗎？要不要我教你？」
「我會，我們實彈射擊過。」說著，徐碧城還用槍橫掃屋裡，經過唐山海的時候唐山海又一個激靈，「碧城，那裡面裝滿了子彈，你小心一些。」
「我又不傻，我不會扣動扳機的，你放心。」徐碧城還瞄準寫字檯上的檯燈。
「那你知不知道有種情況，叫走火？」唐山海坐在檯燈旁邊，咽了口口水。
「走火？我不扣動扳機也能走火嗎？」徐碧城有點驚訝，抬頭看著唐山海，槍口一傾斜，正好指向唐山海，唐山海又一個激靈，趕緊躲開，走過去，把保險按上，無奈地說：「扣動扳機那就不叫走火了！你千萬別誤傷了你自己啊！」唐山海沒好意思說，也別誤傷了我！
雖然徐碧城纏著唐山海，不停地讓他放過陳深，唐山海還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儘快弄清楚陳深的真實身份，如果陳深是□□，那麼就放過他；如果陳深是真漢奸，一定要殺死他，以絕後患。唐山海看了眼坐在自己鋪蓋旁邊嘟著嘴徐碧城，即使她恨自己一輩子，也絕對不能放過一個真漢奸，更何況是對自己威脅如此之大的漢奸。
唐山海因為後背有傷所以側躺在鋪蓋上，徐碧城下床走到唐山海面前，坐下，看著唐山海問道：「你是不是還要去殺陳深？」
唐山海一撇嘴，轉到另一側，徐碧城又站起來繞到另一側，仍坐下看著唐山海問：「你怎麼說話不算數呢？」
唐山海又轉回來，徐碧城又繞回來，問道：「唐山海，你是不是男人，你答應我的事為什麼出爾反爾？」
唐山海又轉到另一側，徐碧城仍繞過來，「唐山海，。。。。。。」
唐山海忍無可忍，瞪著她，「徐碧城，你有完沒完？」
「你要是不答應，就沒完！」徐碧城小聲嘟囔著。
唐山海捂住自己的額頭，咬住自己的嘴唇，許久，無奈地說：「碧城，這次真的與我無關！」
「你又騙我！」
「那你要我怎樣才能相信呢？」唐山海深深皺著眉頭問。
「你就不能看在我跟他的情分上放過他嗎？」徐碧城也皺著眉頭直視著唐山海。
唐山海吃驚地倒吸一口氣，又嘆了幾口氣，說：「那他會不會看在你倆的情分上放過你呢？」
「陳深沒有對我怎麼樣啊！」
「他天天死盯著我，試探我，下圈套給我，難道絆倒了我你會有什麼好下場嗎？」唐山海確實生氣了，「難道你我不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嗎？」
「陳深不會害你的！」徐碧城有點慌了神，地氣有點不足。
唐山海騰地一下坐起身來，無奈地舔了舔嘴唇，歪了歪脖子，「徐碧城！！你能不能清醒一點，無論他是漢奸還是□□，都跟我們不是一個戰線上的！你就那麼信任他？你跟他的情誼就是那麼深？」
「嗯，我就是信任他！」徐碧城誠懇地點了點頭。唐山海被氣得倒抽了幾口氣，剛想發作，徐碧城把手放到唐山海的後背上，輕輕撫摸，問道：「你後背還疼嗎？」唐山海身子一僵，滿肚子的氣都憋了回去，他看著徐碧城關切自己的目光，唐山海控制自己不去喜歡她的那麼多努力，瞬間土崩瓦解。
「還，還好。」唐山海的臉不爭氣地紅了，趕緊躺下，拉過被子蓋上。徐碧城一把掀開被，「你還沒有答應我放過陳深！」徐碧城的這個動作令二人都愣住了，唐山海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被子被徐碧城掀開，徐碧城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麼，臉也騰一下紅透了，趕緊起身回到床上，鑽進自己被窩，閉了燈。唐山海看著自己被掀開的被子，又看了看床上躺著的一動不動的徐碧城，愣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