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必過於在意人與人之間一些表面的情緒，摯交之人不需要，泛交之人用不著。」——蘇芩

1.

第三十九封情書，相距上一封、以往，一天一封，以及有好幾天的時間。我發現，有些事可能會成為習慣，也可以是習慣，但也未必真的就喜歡。尤其是，突然意識到這習慣背後的一些缺失、匱乏，這對於一個完美主義而言，它是難以堅持的。但就愛而言，或就情而言，還是多一些寬容，多一些空間的好。這個空間指的是被習慣所佔據之外的，尤其是相對於個人而言的自由，或相對彼此而言的除卻日常基本的交流之外的空間。而寬容，則是提醒自己不要太過於偏執，比如偏執於形式而忽略了本真。

時至今日，我還是未能做到隨心所欲的表達。有些事，不想做，不願做，沒必要做，這是價值觀所作出的判斷；有些話，不必說，不想說，沒必要說，這是愛情觀、人生觀所作出的判斷；還有很多很多，都不必嚴苛，或者說不至於如此，這是世界觀給出的答案。說到底，我既做不到無動於衷，亦做不到奮不顧身，我不知道這是所謂的吝嗇，或自私？好像就是這樣，平平淡淡的，簡簡單單的，朴樸實實的這樣一種感覺，一種溫暖，一種愛。顯然，這是回歸日常后的我所感知、所能做到的。

而日常，對於相隔兩地的人而言，準確的說是相隔兩地的戀人而言，可能言語的作用是最大的。儘管，我內心深處不想用作用而言，但交談，總歸是聯絡情感的很重要的一部分。自然，還有很多，我所能想到的很多，但似乎也只有言語是廉價的，也是最能夠表達自己內心的，最直通人心的部分。真誠、真情和純真，皆能從言語中感知。所以，如果可以，我希望是，我們都能夠舒服的交談，不說話也自在。

2.

文字中充斥著無字的真空。有時，我常在說與不說中糾結，在不確定和不安之間作選擇，在個人和愛情面前無所適從。我從來都是個優柔寡斷的人，儘管內心追求乾脆利落，但無可避免最終都會迷失於患得患失之間。我並不沒有多麼堅定的信仰，甚至堅定的內心，尤其是見了諸多的愛情，以及愛情的悲劇之後。儘管我也明白，這些和我的這些，並無本質的相關，可我還是會忍不住想，忍不住擔心、害怕，以及畏手畏腳。對於自己，我可以做到誠實、坦然，但一旦涉及到別人、任何一個人，我就不得不去想對方的感受了。這既是我的顧慮，亦是我的習慣，又或是說，我希望是如此。我們，不只是我的，或是你的，而是能夠擁有彼此共同的部分。

單純的講，對於「真、善、美」的追求，應該說人人都會有這種追求，這是美德，人人都希望能夠擁有。「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如果要給這句話做個正面的回應，那大概就是「真、善、美」了。既希望自己能夠做到，同時，也希望這樣的美德能夠得以理解，並能夠從對方身上也能看到、感受到。只是，愛情，如果只是愛情，它未免就有些虛妄了。反正，這要是從歷史的角度而言，它並不符合大的格局，也不符合小的意志。人，很難做到這麼純粹，或者說壓根就沒有。當然，這是悲觀的想法，但也確實反映了一些問題。就像我們對待理性和感性，過於理性可能被認為是無趣的，而過於感性則被認為是不可思議的。

就交談而言，我是說僅僅是情侶之間的交談而言，可能如何表達愛是最重要的，最起碼最開始是這樣的。如何讓對方接受自己的愛，如何使對方明白有多愛，以及如何去愛，這可能是情商相關，也可能是天賦如此。當然，也可能是愛的指引，以及在愛中感受愛，本能的作出回應，追尋內心的聲音，或是愛的天賦。它是有差別的，個人和愛之間有著某種聯繫，人的「三觀」也會從旁協助，或理性，或感性，從而作出選擇。

3.

過去，有時，會特別在意語言的簡練，或者說精準，這是一種對於理性的訴求，好像說話就該是這樣——是一種表達，是有目的的，是有問題的，是有好奇心的，以及是懷揣著某種對於知識的渴求，而不是閑聊、八卦、娛樂、社交的。

後來，也漸漸覺得好像大可不必如此，尤其是語言、方言、語氣、表情、動作，這些聽起來親切，所接收到的信息也有溫度，各有特點，還挺舒服。最重要是前者是有要求的，有思考的，還很累，且很多時候似乎人們並不見得有那麼多的思考。與此同時呢，有時候自己壓根就不懂的、未曾了解的、不曾經歷的種種，拿來談論，似乎並沒有多麼大的收穫。反正，我是有點聽不進去的狀態，這就是成見吧？或者說，自以為是的成分居多。

然後呢？仔細想想，其實長期的保持一種狀態也是件挺難的事。這一方面，保持是否就意味著沒有成長呢？另一方面，保持是否就意味著無趣呢？或者說保持著某種慣性，最終導致麻木，這是挺難的。再說個糟糕的吧，那就是容易疲勞，比如思考，思考很累，比如口語，口語很繁瑣，很啰嗦，還有點將簡單事情複雜化的傾向。所以，最終的結論呢？還是做自己吧——人本是人，何必可以做人呢？

4.

事實上，第三十九封情書，為什麼遲遲沒有動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發現，在過往的「情書」里，我越來越迷失於文字之中，而忽略了本真的你了。是的，可以理解成是我懶惰了，懈怠了，以為表達了就可以了，以為我只要表達我的部分就可以了。可是，即使這樣，我依舊覺得是我懶惰了，而不是別的什麼。我害怕給自己提出更高的要求，同時，也害怕去適應更高的要求。而對於美、愛，是否有這種需求呢？你，是否有這種需求呢？這是我未曾思慮，也是害怕思慮的原因。我怕我做不到，我怕傷害到你，我也害怕你會失望、失落，甚至受傷。

人總歸是有所期待的吧，無論是對愛，或是生活。一旦涉及生活，好像就變得俗了，但就像我之前所說，如果只是愛情，僅僅只有愛情，且平淡、平凡、樸實的愛情，它終究是或多或少是虛妄的吧。我們既很難做到純粹的去愛，也很難做到忽略愛而僅僅只有現實。最好是，也希望是，生活中有愛，愛能在生活中得以感知。所以，落實到現實中、日常間，那大概就是從言語入手了。

所以，我的希望是，如果交談，我希望它是彼此舒服的，而不是尷尬的，不是不想說時非得「秒回」，不是藉助言語本身去判斷愛，又或是解讀、分析愛。而不說話時，我希望它是彼此能夠自在的，而不是覺得羞愧、或是不安。愛不會從言語中流失，只是誤讀常有。愛不會從交談減少半分，只是交談的人、時機、場合、心情，這些都會影響交談。這是我對愛，對你，對自己，關於交談的，所認為比較適宜，也是我的理解。這不是要求，而是我的希望，希望你能夠理解這一點，這是我的態度，亦是我的真實感受，我的觀點。所以，如果可以，最好是，也希望是，舒服的交談，不說話也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