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又見紫斑

第十八章 又見紫斑

田喜幫肖東山撕碎了肉,塞到他嘴裡。肖東山這些日子一直風餐露宿的,哪裡受過這等恩待?心內自是感激涕零。

周三刀喝了一口酒,道:「孫大長老,我是個外來的,你如此誇耀姚中天的功夫,我是不服的,這姚中天究竟有多厲害,他是什麼底細,今日個大夥都在,你要不給我們講講。」

孫大長老摸了摸雪白的鬍鬚,道:「好!姚中天的底細,比我知道的多的人還真不多,兄弟們可願意聽我老頭子嘮叨嘮叨?」丐幫眾弟子哄然大叫:「好!孫大長老,就給我們講講。」連馮舵主也跟著起鬨,顯得特別平易近人。

孫大長老把口裡的牛肉咽下肚,清了清嗓子,道:「你們年級輕的可能不知道,五十歲以上的都知道,三十……三十八年前,中原武林發生了一件驚天血案。當時武林,除了各大門派的掌門人以外,數這二人名聲最響,一人姓姚,一人姓薛。這姓姚的祖上四代為官,後來改朝換代,姚家審時度勢及早歸順,得以保全性命,雖在朝堂上沒了官職,但在江湖中卻風生水起,一時無兩。他家的武功是真功夫,一套四十八路鋒回劍法,我是見識過的。」

馮舵主身邊一個五袋弟子問道:「你老人家和他動過手?」

孫大長老拍了拍自己的腿,道:「我這條腿就是姓姚的一劍刺瘸的!」

眾人都「啊」了一聲。

孫大長老道:「那是我還沒遇到林老幫主,也沒有入丐幫,原本幹些剪徑的活計,姚家有一批金銀珠寶要運到京城,被我盯上了,哪知道是姓姚的親自送的,一交手就落了下風,被刺了一劍……幸好林老幫主見我受傷待死,救了我,後來我老弟找來,我哥倆這才入了丐幫……」說著他指了指身邊的另一個孫長老。肖東山這才知道,原來這二人是親兄弟。

孫大長老接著道:「奶奶的,扯遠了……兄弟們啊,大傢伙兒現在是丐幫弟子,千萬別學老哥我干這種爛事了……」

眾人哄然大笑。

孫大長老道:「再說這姓薛的,原本是個少林寺的和尚,偷學了少林寺的武學秘笈,就動了凡心,想著還俗,少林寺戒律院首座說你要還俗也行,但要先廢了武功再打五十戒板才能下山,他裝著勉強同意了。這人偷學了絕技,竟練成了移經換脈的絕世武功,在戒律院首座廢他經脈時,使出神功,騙過了戒律院首座,吃了五十戒板,受了皮肉之苦,就下了山還了俗。戒律院首座還道已廢了他的武功呢!」

眾人聽到這裡,鴉雀無聲,均感心頭髮麻。

孫大長老道:「這姓薛的等到留起頭髮,恢復了俗家本姓,就自稱西域昆崙山修仙而歸,收徒授藝,漸漸名氣越來越大,後來連敗數位高手,聲望更是不得了,直逼各大門派掌門人,和姓姚的旗鼓相當。本來二人相安無事,直到有一天……姚家世代為官,到底與其他江湖草莽不同,高傲的很,姓薛的有一個弟子好意與他們結交,卻因出生低賤受盡侮辱,他回來告訴了師父,姓薛的也是個窮苦出生,不然怎會到少林寺做和尚?於是大動肝火,親自出手,深夜突襲,滅了姚家三十幾口,只有一個八歲的孩子機靈,躲在狗洞里逃過一劫……這個孩子就是姚中天。」

孫大長老嘆一口氣,道:「姓姚的雖刺我一劍,原是我技不如人,我並不恨他,只是他們把我們窮人不當人,也太不該,可那姓薛的卻也忒狠毒,姚家如此聲望,一夜之間雞犬不留,這事震動了整個武林,有兩個受過姚家大恩惠的,找到這姓薛的門上討個說法,可又打不過他,反倒一死一殘,姓薛的名聲越來越旺,他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掛出了『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旗號,氣焰十分囂張。沒有敢找他的麻煩,漸漸的,武林竟默認了他的『打遍天下無敵手』的稱號。」

有年輕的弟子問道:「這夥計如此囂張跋扈,就沒有名門正派的高手出來收拾他?」

孫大長老冷笑道:「什麼狗屁名門正派,誰願意惹這樣一個大魔頭!誰又有把握能贏了他?又或有真正的高手,哪一個不是自命清高,好像管了這個閑事就會掉了身價似的!我說這世上,最可惡的就是這些狗屁隱士、什麼高高手!我呸!」

