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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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架橋上車流不止，星星點點的光斑落進眼底。

城市的晚上有種安靜的喧囂。

宋亦然裹著副駕上的薄毯子，不停地念叨：「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念叨了一會兒，她順著身邊人搭在方向盤上那雙好看的手一路向上，盯住他的臉：「你怎麼一點也不急？就不怕咱們會穿幫？」

「不會。」想了想，他換了個說法，「暫時不會。」

「什麼意思？」

江遲側過頭跟她對視，眼底有什麼東西在閃爍，像躺著一條安靜漂亮的銀河。

半個小時后，宋亦然坐在樓下的燒烤攤上，總算知道為什麼江遲會說「暫時不會」了。

鐵板上的烤肉「吱吱」地冒著煙，辣椒粉的味道有點刺鼻，烤肉的香氣在空氣中瀰漫，老闆熟練地在烤肉上灑一把孜然，然後端上桌。

宋亦然驚愕地瞪大眼：「什麼？」

她對面坐著唐青枝，正在開啤酒，聞言：「你小聲點。」

宋亦然連吃肉也覺得不香了：「你讓我怎麼小聲？你跟裴一允才認識一個月，就決定要結婚了？」

裴一允這個人看起來確實挺可靠的，但是他們相處不多，宋亦然實在擔心兩個人以後的感情。

「冷靜，小場面。」

「你是不是腦子『瓦特』了？」

「你慌什麼？認識三天就結婚的人多了去了。」

「你提的結婚？」

「嗯。」

「你跟裴一允商量好了？」

「不然我會跟你說？」

其實哪裡用得著跟裴一允商量。

她們都不知道，裴一允有多喜歡唐青枝。

大一那年，裴一允去A大報到。

驕矜的裴家大少爺從踏進校園的那一秒開始，就決定答應裴母的要求，去國外念書，原因是A大格調實在不高。

老舊的宿舍、褪色的橡膠跑道、禮堂里剝落的牆皮……

一切的一切，都不符合他心裡對大學的憧憬。

裴母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出來：「我已經聯繫好了那邊的學校，你過去，他們就會去接你。」

裴一允抓著手機，懶洋洋地「嗯」一聲。

「行李我也已經給你打包好了，還有需要的，去那邊買。管家也已經給你找好了，有什麼直接找他。」

「行了，啰唆。」

說起來，裴一允那時候和現在相比差距的確有點大。

就在裴母發起新一輪念叨的時候，他身邊突然飄過一抹倩影。

一個穿著白色長裙的女生騎著自行車路過，墨色長發和飄逸的裙擺都在空中飛舞，帶起一陣輕柔的風，夾雜著她身上的茉莉花香水味。

「那是誰啊？長得挺好看的，今年的新生？」

「你不知道？貼吧里早就扒過她了，新一屆校花，大一新生，學攝影的，叫唐青枝。」

「不知道有男朋友沒……」

「算了吧，就算人家沒男朋友，也輪不上你吧？」

裴一允聽著身邊幾個男生的對話，掛斷電話，點進了A大校園貼吧。

喜歡一個人，只需要一秒。

宋亦然抓了下頭髮，有點頭疼。

唐青枝已經把啤酒瓶蓋撬開了，給她倒滿了一杯：「所以，今天我才決定度過一個單身狂歡夜。」

淡黃色的啤酒從一次性塑料杯里溢出來，白色泡沫順著杯壁淌下，不怎麼好聞的酒氣就在鼻尖飄來飄去。

「你真的已經決定好了？」

「嗯。」唐青枝端起杯子，從容地灌了一口酒，微苦，「以前不覺得，跟裴一允在一起后，我才發現愛情是這麼美好的東西。」

「有多美好？」

「嗯，怎麼說呢……就是所有我覺得有意思的都想告訴他，我所喜歡的都希望他能接受。想跟他一起笑一起鬧，想跟他手牽手過完餘生。」

「行了，行了。」宋亦然受不了了，「閉嘴吧，別說了。」

「……」

唐青枝左手攬過宋亦然，右手端起杯酒，過了一會兒，把酒杯放下了，改成拿起了啤酒瓶，豪爽地跟她碰了下杯：「來，喝酒！姐姐今天開心！」

不到一個小時，唐青枝就已經醉得不省人事，走路搖搖晃晃像是踩在雲朵上，嘴裡還在念叨著：「我明天要選一套最漂亮的婚紗……」

「好，好，好，最漂亮。」宋亦然一邊回應她一邊架著她，被她一身的酒氣醺得眼睛都睜不開。

幸虧她留了個心眼沒喝多，不然兩個女人醉在路邊攤上，也太危險了。

兩個人磕磕絆絆跌跌撞撞地到了家，宋亦然把人放在沙發上，長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