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春山穀雨前16

又到春山穀雨前16

床上病弱的少年眉目含情,帶著淚水抬手撫摸著清酒的臉頰,如泣如訴的目光里好似有說不盡的哀愁,讓人忍不住想要把他抱在懷裡好生安慰。

「摸夠了沒?」一道涼涼的聲音驚醒了床上了兩個人。穀雨微微收起手看向清酒旁邊端著葯的——清穗。

「你沒事?!」恍然清醒的穀雨激動地想要起身,一手緊握住清酒的手背。

「沒事,能放開么?」清穗涼涼的視線和聲音投射到穀雨身上,代清酒回答,面帶殺氣。

清酒微微笑著搖了搖頭,輕聲說,「大家都沒事,你先喝葯吧。」

清酒伸手想要接過清穗手裡的葯湯卻被清穗躲開,擠走了。清酒有些驚訝地看向清穗,方才還一臉不耐地端著葯,現在就急著自己動手喂人了?

「清酒今天剛醒,我來喂你,你躺了整整六天呢!可得好好吃藥!要不是你在後頭拖著那女人,我們姐妹倆還不一定能活著呢。謝、謝、啊!」死兔崽子,要不是看在他救急救命的份上,這麼吃老妹的豆腐,七天前她都得揍死他!

皮笑肉不笑的清穗把碗送到穀雨嘴邊,回頭對清酒說,「你剛醒別在這站著了,回去休息。這有我看著。你應該也沒什麼大礙了吧?」最後一句,清穗假客氣地看著穀雨問道。

「嗯,」穀雨接過碗,一口喝完了葯,關心地看著清酒說,「我沒事了。你快回去休息。」不用擔心他的。

清酒站了一會兒也有些乏了,便點頭離開了。

看著清酒完好離開,穀雨還沒有回神。這不是夢吧?他看到了她,還——摸到了她?穀雨失神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

「臭小子!一臉變態地想著什麼呢?!」房間里的清穗把他拉回了現實。穀雨對於清穗突然極其惡劣地態度有些不解,只好疑惑地看著她。

哼!裝模作樣。清穗也不演了,大馬金刀地站在穀雨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算是救了我們兩條命。我是感激你,但是!你中了一身蠱毒,我們也幫你解開了。身子不好,養養幾年,我們付錢。金銀珠寶,男人女人,你隨便要。只不過——我妹妹的主意,你就別打了。懂?」

「我沒有!我不是為了這些!我沒有奢望……不需要那些。我不是為了這些。」穀雨激動地反駁,又語焉不詳的,說不出一二三來,只是單薄地反駁著清穗的話。至於他心底的奢望,他說不出口,也不敢說明白。

穀雨一副欲蓋彌彰的表情和欲言又止的話語讓清穗有些心塞。一想到這小子躺在床上幾天一直哭著喊著清酒的名字,她心裡就發堵。之前還以為清酒可以牽手佳緣,沒想到是匹狼崽子。

那一聲聲哭腔喊出來的名字讓人聽了就浮想聯翩。解毒的老大夫,進來的姑娘小夥子全都意味深長地打量自家妹妹,他們也就是親了一個吧?這麼不可描述的聲音,這小子確定不是討打的?!壓下心中的火氣,清穗沒好氣地說,「你安心養傷吧!有事叫人!門口的——進來!」

一個伶俐的少年開門進來,清穗簡單地介紹了一下。為了方便照顧他,特地叫了楊芽過來。兩個年齡相近的少年處著比較合適。清穗危險地掃了楊芽一眼,咬牙說,「不該問的別問,別亂說,懂?」

「明白明白!清穗姐,你就放心地去吧!這有我照顧穀雨哥就行了!我安分老實著呢!」少年笑哈哈地打保證,把清穗送了出去。站門口見人一步三回頭,目帶凶光,楊芽依舊笑嘻嘻地朝她揮手。直到看見清穗進了上甲字房才把門關上,直撲床側。

