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普洱茶的暖胃，最是溫厚、醇和。」
他忍不住笑，「不談減肥，降血糖，我可以飲用嗎？」
「您不適宜。」
「呵呵。」
「茶樓的茶具、茶葉，都是備好的，桌上有各色茶，開水還是生水茶點，茶具自選烹煮沖泡隨意。」
「是這樣的啊？隨意，很好。」陳小嘉聽得心動，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對茶樓的親切與神往。
「就是說，你自己隨心所至就好。其實我要說的是，茶的基本大觀。不是指本樓特有的茶。」
「說了這一會了，還沒說到重點啊。」陳小嘉恍然大悟的笑。
「是了，我來茶樓，新學習的這些常識，今天向你賣弄，見笑了。」
「哪裡，我還是第一次學習這麼多的茶文化，我記下了，謝謝你。」
「您這麼謙虛，我還是鄭重報一下茶名吧。」
「好。」陳小嘉一幅洗耳恭聽狀。
「綠茶有，炒青、鳳眉、秀眉、黃山毛峰，華頂雲霧。」
「黃茶有、君山銀針、蒙頂黃茶、遠安鹿苑。」
「……」陳小嘉輕輕點頭。
「白茶有，白毫銀針、白牡丹、壽眉。當然我是在背茶名。」
「……聽來已然是八音迭奏了。」陳小嘉聽得專註。
「青茶有，武夷岩茶、水仙、奇蘭、凍頂烏龍。」
「還有什麼茶，願意學習。」他故意拖延時間，為的是等到心嚮往之的那個人。
「黑茶有，安化黑茶、南路邊茶、西路邊茶、六堡茶、普洱茶。」洋洋盈耳的聲音停下來。
「洋洋盈耳，有生以來是我聽的最多的了，茶有這麼洋洋大觀，聽來，嚇住了。謝謝。」陳小嘉由衷的道謝。她的聲音聽上去和面色一樣的柔和。他沒有在意到，娓娓道來的她對他頗有好感。
「不用謝。您看上去這麼和藹可親。不，我是說您隨和。」她不知道怎麼說恰當了。
「我這個人是隨和。」
「您，一個人嗎？」因為她發現他左顧右盼，似在等什麼人，「在等人？」
「嗯，真是別開生面，好，這個茶樓真是越來越吸引我了。」陳小嘉怎麼會甘心就此離開呢？「我來慢慢品飲好了。」
「至於要聽的曲子，自己隨意調，您盡興就好。有事扣門，不打擾您了。」她裊裊婷婷而去。
綠茶里瓷器里漂浮，有如盛開的花朵，茶香氤氳，陳小嘉的心情一下好起來，他在想，茶樓的主人，應該是什麼樣的人？這個所在這麼奇特。
轉念之間，他忘記這件事，因為那個他一直尋找的背影的女子，出入的地方似還留有她的呼吸過的氣息，他也油然的喜歡上了這個清靜所在。輕啜過綠茶唇齒留香，他堅定的對自己說，我要找到她。
……
黎曉風在一旁默默的欣賞李濤專註的姿態，直到他停下來。
他的畫面在黎曉風手上一一延展開……
朝輝夕照，天邊藍藍的雲層，草色青青，流水無波，野花在風中搖曳……
她屏息靜氣，畫面翻轉，沉浸其中……
待李濤不經意的轉身，忽然發現黎曉風眼裡的霧。
「你怎麼了？別嚇我。」李濤一下緊張了。他東張西望，弄不清狀況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眼裡噙淚，「晨光熹微的美需要心的安靜，這一幅讓人專註於流水清冽的聲音，悟會上有陽光與鳥語，下有流水與月光的意境。一片葉子，一朵雲，小草上的露珠，日出那一剎那的奪目，落暉的從容，都是那麼不經意的打動著你的心，在你的作品里，我找到了意會不可言傳的感覺。這種感覺不常遇見。」
李濤汗一下子流下。知音難覓，他卻百轉千回，驀然遇到了站在原地的她是這麼的知他，懂他。
他百味雜陳的看著她的眼睛，「我沒有想到你的動察力，似乎超過你的年齡。」
「你看，泰然自若的小草，波瀾不驚的老樹，還有這一幅秋景，在你的指間流瀉出，大風起兮雲飛揚，古老的氣勢震憾到我了。氣勢與畫境和你的年齡不成正比，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和大自然意會，神交，我感覺到人與自然這個世界的心意相通，可能我還不能完全領略，沒有讀得懂，但是我得江山之助真山真水有我的真情。我震驚的是你看得這麼的透徹，從來沒有想到有人會這麼的知我，懂我。」李濤眼裡隱隱是淚。她那麼清澈如水欣賞大美的眼睛，她精緻的五官，她有一顆美麗的心靈，是令人深深打動的人的女人。他對自己說她是可遇不可求的。可是他李濤這麼幸運的遇到了。
「每一個畫面莫不傾注了你的深深的情感在裡面，在你的手下，一個個畫面是低吟的純音樂。我想說的是，你是極具個人氣質的人。你不應該被埋沒。」
在她的眼睛里的有愛慕與鼓舞，李濤不知道怎麼應對。他感覺自己迷失在層層迷霧中走不出來，隱約的似有一絲亮光，恍似黎曉風。
