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錯了，有錢，美不勝收，呼風喚雨，怎麼不是他們的世界了？」楊照換下坐姿。

「還有情感啊，人生本就有坦途有崎嶇，沒有真情，只剩下了錢，豈不可怕？我欣賞一句話，生活從不會拋棄人，是人想要拋棄生活，相信自己，從頭來過，什麼都不會晚。左顧右盼什麼也做不成。我不和你辯論了，總之要想改變，你得鍥而不捨，想要有錢，就得努力，不能抱怨，混日子，我們也不小了，時不我待啊。就說你的老闆能有今日，也許我們只看到了他當下的風光，卻沒看到他曾經的努力，有的事情表面上是我們只看到了後來的結果，沒有看到當初的過程……」陳小嘉滔滔不絕起來。

「就你會教誨人？」楊照笑。

「是了，面還沒來，我這一番勵志，把自己感動了。」

「去，不過，是有深度，不相信你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你的激情震到我了。」

「我想不明白，就對自己說，今天的迷茫過去了，明天還會有迷茫，人生要去面對許多的波折、困難，總會有困難接踵而來，我們繞不開去，越是在意苦，就越是誇大放大這消極，太多的抱怨就是顯示了你的無力感，卻不能改變什麼，只能讓自己淪為更消極、負面，所以，還是盡量讓自己走出這個圈子，多去讚美、感恩。免費的陽光、景物、水，輪迴的四季，感動和對生命的悟，每一天都是不一樣的，葉子沒有絕對相象的兩片，我們的生命亦然。試著轉換思路，視野開闊一些，當一個人內心足夠強大時，才能自信，所以我學著讓自己強大起來，」陳小嘉今天念念有詞。

