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昨晚上叫蘇遙的小賤.人被管家選中送去了前院將軍卧房，這事一清早的就傳遍後院。

同為旁人獻美的那個「美」，其他美人可就不開心了。

自去年江辭受封護國大將軍從邊疆回到京城建府，一年內各方各派乃至皇帝陸續送來不少貌美婢女，其中一部分在府里領差事做了丫鬟，一部分進到後院充作通房。

通房便是集端茶倒水研磨暖床於一體的高級丫鬟。不過江辭不喜歡這些來歷不明的人離他太近，所有外人送的丫鬟都扔到後院幹活，通房統統關在後院好吃好喝侍奉著。

前後院間有一道月門，每日傍晚門上定時落鎖，次日早上開鎖，鑰匙由管家掌管。後院的女人不經允許不能踏進前院。

江辭的理由是大將軍前院跨院都有士兵把守，府內光棍男人太多，怕出事。

建府一年，江辭在府中的日子裏從未踏足後院。

美人們本以為大將軍會一直油鹽不進下去，誰知道突然有一天，有一個小浪蹄子爬上了將軍的床。

這能忍嗎？

這誰忍得了啊！

美人們氣得撕了好幾條手帕！

大將軍年輕有為，英姿颯爽，是多少女子的夢中情郎。她們這些受人調.教專為勾引男人的美人要是攀上將軍……那不得飛上枝頭變鳳凰啊！瞬間從泥底到天上！

雲符玉身體難受，又得學做女子姿態，步子都不敢邁太大，只能一點一點小碎步移動，姿勢彆扭得送他回來的拾花完全沒眼看。

後院的美人三三兩兩坐在後花園裏喝茶，就等着他回來呢。

一瞧見他姿態古怪的邁進月門，紛紛咬牙絞帕，誤以為他是昨晚承寵太過，導致身體不適走不得路。

呀，大將軍太威猛了！

哼，便宜這醜女人了！

修士五感敏銳，尤其對旁人的視線和殺氣敏感。雲符玉一走進後花園就發覺這裏的八雙眼睛齊刷刷瞪着他，她們眼裏若有若無閃過怨怒和嫉妒。

雲符玉沉思了下，不記得蘇遙得罪過她們。蘇遙堂堂男子扮女裝進了另一個男人的後院，他惶恐身份暴露的同時更不願面對現實，便盡量不與人接觸。入府十天一直獨來獨往縮在房中自怨自艾。

反正以蘇遙的視角看應當是沒和人結過仇的。

轉念又想若是未與人結仇，那麼是誰給蘇遙下毒暗害他的呢？

雲符玉完全沒想到女人的嫉妒心和無事生非的天性是多麼可怕。他目不斜視繼續向蘇遙記憶中的房間走。

天道看完一集電視劇，見魔君離開了江辭身邊，想着接下來應該不會發生什麼意外，和雲符玉打個招呼就離開了識海。

因此此時此刻雲符玉是孤身作戰，同時面對八位妒火中燒的美人。

拾花把人送進月門就轉身走了，她是將軍的貼身丫鬟，按照規矩是不該和後院的姑娘們接觸過深的，她也懶得理會那群如狼似虎的女人們。

「喲，妹妹回來了啊。」紅裙美人率先開口，酸溜溜說。

粉裙美人捏着手帕掩了掩嘴唇，笑道：「姐姐凈愛明知故問，蘇妹妹那麼大個人走進來，誰沒看見呀。」

紅裙子瞪了粉裙子一眼。可見八位美人並非同仇敵愾，敵視雲符玉的同時互相之間還不忘擠兌。

雲符玉愣了愣，不太明白這群女人在幹什麼。更不明白紅裙子到底是不是在問自己話，腳下的步子稍頓。

藍裙子嘻嘻一笑：「蘇姐姐過來坐呀，愣著做什麼？你的身子不累嗎？」

這話有些露骨大膽，不過花園裏這些女人都是受過訓練的，並不因為這話害羞，反而一個個嬌聲笑起來，促狹的看着雲符玉。

雲符玉蹙眉。

天道只給他看了蘇遙的大致記憶，十八載人生濃縮成不到一刻鐘的畫面倏忽而過，對於將軍府後院裏這些鶯鶯燕燕在那些畫面里連出場的機會都沒有。

雲符玉不認識這些美人，也弄不懂她們和他說話的意義，他輕輕提起裙角，沖八位美人點點頭，便要繞開她們回房。

天道說蘇遙的房間是左數第三間，是耳房的側房，一個單人小房間。

紅裙子脾氣比較大，見他愛答不理的模樣就一陣來氣，當即就攔在雲符玉跟前，一手叉腰一手捏着手帕伸出食指幾乎懟到雲符玉臉上。「你個浪蹄子！狐狸精！大將軍絕對不會看上你的！」