孫大長老狠狠的吐了一口痰,道:「再說這孩子,就是姚中天,只有八歲啊,就當了叫花子,不過沒入我們丐幫……他一路乞討流浪,混了幾個月,來到南京棲霞山。這日正在林中挖野菜,突然林中狂風四起,樹枝那個搖啊,荒草那個擺啊,一抬頭,我的媽呀,一條斑斕猛虎,正從崗上飛竄下來……」

這時天色已黑,寒氣逼人,有莊客抱了柴火進來,叫道:「各位爺,讓一讓,等我點了火,各位爺圍起來烤火。」眾人聽的正有味,都催:「你快點,你快點。」

馮舵主親自動手,一會兒就把篝火點起來了,大家圍在一起,聽孫大長老繼續講故事。只聽他道:「姚中天一見猛虎,嚇得不住發抖,呆在原地,眼看就要成為老虎的腹中之物,突然趕來一個老僧,閃在老虎的旁邊,舉禪杖朝老虎就是一杖,猛虎鮮血直流,腦漿四濺,不一會就死了。就這樣,這老僧帶了年幼的姚中天到隱居之所,傳給了他一身驚人的武功……再說少林寺,過了幾年,漸漸察覺出這姓薛的就是當年還俗的和尚,見他作惡多端,方丈就派了羅漢堂首座來清理門戶,這羅漢堂首座是當時少林寺最頂尖的高手之一,武功十分了得……那時候如見大師還年輕,否則以現今如見大師的武功,自然是手到擒來……」

肖東山聽他這麼說,暗暗記住:「原來現在少林寺有個如見大師功夫了不得啊,今天真是長見識了。」

只聽孫大長老接著道:「兩人一動手,羅漢堂首座還是輸了一招,回寺后就一言不發去了達摩院修鍊,只到今天,再沒聽說過這位大師的消息。又過了一年,達摩院閉關多年的三位高僧一起出關,方丈求得三位高僧出山,於是三位高僧一起來尋姓薛的,等到三位高僧找到姓薛的時候,大吃了一驚。」孫大長老講到這裡,賣個關子,停住不講。丐幫眾弟子哪耐得住,紛紛催促。有知道結局的就含笑望了幫中弟兄,極度滿足,暗道:「這種武林大事都不知道,怎麼混的!」

孫大長老清了清嗓子,道:「還能有什麼?三位高僧找到姓薛的時候,只見一個又瘦又矮的十六七歲的孩子,光著膀子,用了一根齊眉棍正在惡戰姓薛的,斗到三百招開外,這孩子大喊一聲,一棍打碎了姓薛的腦袋,然後痛哭起來……這孩子不用我說,大家都知道,就是姚中天!」

眾人聽得姚中天報了大仇,都心中一松,隨即又為幫主擔憂起來,暗想:「姚中天十六七歲就有如此武功,怪不得號稱『棍棒無雙』,現在四十多歲,那功夫更是爐火純青了,幫主啊幫主啊……」

周三刀聽到這裡,明顯沒有先前樂觀了,道:「這姚中天師門這麼厲害,不知道他會不會有師兄弟前來助拳啊,這個我們要格外小心啊。」

孫大長老道:「這個倒不用擔心,姚中天的師兄弟從未在江湖上露過面,只因他師父一直不讓他們涉入江湖紛爭,連姚中天當年都是偷偷下的山。因他血仇深重,姓薛的又太過臭名昭彰,他師父才沒責罰於他,後來他娶了華山派秦掌門的女兒,在中原掙下這樣老大一副家業,他師父也就隨他去了。」

周三刀又問道:「他師父,這老僧究竟是什麼來歷呢?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呢。」

孫大長老正色道:「知道這個的人就少之又少了,我倒是知道一點,只是他老人家是我今生最崇敬的人,他老人家的名諱不提也罷。」

周三刀道:「呃……老哥,這裡都是自家兄弟,有什麼話還藏著掖著?小弟好奇得緊,哥哥且透露一二,你不願提老人家的名字,就只說說老人家的事迹,讓我等瞻仰瞻仰。」

孫大長老拗不過,只得道:「他老人家的俗名在五十多年前,威震天下,乃世所公認天下第一勇將,於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他老人家後半生有感自己前半生殺孽過重,遁入空門,不聞塵世間俗事,一心向佛。他老人家向佛還與眾不同,不只是青燈枯禪,還墾殖禪田,種了桑麻蔬果,周濟窮苦人家,他老人家又深明醫理,泡製藥茶,救過的缺醫少葯的窮苦人家不計其數……」他說到這裡,情緒激動,拉了拉身邊的孫小長老,道:「我兄弟二人自幼孤苦,父母早逝,他十歲時得了一場惡病,眼看就要死了,我也是十三四歲的孩子,有什麼辦法!聽說他老人家懸壺義診,才綁了一個木架子,拖了他去求醫,老人家救了他的命,雖說去遲了,落了個又聾又啞,好歹活下來了不是!」

