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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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璟的房間裝潢得很簡約，原木色柜子大概是整個空間唯一色彩鮮明的東西。

米白色的窗紗垂在地面，露出後面中央部位巨大的玻璃窗，江璟站在窗邊，撐著窗框，短髮被風吹得有些凌亂。他背影單薄，一身的黑色快要融進窗外的黑夜裡，及膝的運動短褲下露出一截長而細的小腿。

宋亦然敲敲開著的門：「阿璟，我進來嘍？」

江璟動了動，轉了個身。

宋亦然手裡還端著個托盤，托盤裡裝著形狀各異、顏色鮮艷的水果，她小心地把水果放在擺滿了練習冊的書桌上。

面對著高她半個頭的少年，她笑意盈盈道：「好了，你想要我做什麼？」

江璟慢慢地問：「你……對我哥……」

宋亦然臉上的笑漸漸淡下去，耳根開始發熱，燙得脖子也有點燒。

「宋姐姐，你喜歡我哥嗎？」他問得很認真，一雙深邃的眼睛盯著她，讓她躲也沒辦法躲。

其實，是有那麼一點喜歡的。她一開始覺得江遲事兒特別多，專門跟她作對，可慢慢相處后，又覺得他其實很靠譜，好像身邊只要有他在，怎麼也掀不起風浪，她可以很安心地躲在他臂彎下。

可是對著一個十六歲的少年，這要她怎麼回答啊？

在江璟純潔的眼神下，這樣的話她簡直羞於啟齒，以至於整個人都開始泛起了粉紅色。

宋亦然不知道怎麼回復他，腦子裡彷彿被人塞進了一團棉花，又亂又雜。

她艱難地問：「怎麼了？幹嗎突然這麼問？」

江璟丟下的「雷」越來越大：

「我很想你能成為我的家人。

「我知道你現在來這裡是因為答應了哥哥假扮他的女友。

「是不是，能把這層關係變成真的？」

這是他唯一的願望。

「或許，你真的可以跟我哥試一試。

「他很好，也沒有什麼不良嗜好，有車有房有事業。」

他說的最後一句：「我不想他以後娶別人。」

他很自私，喜歡的就要留在身邊。

從小父母就不在他身邊，他渴望的一直得不到，變得陰鬱、話少、奇怪，連同學也不願意跟他來往。從那時候起，他就決定，他喜歡的一定要握在手裡，在消失之前，狠狠攥住。

宋亦然原本還一片混沌的腦子，突然就清明了。

承認又有什麼呢，江璟本來就跟別人不一樣。

宋亦然說：「我懂你的意思了，但是你哥知道你背地裡給他徵婚的事嗎？」

於是，江璟的臉，慢慢地紅了。

這麼一耽擱，已經是晚上九點，屋外只有路燈照射出的昏黃的光芒。

風很大，花香很濃。

兩人從樓上下來，臉上的表情都有那麼點奇怪。

江河剛好從廚房出來：「來來來，然然，你阿姨給你泡了洛神花茶。」

宋亦然「哎」地跟著去了。

江璟走到江遲身邊，抬眼看他，嘴唇動了動，覺得說不出口，最終又閉了嘴。

江遲正好刷完了微博，把手機一收，兩手交叉抱在胸前，懶散地靠在椅背上問：「你做什麼了？怎麼露出一副對不起我的表情？」

江璟搖搖頭說：「沒有。」

不好意思說自己給他征了婚，江璟的耳根開始發熱。

過了一會兒，黎穎跟宋亦然從廚房走出來，一人手裡端著杯冒著熱氣的茶。

酸甜的香氣鑽進鼻腔，玻璃杯內的水全都被染成紅色，躺在水裡的洛神花微微舒展，像是開在掌心裡。

電視里的聲音不大不小，黎穎坐在沙發上，跟她說話：「上次我們說的見見你媽媽的事情，你跟她說了嗎？」

宋亦然聞言，呼吸都頓住了，僵硬道：「還、還沒。」

黎穎親切又溫和地道：「你記得把這事提上日程，我們約個合適的時間一起吃頓飯。」

宋亦然無聲地看著江遲，伸手在他手臂上捏了捏，眼睛里明晃晃地寫著「求救」兩個字。

江遲正準備開口，黎穎迅速瞪他一眼，搶先道：「我跟然然說話，有你什麼事？」

江遲默默地閉嘴了。

宋亦然只好硬著頭皮應道：「……好的。」

這個時候如果拒絕什麼的，就顯得太刻意了，她也解釋不清，能拖一時是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