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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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燒得有些厲害啊···」

卻說老先生將手往小元氏懷裏的女娃娃額頭上一探后,手微微一頓,立馬彈了回來。

小元氏見狀,心裏一揪,只強忍了忍,忙道:「打從昨兒個夜裏起便說起了胡話,昨兒個夜裏比現下還要燙人,我與官人什麼法子都用盡了,她就是醒不過來,先生,您幫咱好生瞧瞧,是不是磕到腦袋了。」

小元氏極力忍着哭聲,然聲音里滿是止不住的顫抖。

老先生聞言便仔細探了探女娃子的傷口,磕在了額前,腦袋后並無大礙,老先生捏著白須沉吟了片刻,又探了探女娃的脈搏,良久,只開口沖小元氏及沈老二,道:「額頭的傷倒是不打緊,包紮一下便可,最多會留些疤痕,頭部也並無其它外傷,一直高燒不斷,不知是不是頭顱里積了淤血的緣故——」

邊說着,老先生邊緩緩起了身,給開了一道退燒方子,又添了一道去淤活血的藥劑,完了后還有些不大放心,斟酌了片刻后,只抿了抿唇,向兩位心急如焚的父母提議道:「若這方子用了兩日還不見好,老朽猜測許是被驚嚇所至,畢竟,那猛獸生猛,尋常七尺大漢瞧了都得嚇得兩腚打顫,何況這女娃子瞧著如此嬌弱,一準嚇散了魂,若兩日還不見好,可將那神婆子請來驅驅邪收收魂——」

老先生開了葯后便直接離開了。

沈老二駕着騾車送他回縣城順道取葯。

返程的途中,正好趕上了運送老虎回鎮上的車隊,足足有十幾個村裏的村民直接光着膀子負責押送,後頭烏泱泱的還跟了十數人,路過鄰村時,又跟了十數人圍觀,每路過一地,又多添加一眾人,一大群全都跟着往鎮上瞧熱鬧。

一路上,又吹鑼又是打鼓的,這架勢比村裏頭辦喜宴壽宴還要熱鬧。

到了鎮上,更是連縣衙都驚動了。

聽說年前沈家村有惡虎下山覓食一事一出,縣衙便早已貼了告示,全縣懸賞擒虎者,賞銀五十兩,這天價賞銀倒是令人心動不已,可哪個敢冒那個險,故而告示貼了三個多月,沒有一絲迴響。

不想,竟當真有那般神人。

這會兒整個鎮上的人全趕來了,看老虎,看老虎英雄。

這會兒衙門直接派賞來了,順道要將那惡獸運回縣衙,然後拉着在整個縣城展示。

只是,那打虎的英雄竟一早沒了影,衙門裏頭特派了人四處搜尋打探,竟無一人知對方身份背景,只聽說給了銀錢在沈家村雇了牛車讓人將惡獸往鎮上拉,自己駕着一匹老馬先走一步了,這一走,便再沒了蹤影。

連那五十兩賞銀都沒來領?

沈老二將大夫送走後,想起那日與那惡獸博弈的場面,想起當時自己一雙兒女,雙雙倒地,若沒有那名打虎英雄引開那惡獸,自己這一雙兒女,怕是早已成了虎口之食。

他忙拉着敲鑼打鼓的楊樹根打探恩公消息,只見那楊樹根一邊打鼓,一邊眉飛色舞道:「不知那位英雄姓甚名誰,不過咱們一早便見過的,就是年前在山上遇到過的那個獵人,就路過咱們村好幾回,每每將馬拴在咱們村荷塘邊上那位,那老馬,嘿,老掉牙的那匹,咱家栓寶跟你們家磊子還偷偷去扯過那傢伙的馬毛來着,你還記得不——」

原來,打從去年年底開始,村子裏便出現了一名陌生獵人的身影,那人背着弓箭,腰配着大刀,穿得其貌不揚,不過腰上裹的、腳上踩的都是野生的皮子,看着像是個練家子。

村裏來了陌生人,自然引人矚目。

沈老二時常往鎮上跑,見的人多,有一回村長還喚住他特意問了一嘴。

不過那人應該是去山上打獵的,來的並不勤,有時七八日來一回,有時十天半個月來一回,每每牽着一匹老馬,將馬兒栓在了荷塘邊上的那顆歪脖子樹上,就直接上山了。

村裏人見那人沒有惡意,久而久之,便也見怪不怪了。

有一回,沈家村七八名村民一起結伴上山打獵,忙活了一整日一無所獲,正好在山上遇到過那人一回,那日走得遠,當夜趕不回了,一伙人便在山上就地生火取暖。

有人見他身手不凡,獵物豐厚,便主動去套了近乎,邀他一起結伴取暖。

那人許是獨來獨往慣了,淡淡拒絕了,卻贈予了他們一隻山雞和野兔,隨即直接靠在一顆大樹下飲了口烈酒入了睡。

那人頭上時時戴着一頂斗笠,遮住了大半張臉,令人瞧不出具體樣貌。

不過前去套近乎的大順子回來捂著心口悄摸與他們說:「那人臉上有道刀疤,定是被人砍的,是個狠人,莫要再去招惹了!」

至此,村裏人見了有些躲著走。

沒想到竟是他?