「謝謝你的畫面，這是我喜歡的音樂，送與你聽。」她的手下傳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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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箏絲縷韻味綿長，穿透我心脾。這是首有著古典的，美的音樂，與天籟相媲美。」
「美。」李濤專註在音符裡面。
「三天前偶得，我是奉為至寶。我就知道你會喜歡。」
「為什麼？」
「只要是我喜歡的，你一定喜歡。」
李濤不知道為什麼她說的話，他心裡認可，不能否認。難道他此行回來，就是為了迎她，等她嗎？
…………
「冒菜，烤肉，烤魚，甜蔻，一品鍋……」陳小嘉歪著頭等他點頭。
「……」楊照無動於衷。
「難得我落落大方，你怎麼不欽點？」陳小嘉停下來。
「算了，你大方什麼？這孩子，不會過日子。」
「好，我不說什麼了。」
「就在前面吃面。」兩個人徑直走進去。
陳小嘉和楊照點完兩碗面，兩人坐下來等。
「這一周我們心情那真是個放鬆，哈哈，看看大家早上不怕遲到，個個汪洋恣肆，我們這個撒歡的樂啊。幸災樂禍，老貓不在家的好日子不知道還有幾天。」
「職場中人，少有閑庭信步的從容了，你說什麼幸災樂禍？有什麼回山倒海的事啊，說出來，讓我也樂下。」陳小嘉聽得認真。
「我不是說過嗎，我們老闆不常在公司坐鎮，高興了就出去瀟洒，我也就是嘴巴上懲瀟洒，有錢人是真瀟洒，隨心所欲，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他們開著豪車，馳騁在不同風情的路上，海闊天空任我行，玩樂、玩景點，五光十色，再不就棄車做空中飛人、歐洲游，世界各地飛來飛去，頭等艙、看風景、穿大牌，雕樑畫棟，我們的老闆就是常攜手二夫人貼身相隨……」
「怎麼是第二夫人？你呼拉拉倒豆子呢，說了這麼多。倒帶，我的耳朵是聽之不暇。」
「我們老闆的女人啊，我那天看到了，從車裡款款出來，陽春白雪，裊裊婷婷，一米七，好年輕，和我同齡吧，經典的美媚。」
「什麼是，經典的美媚？」陳小嘉不明白。
「知道是什麼感覺嗎？森系、復古、搖滾，集於一身，那個野性。」
「是嗎？吃驚，他不是內斂的人嗎？我聽你說過，老闆應該有四十多了吧，那他不怕夫人知道了，內亂嗎？」
「這有什麼，不會連個內人擺不平吧，我猜想，開始時還諱莫如深，大義凜然，主要是時間長了，不用遮掩，成為公開的秘密，他夫人怎麼會不知道呢，知道了又怎樣，男人能賺錢，有能力，滿足你的虛榮心，有吃有喝、玩樂，不想睜隻眼閉隻眼，日子就不好過了，女人不能依賴男人有一天靠不住了象個棄婦一樣走出家門，吃穿享受什麼都沒有了，不如虛懷若谷，落得成全人的美名。我都不敢對外宣揚二夫人，向上爬時要對別人友善一些，下坡時可能還會遇到他們。何況是大夫人呢？」
「現象不多也是有的，這麼說女人可憐了，為求自保，不大度，也不行啊，真是那句話了，新人笑，舊人哭。」
「美人美景，能不快哉？我們呢，兩折機票的小飛機，經濟艙提心弔膽，發一瓶水還帶回來，我們活得那個冰清玉潔啊，哈哈。」
陳小嘉笑，「這麼想想就容易沮喪了，所以化羨慕為動力，你得去努力，他們有資本及時行樂了，自有他們的理由，不能安於現狀，你拼搏個數年月，勤奮到春暖花自開，你若花香蝴蝶自來，前途還不是向你搖搖招手。你要是不積極樂觀，那還有什麼希望？」
「工作戰戰兢兢，戀愛如履薄冰。我沒有在努力嗎？我象是搖擺在海上的小船上，巨浪濤天，前望茫茫，不辯方向。」楊照一副尋找方向的手勢。
「涉世不深但我們還沒有置身在危險的境地，只是原地徘徊，自身的原因不能怨天尤人，我們得自強，才能向前踏出一大步。」
「我說到哪了，是了，老闆真能享受生活，不吸煙不飲酒，他想長壽，多享受美好人生，吃有機食品、進口食品，不沾垃圾、轉基因食物，這人活得嚴謹、細緻，無上的享受，人家有資本，我有什麼，為人驅譴的小子，每天踩著時間表，象踩著鼓點，機械邁著太空步，唉，想我什麼時候能夠躋身有錢人的行列，與老闆並駕齊驅？我爹要是給我一筆錢，開公司，做老闆，我不也一樣風光嗎？」
「你是恨爹不成剛，你說的似是而非的道理，我承認，有點酸，我接觸到的一些有錢人，很會吃喝玩樂，不去提高品味，不加強修養和學習，有錢而空虛浮躁，少了人生的很多樂趣，而有的人知道加強自身的修養，不用羨慕他們，鞭策自己我們是少年當自強，迎風破浪。」
「話是這麼說，有錢就是任性。他們哪管什麼品味，享受就是最大的快意了。」
「有錢是他們付出的結果，有錢沒錢一樣有美景，處處發現生活中的美，才是極致的享受，人群熙熙攘攘，這是有心人的世界，不一定是有錢人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