肖東山是官宦之子,於朝野軼事所知頗多,自然知道五十多年前的天下第一勇將是誰,暗想:「原來姚中天的師父是這位傳說中的人,那就怪不得姚中天功夫如此出色了……原來這位孫小長老是個聾啞人,怪不得一直不說話。」

眾人聽了議論紛紛,有知道是誰的,礙於孫大長老的面子,也不好說出名字,有說原來孫小長老是這麼變聾啞的,有說姚中天原來這麼大來頭的。

此時,明月如輪,照得院里通亮,孫大長老講完姚中天的故事,陷入沉思,月光灑在他的破衣上,透出說不盡的滄桑。周三刀和馮舵主,還有幾個六、七袋弟子又開始商議聯絡陝甘分舵注意華山派動向、到時候如何注意笑面虎等弟子、姚中天的兒子姚德軒究竟是個甚等樣人等等問題。肖東山見馮舵主氣宇不凡,指揮若定,話雖不多往往一語擊中要害,心中暗想:「了不得,丐幫真是人才濟濟,這個分舵主就不是常人。」

眾人烤火烤到半夜,就三三兩兩的散了,有去柴房,有去廚房,有偎在牆角根的,都找地方睡了,馮舵主也不以為意,看來這是常事。田喜拉了肖東山、章大根,三人去到馬廄,早有兩個弟子在草料上睡了,大伙兒一擠,五人一起睡了一足夜。

第二日一早,兩人孫長老徑自去了。田喜等三人留在十善庄,只見陸續有丐幫弟子來來去去,直到午後,兩個七袋弟子到來,馮舵主才召集眾人道:「好了!兄弟們,這裡離信陽還有幾百里地呢,今日大家且在這裡歇了,養好了精神,明日趕路,務必三月初一前到信陽城。我們人多,走一起太醒目,明日分開了三兩為伴先後離開,兄弟們還有什麼問題沒有!」眾人齊聲道:「聽舵主吩咐!」

二月十七,田喜、肖東山、根兒做了一路,從十善庄出發。田喜要把肖東山薦入丐幫做個記名弟子,肖東山道:「且等大事了后再說。」三人作伴,不再寂寞,又有田喜貼心照顧,肖東山實是過了十多日快活日子。

三月初一午後,三人在信陽城南城隍廟附近去找馮舵主等人,見只有十多人聚在那裡,馮舵主正拿了一封信箋在看,見三人過來,馮舵主微一點頭,算是示意見過了。三人鑽進人群里,田喜問一相熟的:「人都到了嗎?」那人道:「到了九成了,先到的又被派出去了。」

這時,一個六袋弟子問馮舵主:「信上說什麼?」馮舵主微微一笑,道:「沒什麼動靜,就是說這姚大小姐總出去會一個俊俏公子,兩人極親密,想來是情侶。」田喜道:「這臭婊子,多半是偷漢子呢!」眾人哄然大笑。馮舵主阻止道:「呃,說話怎能如此難聽,人家適齡男女,兩情相悅,是人之常情,不可出此污言穢語。此事與大戰無關,不可再亂講。」田喜連道:「是!是!」

又有人問道:「幫主到沒?」馮舵主道:「已到了,和幾位長老見過面了。」肖東山這才留意到與馮舵主極親密的掌缽龍頭周三刀已不見了。馮舵主又吩咐道:「我們就在城南歇了,後日一早出發去霸王岡,大家沒事不要入城,城裡的兄弟已經夠多了,大家低調行事,無事做不妨找個隱蔽處捉虱子玩!」眾乞笑嘻嘻的答應了。

果然眾人在城南混了兩日,三月初三一早,大家抖擻精神,帶了武器,臉色凝重,從城東繞道開往城北。

剛到城北,一個五袋弟子神色慌張,從後面飛奔追來,大叫:「禍事了禍事了!馮舵主,馬副幫主有令,大家都不要去霸王岡了!馬副幫主有令,大家都不要去霸王岡了!」馮舵主急問:「何事如此慌張?」這位五袋弟子臉帶悲傷,大聲道:「馬副幫主和眾長老在楊家拐召開全幫緊急大會,大家快去!」馮舵主急道:「你何故悲痛?」那五袋弟子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道:「幫主昨夜,昨夜……昨夜走了……」馮舵主大驚,道:「走了?什麼意思?」這五袋弟子道:「幫主死了!」說完已泣不成聲。

