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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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所有人全都連滾帶爬的朝山坡下跑,住在山坡上的,亦是薅著小孩,夾在腋下,手裏還連拖帶拽的拽著兩個往坡下逃命。

唯獨沈老二逆流而上,直往上跑。

沈老二為人忠厚,在村子裏比較得人心,住坡下找兒子的楊家的楊樹根見他往山坡上走,忙一把攔住他道:「老二,你,你不要命了,老虎就打你家門前過的,你···你趕緊回來,莫要跑回去白白送死了!」

正說着,只忽而聽到「嗚嗷」一聲低沉吼聲在遠處響了起來。

是老虎的嗚嗷吼叫聲。

這是村子裏的人頭一回真正聽到老虎的吼叫聲。

老虎發出的吼叫聲十分低沉,可那不是尋常畜生,那是百獸萬獸之王,便是十個百個壯漢一起,也不一定能制服得了它,年前,陳家那當家的,那般壯實,還壓根來不及逃竄,便被那猛獸撲過去一口咬斷了脖子直接叼走了。

它低低吼叫一聲,就跟天上響起了一道悶雷似的,整個地面都跟着微微震了震,百里之內的獸類紛紛逃竄,無人無獸類敢輕易靠近。

這道嘶吼聲一起,逃命的人開始摔的摔,哭的哭,所有人雙腿直發軟,好些連跑都跑不動了。

而那到吼叫聲,分明是從沈家那個方位發出的。

沈老二壓根顧不上害不害怕,眼下,他滿心滿腦只有兩個孩子還在家,這會兒正是起床的時候,磊哥兒倒是機靈,可瑤瑤,瑤瑤那般膽小,她此刻該何等的害怕啊。

這樣想着,沈老二隻綳著臉一把推開了楊樹根,梗著脖子,薅起地上一柄鋤頭就往山坡上躥去。

嘶吼聲越來越大,連吼帶喘的。

果然,那畜生就在沈家屋前。

沈老二抿住呼吸,用力握著鋤頭,握著鋤頭的手,早已指骨發白。

他是從陳家屋后悄悄摸上去的,沈家的地勢是整個沈家村最高的,他沿着陳家後頭的土坡一步一步朝上攀爬。

老虎就在土坡上,他家井蓋旁。

喘息聲就在他的頭頂。

一聲一聲,撲鼻而來。

整個屋子裏靜悄悄的,不知兩個孩子如何了。

若是瑤瑤見了這場面,一準該抱頭尖叫了,此刻,屋子裏卻靜悄悄的,沈老二一時不敢輕舉妄動。

可越是這般安靜,沈老二心裏卻越是害怕。

年前陳家那當家的,直接被那畜生一口一口生吃了,被吃之前,亦是這般安安靜靜,甚至都沒來得及發出一絲求救聲響。

此刻屋子前這般安靜。

會不會,會不會——

尤是心臟都快要從嗓子眼裏給跳出來了,可比眼前處境更令人心顫的,是沈老二的心裏頭胡亂的臆想。

若是兩個孩子當真被這畜生吃了,他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意思。

他要跟這畜生同歸於盡——

沈老二一時赤紅了眼,只背着鋤頭,雙手緊緊拽著土坡上的枯草,一個借力跳躍,直接跳上了土坡。

他才剛攀爬上來,人還沒有站穩,忽見一黃褐皮毛,黑色橫紋的巨形大獸只長著大嘴,露出裏頭巨大鋒利的獠牙,直接咆哮一聲,朝着沈老二生撲了過來。

沈老二亦是赤紅着眼,握著鋤頭,綳著額前的青筋,便要直接對砍上去。

就在一人一虎將要對撲的那一瞬,只見沈老二生生撲了個空,猛獸黑白大肚貼着他的臉,從他的臉上呼嘯而過,那隻足足大了他三倍的畜生咆哮一聲,從沈老二的頭頂飛躥而過,等到沈老二從地上爬起來,扭頭去看時,只見那隻老虎一路低聲咆哮朝着後山方向飛躥而去了。

遠處大山裏,有道黑影如疾風般,一閃而過。

像是個人影。

將老虎引走了。

而這一切,不過發生在喘息之間,不過發生在眨眼之間。

像是一場夢境般。

沈老二一時捏緊鋤頭,跌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等到他緩過神來后,一扭頭,只見女兒瑤瑤這會兒正躺在井蓋邊上,早已昏死了過去,遠處,自家小兒磊哥兒癱坐在大門門前,地上淌了一對水漬,直接被嚇得當場尿了。

「瑤瑤,瑤瑤···」

沈老二連爬帶跑的爬到女兒身邊,慌忙去查探女兒的傷勢,見她脖子處沒傷,只額頭上磕傷了,正淌著血,沈老二心裏頭一松,又立馬一緊,他壓根不敢細查,直接摟着女兒,大步往屋子裏趕,走到門前時一把薅起嚇傻了的兒子,匆匆進了屋。

進屋將門窗牢牢關緊后,沈老二隻喘著粗氣跌坐在炕邊,看炕上昏死過去,及嚇傻了的女兒小兒,只久久沒有緩過神來,唯有全身在微微發顫著,雙腿亦是戰戰兢兢停不下來,同時,提醒著自己,此刻究竟有多后怕。