不過,也並不奇怪。

那日,沈老二雖沒有看清林子裏的那道人影,不過,腦海中冒出的一個身影便是他。

畢竟,這十里八鄉的,還沒有出現過這般人物。

沈老二琢磨着他日定要將人尋出來當面致謝一番。

不過,眼下女兒還未見好,沈老二隻拿着葯匆匆趕回了沈家村。

喝了葯后,當日,沈媚兒高燒退了些許,可沒多久,又開始全身發燙,如此反反覆復,一直糾纏始終未見好。

小元氏再也顧不上其它,只連夜將隔壁村子裏的許神婆子給請了來。

當年小元氏嫁給沈老二后整整三年未見肚孕,她將藥材喝傷了,將補品頓爛了,又是去廟裏拜菩薩求子,又是去河邊放河燈祈福,什麼勞什子法子全試過了,最後,在村長媳婦兒的提議下將那神婆子請了來,喝了幾碗求子湯后,當月身子便未見紅,夫妻二人直接喜懵了,足足愣在炕上,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大眼瞪小眼足足瞪了半個時辰,后將村子裏摸脈的老人請來摸了摸脈,終於有喜了,終於懷上了。

小元氏對那神婆子無比信任。

如今,全部的希望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當夜,神婆子便讓沈家將沈家的井口直接封了。

這神婆子神神叨叨的,她面相醜陋,老態龍鍾,全身就一張皮肉掛在骨架上,瞧著十分可恐嚇人,她還生了一雙陰陽眼,從不回答求事人的提問,來了沈家,還沒進門,就雙眼一眯,朝着井的方向兇惡的怒吼了一句:「何妨妖魔!」

又凌厲呵斥道:「你這食人魂的精怪,速速將其魂魄吐出!」

說着,她將井蓋一掀,不知往裏丟了什麼,又速速將井蓋封上,又命沈老二搬塊巨形大石壓在了井蓋上,當即直接圍坐在井蓋旁神神道道行起了法事。

沈家夫婦二人被她那一副兇惡模樣嚇著了,磊哥兒更是縮在屋子裏頭不敢出來。

就連坡下的村民也紛紛趕來圍觀指點。

井蓋才剛剛蓋上沒一會兒,忽聞得磊哥兒在屋子裏驚慌喊道:「娘親,娘親,阿姐,阿姐醒了,阿姐···阿姐她發瘋了!」

話音一落,小元氏先是一喜,可聽到後半句后,她身子一頓,險些一時不穩,一頭栽倒在地。

沈老二連摟帶抱,夫妻二人立馬匆匆往裏屋趕。

進屋一看,只見炕上的女兒又是哭又是叫,又是踢又是踹,整個人在發狂,夫妻二人撲過去一看,卻見女兒緊緊閉着雙眼,分明還沒有清醒過來,然而整個人不知怎麼了,又是發瘋又是發狂。

小元氏嚇破了膽,立馬過去,一把將女兒緊緊摟在懷裏,哭喊著:「媚兒,媚兒,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然而她才剛一過去,就被女兒胡亂抓狂,狠撓了一把臉。

可小元氏絲毫感覺不夠疼痛。

見女兒一臉猙獰痛苦,她只緊緊咬着牙關,整個人彷彿被困在巨大的疼痛與折磨之中,小元氏當即也快要瘋癲了。

沈老二怕女兒咬斷了自個的舌頭,又怕她抓傷了妻子,只一把跳上了炕,一手將女兒鉗制住,一手掰開了女兒的嘴,雙眼卻赤紅了,只扭頭沖妻子道:「快,快讓那婆子停下來!」

小元氏被嚇懵了,她幾乎是連跌帶爬跌下了炕,正要往外趕時,只見那神婆子不知何時,冷不丁的出現在了炕邊上,居高臨下的直直盯着炕上的身影緩緩道:「回罷,莫要貪戀,莫要糾纏,哪兒來,回哪兒去!」

結果剛說到一半,忽而見她目光一橫,只兇惡道:「你這精怪竟如此貪心!」

神婆子目光凌厲的盯着炕上,面露惡悍。

看了不知多久,忽見她緩緩閉上了眼,再次睜開眼時,忽又見她眯了眯眼,神神道道的說了一句:「也罷,原是緣分未盡,罷了罷了!」

說着,神婆子將一個安神符往炕上一扔,隨即直接便朝外走去。

「婆婆,婆婆您別走!」

小元氏見神婆子要走,只哭着留人。

哪知,這時,只忽而聽到炕上傳來一聲痛苦的聲音,哽咽喊道:「爹爹。」

小元氏一愣,立馬轉身朝炕的方向撲去,定睛一看,只見炕上的女兒已緩緩睜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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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鐵匠的嬌蠻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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