「哲學家啊你是？你強大一個，我看看。」楊照看到不遠處的一個女生專註在陳小嘉身上。陳小嘉對楊照會意的目光不以為意，他在大學就習以為常了。

「不要懷疑，要相信自己。」陳小嘉也總是這樣對自己說。

「怎麼相信？我只是知道，總有忙不完的工作，卻總是做不出什麼成就。」

「你先明白這一點，等你沒工作可忙，也就是失業了。」陳小嘉正色。

「我做到老總時候，會不會紙醉金迷迷失方向？」楊照痴人說夢了。

「難說。高瞻遠矚遠遠不夠還要付出行動，堅韌不拔努力了也不一定如願，成功了春風得意容易忘乎所以，人生方向要掌控。」

「那當然，人活著就要有理想嗎，我的理想遙遠的不可觸及，昨天陪女朋友看電影，票價78，吃45，大方之後再荊釵布裙的節儉。」

「可憐的孩子，荊釵布裙？我看看，哈哈。更正，星星才不可觸及，理想有實現的可能。只要你熱情執著，努力，堅守信念。」陳小嘉的心裡跳動了一下。

「你真淡定，說起來容易，做起來何其難？有幾人成功的？」

「是寥若晨星，成功的是堅持到最後的人。如果沒有夢想，生命也就平淡無奇生命無力空洞。因為夢想或是說理想是動力。」

「你在鼓舞士氣，你呢，你不想有成就嗎？」

「想，可能我也做不到百折不撓。」

「你慾望單純，有定力，一定走到成功的彼岸。不會象我求婚都怕失敗，唉。」

「要自信，加油。」

「我們呢如果修不成正果，我乾脆去五台山算了，你要想好了，帥哥自有富家女追，有錢沒錢沒關係，有姿色足矣。我的新解是，不怕沒錢，只怕不帥。你以後自然會衣食無憂。」

「不要唱衰！這個時候的我們對未來充滿了期盼又迷茫不安，好了，讓我們砥礪前行。

「我們是一天到晚游泳的魚，李濤要在就好了，給我希望給我力量。」

「哎，又念念不忘他了？好了，華老，美食來了。」

「要過節了，我們去吃海鮮自助？我請，上次排了兩個小時的隊，餓死我了。吃飯人都那麼多，好像不要錢。坐車，購物，吃飯，總是人滿為患，有朋友有面吃是幸福。」

……

這是個分外晴明的早上，打天窗紗，迎接陽光，樹下站的人，一下子嚇住了他。

黎曉風的大背包滿滿的，奔跑過去的他，怎麼感覺英姿颯爽的她要遠行。

「做什麼，你要回北京？」李濤一下緊張了，怕她辭別而去。

「回什麼北京啊，你不是要帶我登山嗎？你忘記了嗎？」她沒事一樣，興奮的笑。

「可是我又沒說哪天去。讓我措手不及，我總得準備吧。」他措手不及。

「準備什麼啊，我都帶上了。」

「我是說，我總不能穿這身吧？」李濤低下頭看自己的著裝。

「棉布襯衣有什麼不行，你還想全副武裝啊，又不是上太空。」黎曉風笑。

「你何不早說，我準備一天。」李濤腦子裡想著背包、雨具、旅遊鞋、帳篷……

「想哪天就哪天啊，我停留的時間有限。」

「這麼風風火火啊？那我也得帶上上山的必備的裝備吧，下雨了，大風了，蚊子了，我們得有備而去。傘、雨具、涼帽、毛巾、驅蚊劑、創可貼，還有……」

「這麼麻煩啊？興之所至，就行了。哈哈。我們不是野戰軍。」

「你真可愛，一聽就知道你是不常登山的，什麼常識都沒有，那怎麼成，到時候遇到狀況你就有得哭的了。」

「啊？不會吧？別嚇我。你們攝影師到處跑常識多當然披堅執銳了。」

「哈哈，真的是會慘，我不打誑語。你這是？」

「我們不是要登山嗎？消耗體力當然多帶些補充熱量的食物了。」

「我感覺你象是要遠遊呢？」

「強弓勁弩，我們這支隊伍野戰軍，就當是旅遊吧，哈哈。春和景明，多好的天，正適宜遠遊。」

「大小姐，已經是夏天了。」

「我這不是形容開心嗎？能怪我嗎？春天的讚美之詞是最多的。」黎曉風一臉柔美攝入他的瞳孔里。

「好，隨你。只要是你高興。」他承認她的興奮也感染了他，他腦子飛快的思考，「給我十分鐘時間。等我。」

萬里高空雲朵飛移，一路逶迤樹木森森，天光雲影也似好心情。

兩人快意飛舟一般的興緻融進了山裡。

一路上，看到陽光、水波、倒影、飛鳥兒，黎小風都歡呼雀躍。

「我來背會吧。你這麼單薄。」黎小風想接替過來背包。

「我體力好著呢。我是軍人體魄。今天只為美景。」李濤笑。

「至近至遠東西，至深至淺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深至淺清溪。」黎小風一臉悠然搖晃著腦袋。

「妙，深得我心，前面過了轉彎，就是半山坡。很開闊。到了秋天你就會看到層層疊疊的野果子。」

「可惜我來的不是時候了。咳咳。」

「看你樣子聞梅止渴了吧，哈哈。」

「嗯，現在不是時候，我能秋天回來多好啊，不過有美景盡情欣賞也是美事，還有你這個熱情的嚮導，今天對我來說已經是久違的感覺了，跋山涉水，真是痛快的事。」

「你體力很好啊，看你跑跑跳跳如履平地真是撒歡。」

「嘻嘻，工作之餘，我常健身的，我是風雨無阻健身房的常客。看你胸有成竹，你對路一定是很熟了。」

「當然了，小時候我就和大人們來，採摘蘑菇、木耳、黃花、藍莓，還有我認識的藥材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我爸說，滿山都是寶。」