眾人聞言大驚,有兩個受過幫主恩惠的也跟著發出哭泣之聲。眾人都低了頭,不再交談,腳下使勁往回趕路,拐了兩個彎,過了一道堤壩,來到楊家拐的一塊卵石岡上,只見已有二三百丐幫弟子聚在一起,七個長老圍坐在中間,中間一塊門板,上面停了一具白衣屍體,門板旁站了一人,六十來歲,中等身材,山羊鬍須,精神極矍鑠,穿著一身補丁,背後無袋,肖東山知道,這就是馬副幫主了,因丐幫除了剛入門的無袋弟子,只有幫主和副幫主不背袋。

馬副幫主見了馮舵主,微微點了點頭,馮舵主也不上前,就站在七個長老身後,只見七個長老身後已站了十來個八袋弟子,見了馮舵主,也都點頭示意。

眾人都沉默無語,三百來人鴉雀無聲。不一會,又有八袋弟子率眾前來,如此又來了三撥。

馬副幫主一聲清咳,道:「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先給幫主行禮!」說著,撲通一聲跪下來,七個長老也先站起來,然後撲通一聲跪下,四百來人瞬間黑壓壓的跪倒一片,隨著馬副幫主恭恭敬敬的磕了四個頭。

磕完頭,眾人站起來,七個長老又都盤腿坐下。馬副幫主動情地說道:「本幫不幸,幫主英年早逝,最苦不過白髮人送黑髮人,我……我雖是屬下,但是是眼看著幫主長大的,幫主是林老幫主的獨子,是我一手帶大的,我心好疼……但是,幫主走了,丐幫不能亂,下面,先請執法長老給大夥說說昨夜和今早,幫主是怎麼離世的。」說著,抹了一把老淚。

一個四十多歲的矮壯長老站起來,道:「我前夜和昨夜,和幫主二人一起,歇在前面楊家拐一戶農家,農家只有老夫婦二人,他兒子是個挑夫,出遠門了。幫主精神很好,能吃能喝,昨日下午還不住和我說話,反倒勸我不要擔心,說有把握勝了姚中天。傍晚,我勸幫主早點休息養好精神,幫主果然天黑就睡了,我就睡在隔壁廂房,夜間沒有任何動靜,我早上起來見幫主還沒起來,在房門口瞄了好幾回,後來見天已大亮,就推門進去叫幫主,哪知幫主已經離世了。」此人姓華,他說話不帶感情,幫中弟子都知道他就是這樣,因執法剛正不阿,被幫主任命為執法長老,負責執行幫規。

他說完,就又一盤腿坐下。馬副幫主又道:「下面,掌棒龍頭說說驗屍結果。」

一個灰袍凈衣的圓臉的漢子站起來,看年紀大約四十六七,他道:「我二十年前是仵作團頭,這個兄弟們都知道,我已細細看過了,幫主身上沒有任何外傷,幫主既不是中毒也不是受了內傷,更沒有和人動過手,幫主走得很安詳。」

護法長老孫大長老道:「這就奇怪,和十年前一樣奇怪,馬副幫主,你說是不是?」

馬副幫主道:「是啊,十年前,林老幫主也是這樣走了,當時林老幫主也是一覺睡到了西天極樂世界,難道這是林家的祖墳沒埋對地方?掌缽龍頭、趙、錢二位護法長老,你們都說說看法。」

周三刀並不站起來,平靜的道:「我看不是祖墳沒埋對地方,多半是林家血脈祖傳下什麼怪病。」

姓趙的護法長老是個穿凈衣的,道:「掌缽龍頭說的有道理。」姓錢的護法長老是個目露凶光的漢子,看起來只有三十五六歲,他道:「十年前查了那麼久,沒查出個所以然,這會我看也別大費周章了,以後不選姓林的做幫主就是。」

肖東山暗暗用心看,七個長老中,掌棒龍頭、掌缽龍頭、姓趙的護法長老三人是凈衣,身上無一補丁,另外四個長老都是污衣,滿身補丁。

馬副幫主又道:「孫大長老,林老幫主去世的時候,你還記得有什麼線索嗎,和今日一應對,說不定有什麼發現。」

孫大長老想了想,道:「我年紀大了,記不清了。不過那次遲遲不下葬,不是就說頸后一塊紫斑可疑嗎,後來又說那塊紫斑是早就有的,這才作罷!」

掌棒龍頭大叫一聲:「啊!」

眾人都看向他。

掌棒龍頭一個箭步搶向前,來到停屍的門板上,把幫主的屍首翻了過來,撩開後頸的頭髮。

肖東山本來就站在前列,這時候又擠了兩步,看得真切,只見這林小幫主的後頸天柱穴上一個銅錢大小的紫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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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華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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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又見紫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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