整整一日一夜,整個沈家村就跟全村人死絕了似的,沒有一絲聲響,沒有一絲鮮活氣息。

挨家挨戶門窗緊閉,無一人敢出門走動。

一直到翌日一早,天才蒙蒙亮,忽而聞得外頭一陣吵鬧喧嘩聲響起。

安靜了一日一夜的沈家村忽然恢復生氣了,甚至要比往常更要歡樂熱鬧幾分,沒多久,山坡下的莊子裏甚至響起了陣陣鞭炮聲,混合著一陣又一陣的吆喝吶喊聲,像是在慶祝什麼似的。

磊哥兒昨兒個嚇破了膽,不過後來被爹爹抓起往空中狠拋了幾下后,砸清醒了幾分,后小元氏回來,燒了熱水,給他泡了個熱水澡,又團在大炕上烤了烤,最後,頓了一頓熱乎乎的蘿蔔骨頭湯給他灌下后,嚇走的膽子這才終於慢慢歸了位。

磊哥兒到底隨了他爹,骨子還是挺硬的。

這會兒見外頭熱熱鬧鬧的,只趴在窗子口偷偷瞄著,想出去瞧瞧,又有些不敢去,小嘴裏不由巴巴嘀咕著:「爹爹怎麼還不回來?」

小元氏哪裏不知他在打什麼鬼主意,昨兒個才經歷了那樣一場生死攸關的大劫,這半個月內,兩個孩子休想出門。

便是過了一日一夜,如今這小元氏想起昨兒個發生的那一切,依舊止不住一陣后怕,她只啪地一下,將湊在窗口的磊哥兒牽了過來,沖她道:「磊兒乖,磊兒快進去守着阿姐,阿姐若是醒了,見屋裏沒人會害怕的,娘親做完早飯爹爹就回來了。」

磊哥兒聽了,不由朝着裏屋方向看了一眼。

略有些猶豫,似乎不想進去。

不過,見娘親雖在笑着,眉間卻一臉愁容,磊哥兒不由沖小元氏,道:「阿姐定會醒的,一會兒爹爹將大夫請來了,大夫一瞧,阿姐便醒了,娘親莫要擔心。」

說着,只抬着笨拙的手,摸了摸小元氏的眉間蹙起的眉頭,似乎想要替她拭去這抹憂愁。

小元氏見兒子這麼孝順這麼乖覺,頓時一臉欣慰的摸了摸他的頭,不過,想起裏屋還在發燒昏睡的女兒,眼睛終究沒忍住微微一紅。

媚兒自古身子弱,小時候差點兒養不活了,自打出生起便大病小病不斷,一直到六七歲這才漸漸好了幾分。

這孩子來得極為不易,是她祈福祈了整整三年,又是拜菩薩,又是拜河神,求了整整三年才得來的,就是她的命疙瘩,她若疼上一分,小元氏身上便覺得疼了九分。

不知是被嚇的,還是因磕破了頭,打從昨兒個一早昏迷到現在,一直未醒,尤其,從昨兒個夜裏便發起了高燒,嘴裏一直說着胡話,一會兒喊著疼,一會兒喊著救命,一會兒哭着喊著一些她壓根聽不懂的胡話,彷彿難受痛苦到了極點。

要知道,村子裏徐家那傻子便是當年燒昏了頭,燒成傻子的。

她跟她爹想盡了法子,想要喚她醒來,她整個人就跟夢魘了似的,如何都叫不醒,昨兒個小元氏將人守了整整一宿,額頭卻越來越燙,昨兒個後半夜,他爹便出門請大夫,可村裏的,鄰村的知道他們這裏有老虎出沒,沒一個人願意涉險過來,她爹又連夜馬不停蹄的直接趕着騾子車去了縣城裏頭,也不知請不請得來大夫。

這會兒,小元氏一早便起來燉粥燉湯,怕女兒醒來肚子餓,早早備好了。

一早上,小元氏不知躲在廚房裏偷偷哭過幾回了。

這會兒眼淚剛抹乾了,忽而聞得外頭一陣動靜,小元氏立馬湊到門口往外一瞧,遠遠地只見丈夫請了位老先生正往坡上走,小元氏立馬用帕子擦了擦臉,將門一拉,道:「二哥,你總算是回來了。」

說着,立馬迎了出去。

沈老二忙一把摟着小元氏,低聲問道:「瑤瑤醒了沒?」見小元氏雙眼還有些泛紅,立馬心領神會的道:「莫急,張大夫來了,老先生定會瞧好瑤瑤的。」

小元氏立馬沖老先生祈求道:「大夫,您快進來瞧瞧我女兒,您一定要救救我女兒。」

夫妻二人忙將老先生請了進來裏屋。

進屋時,只聽老先生隨口發問道:「昨兒個下山的那頭虎便是方才村口的那頭?」

沈老二立馬回道:「正是。」

見小元氏聽得一頭霧水,沈老二立馬抓着她的手,安撫道:「昨兒個嚇唬瑤瑤的那畜生已經被人打死了。」又道:「以後不會再下山害人了。」

這會兒那頭虎剛被村子裏十餘個大漢拖下山來,正好被剛回村的沈老二撞了個正著。

如今,整個村子早已沸騰了。

全部都在歡呼慶祝。

小元氏聽了一驚,只伸手捂著嘴,一臉呆愣道:「那···那猛獸那般生猛,是···是被何人打的?」

正驚呼間,一行人剛好進了裏屋。

女兒重要,便是有千般萬般好奇,眼下,誰也比不過女兒去。

小元氏立馬止住了話語,將炕上的沈媚兒抱起,給大夫問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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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鐵匠的嬌蠻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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