雲符玉：「？？？」

他是真的不明白這些女人在說什麼，眼前的紅衣女氣勢洶洶阻攔在身前，令他不悅的皺起眉。幾百年來，膽敢攔在符玉魔君面前拿手指頭懟他的人屍骨皆堆在他洞府門口。

並非是雲符玉心胸狹隘嗜殺成性，而是所有這樣做的人都對他心懷惡意。修真界自來強者為尊，何況是在魔修的地盤上，但凡找到他面前的無不攜殺機而來。

講道理，無用。

只有拳頭最硬的人才有資格和別人講道理。

雲符玉曾經試圖講理，可結果是他劍心被毀，被迫入魔。從此以後他再也不會單純的以為每一個找到他面前的人都願意和他好生說話。

對付敵人，殺便是了。

這是雲符玉幾乎付出生命的代價終於弄明白的一個道理。

紅裙子對他同樣惡意滿滿，可這裏是凡俗界，修士無故不可傷害凡人，否則將在渡劫時遭受天道懲罰。偌大修真界只有邪修魔修不懼因果，肆無忌憚對凡人下手。這也是為什麼在雲符玉之前沒有魔修飛升，皆因他們早早的隕落在修鍊路上的雷劫里。

雲符玉過去便只殺上門找事的敵人，人不犯他，他不犯人。如今重登道途，他更加不可能為自己背上孽債。因此即便滿園美人都對他不懷好意，他卻什麼都不做，只是略略點頭，打算繞道而行。

「怎麼不說話？」紅裙子不依不饒，見雲符玉沒有反應，上前一步伸長了手指要戳他腦袋。

雲符玉腳步微錯，稍一偏身就避開了她的手指。但紅裙子往前戳的時候太用力，一下收不住，慣性使她猛的撲到地上摔了個狗啃泥。

花園裏鋪着柔軟濕潤的泥土，土上鋪陳石板小路，紅裙子非常倒霉的磕到了石板上，眉毛邊磕破了皮，滲出血珠。

以粉裙子為首的其餘美人不客氣的笑出了聲，角度原因她們沒看到紅裙子摔破了相，只以為對方摔了個狗吃屎，所以大肆嘲笑。

一時間嬌俏的鶯聲燕語充斥花園。

雲符玉愣了下，似是沒想到凡人如此的脆弱。他現在腦子裏只有一個問題，天道知道這事後會不會罰他？

不行，明明是她自己摔的！天道要是把這事賴他頭上，他們就同歸於盡吧！

紅塵煉心的第一天，符玉魔君險些摔了個坎兒。

紅裙子摔懵了，半天沒爬起來，粉裙子大聲嘲笑：「姐姐怎麼回事？怎的還不起來？難道是蘇妹妹推得狠了？」

幾句話就把雲符玉給賴上了，造鍋推鍋一氣呵成。雲符玉睜大了他的大眼睛，簡直被她的無恥給驚呆了。

藍裙子嗤笑一聲說：「我看啊，都怪大將軍不夠勇猛，沒把蘇姐姐弄得下不來床，倒讓她有力氣推人了。林姐姐平日裏身子最健壯了，連林姐姐都給摔了，蘇姐姐真厲害！」

紅裙子的美人姓林，是八位美人里年紀最長的。

雲符玉不是很懂美人們的陰陽怪氣，他也不想浪費口舌爭辯什麼，垂眸掃了眼流血破相的紅裙子，抬腳便走。

紅裙子彷彿被他的舉動驚醒回神，尖叫一聲跳起來就往雲符玉身上撲，雙手高高舉起就往他身上砸，「賤人！我要殺了你！打死你啊啊！！」

女人的尖叫幾乎衝破雲霄，威力可比修士鬥法。

雲符玉驚得蹭蹭蹭大退三步，紅裙子臉上淌著一道血痕，凶神惡煞的猛撲過來。經歷無數次生死之戰的雲符玉心念一動，修長的腿已然在他思考之前抬了起來，並且準確的將襲擊他的人踹倒在地。

幸好蘇遙的身體虛弱至極，紅裙子僅是被踹到而已，沒有誇張的飛出去，也沒有性命之憂。

美人們安靜了一瞬，接着爆發出一陣陣驚恐的尖叫，如嬌花一般美人們驚慌失措的跑向月門，嘴上大叫着：「殺人啦！救命啊！蘇遙殺人啦！」

雲符玉：「……」

紅裙子痛得蜷縮在地起不來身，嚇得涕泗橫流，七位美人忙着逃命，卻沒個人來瞧一瞧，扶一扶。

雲符玉左右瞅瞅，沒人攔路沒人瞧他，趕緊提起裙擺小碎步往房裏跑。

衝進蘇遙的小房間，啪的用力關上房門，雲符玉頓時有一種安全感，似乎外面的騷亂與他毫無干係。

小房間雖小，五臟俱全。房間中央是一張小圓桌，桌邊擺着小圓凳，桌上有一套茶壺水杯扣在盤裏。桌子後面貼牆放置著窄小的床，床上只有一隻枕頭一套被褥。

從小房間的格局擺設來看，這裏過去絕不是供人住宿的房間。小房間有一扇小窗，雲符玉的目光突然轉向窗戶，窗子吱喲一聲開了條細縫。一個小腦袋從縫裏鑽了進來。

雲符玉與那個腦袋上的兩隻小圓眼對上視線，感受到熟悉的氣息。

雲符玉：「……天道？」

寄宿鳥屍中的天道意識：「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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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漢被管制了，被關在家裏無所事事，只好挖坑了，希望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