「漫山遍野都是寶，我們會有什麼收穫吧。」

「現在呢，還不是時候，我們來得早了。春天的野菜也過去了，八月是豐收的最好時節了。你在此山中，收穫滿懷抱自然不捨得離開了。」

「真讓人嚮往，沒關係，我志不在此，空氣負離子包圍，有美景和你已足矣。」黎曉風一臉幸福。

「坦誠。」李濤心裡劃過柔情暖意。

黎曉風不敢迎視被她融化的那雙眼睛里的溫情。

人跡罕至的地方，高高的大樹下，幕天席地，兩人淡定的坐下來。

黎曉風變魔術一樣，呈出杯盞，「我們就餐風露宿，因陋就簡了。」

「很好了。我們這是要品嘗人間美味」

「我做的，糖醋排骨，醬牛肉，你嘗嘗。我喜歡做美食，食材簡單自己做的吃著可口。還有我榨的果汁。」

「我要是推脫，恐負了美意，我就欣然享受了。」李濤欣然品啜。

黎曉風，「你喜歡就是對我最大的褒獎。」

李濤感覺到她異樣的目光鎖定他。他知道黎曉風心說，我喜歡看著你吃。

「如何？」黎曉風看到他抬起頭，立刻掩飾自己。

「保溫箱里熱度一點沒有流失，美味沒有流失。說享受一點也不為過。」李濤感覺吃她做的食品和她相守在一起真的是無上享受。

「看你的眼睛，我就知道能滿足你的味蕾。」

「請教。」

「什麼？」

「這個元蔥干豆腐這麼好吃呢。說不上來的好感覺。你加了什麼啊，味道特別又爽口。」

「呵呵，不要冥思苦想了，我加了芥末油。」

「芥末油？我怎麼做不來？」

「不難。我也是和我的同事學的。」

「那你教我啊。」

「當然了，你象是虛心的學生。」

「很久沒有吃得這麼開心了。真誠的謝謝你。」

「謝我什麼。我喜歡做給你吃。」

看到好心情的李濤吃得盡興，黎曉風笑得暈忽忽。她甘願被他的柔情所俘獲。

「累不累？我們再休息一會。我們這支小隊伍不用急著開拔。」

「不累，我體力好著呢。」

「是嗎？看你弱不勝衣的樣子。」李濤說出了心中所想。

「我有嗎？那請問，你能做多少俯卧撐？」

「我，三十五個吧，動作不是很標準的。你呢？」

「我能做三十個。因為我知道，沒有好體力，工作就沒有精力完成。所以我一直注重體育鍛煉。」

「三十個？不錯了。」

「所以說嗎，我能的。」

「自信滿滿。」

「我有自信。」黎曉風的聲音自信滿滿。

「聽你這麼說，我們就可以直抵高峰了。」

「我就說嗎，你無須擔心我的體力，我沒那麼弱不禁風，我要把時間用在欣賞景緻上。」

「那我就沒有後顧之憂了，沖啊！」

「沖啊。」

兩人嘻嘻哈哈加快了速度。

行行停停，兩人貪戀沿途的風景。

李濤有時就會忍不住停下來，舉起鏡頭。

她喜歡他專註的神態，喜歡他安靜的眼睛。

他們的身影留在了小路、草地、小橋流水、山峰最高處。在小草上對坐來，柔軟的感覺何止是溫暖。

「我從你的眼睛里看到了霧，是不是有一分感慨？」

「小時候空氣那麼的清新，無憂無慮的童年不知不覺的遠去，轉眼之間長大了。長大了有一點點不適應了。」李濤不想轉身，轉過身怕回到令人迷茫的現實。

「我們難免喜歡回憶小時候，因為童年是最簡單單純的，而生命本來就不是簡單的歷程。」

「我們小時候的同學，原來一起長大，現在境遇差別大，也不來往了。你看草地邊的河，應該是小溪流聚集，總是那麼清澈，不會波濤洶湧，而生活看似一條清澈見底的河，其實激流暗涌。不知道最深處最淺處在哪裡。你謹小慎微的趟過去，才知道，深或淺。人生就是不確定在等著你。」想到陳小嘉和楊照遠方的呼喚，李濤目光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