「穀雨哥!你和清酒姐姐是什麼關係呀?!」

回到房間后,看到老實躺在床上的清酒,清穗舒了一口氣,「楊芽那小子進去照顧他了,你好生修養,眼睛……沒事吧?」她輕落在床頭關心地打量著清酒的眼睛。

拉了點被子,清酒笑著安慰道,「沒事,好好休息就行了。不礙事。」

清酒原本棕褐色的眼眸變成了黝黑的眼珠子,不是一眼雙瞳,而是原來的褐色眼瞳成了黑色眼瞳。不經意地打量還真注意不到這點細微的變化。

清穗別開臉,低著頭大拇指一直摩挲著食指指節,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清酒看了又沉默了一會兒,抿了抿嘴,「是我大意了,我以為她會一個人來找我,沒想到會有其她人。我低估了她的實力。不過也不算糟,不是嗎?」清酒彎起一點嘴角,小心翼翼地望著清穗。

「是不糟,只是沒瞎而已。這瞳術用過頭了,還好反噬得不厲害。要是在晚一點……看不見我也照樣打你!不讓人省心。現在,還看得清嗎?」清穗緩聲問。

「唔……很多金線,不過臉很清晰了。會慢慢消退的。」清酒輕聲地解釋。

清穗把帷帳放下,讓她好好休息。瞳術反噬,雙瞳對換是最糟的,普通的人看到的世界就再也沒有了。還好,清酒只是一時的,少用眼,慢慢就換回來了。

身處異世並不是什麼奇特值得興奮的事情,越是塵事的人越難割裂與這世間的聯繫。若是與眾不同而格格不入,於己於人都是一種痛苦。好在,這是一時的。

清穗坐在桌前拿筆寫起彙報,這次設計捉住紫奴,還引來了十七位紫雲閣的人。計劃算是錯漏百出,賠了夫人又折兵。內線毀了,內賊又沒抓到,紫奴那女人也不知為何突然兵戈相向,還對清酒下了死手。

要不是她在一開始就下了寒冰蠱和嗜血蠱蟲,清酒也不會一開始就動用她給的護身符,用了瞳術。但要不是清酒一開始就使用瞳術避開紫奴的攻擊,也沒有脫身的機會了。

看到桌上銀白雪亮的劍身,清穗垂下目光,她以為有穀雨的身手,清酒不會出大事。沒想到,倒是她自己掉了鏈子,給拖住了。真差勁!

回頭看了眼遮起的床簾,薄翼透明的帷帳里人已經睡著了。一連幾天都在床上,睡了那麼久,那瞳色始終不變,清穗有些擔憂。

這瞳術是很消耗人的精神力和體力的,過度使用對身體有很大的損害,尤其是長時間不間隔、不停歇的觀察時空線和命運線。但是黑瞳不消,清酒一睜眼就會看到那些,根本就無法休息。只能閉眼,入睡,如此來休息眼睛和大腦了。

清酒算是傷殘了。隔壁那個也傷的不輕。想到這,清穗煩躁地收起筆,擱在筆枕上,抬手抓了幾把頭髮。

另一邊,楊芽一直好奇地問個不停,穀雨本來不覺得自己和清酒有什麼的,被這麼炮轟一問也感覺到幾分不同了。

「哎呀!我騙你做什麼?!你身上的靈物不也是她幫你留下的嗎?這死後的魂體沒有媒介聯繫可不能久留世間的。這也就清酒姐姐能做這個了。」楊芽說得起興,直接拿穀雨衣襟里的玉石為例。

穀雨下意識地摸上胸口處的玉石。

「她未和我說起,我……不知道這個。」是她留下了小白么?

楊芽吃著台上的杏仁,言之鑿鑿,「我師姐說了,這西寧局勢大變——肯定出了異端。就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清酒姐姐一定知道!但她沒說。你知道什麼,說來聽聽?清酒姐姐有透過話風沒有?」

話題一轉,穀雨不太感興趣,搖頭看著楊芽。他都沒和清酒說上幾句話,這人倒是「姐姐、姐姐」的,叫著親熱。不是沒有血親么?同門也該叫師姐吧?穀雨在心底嘀咕,有些走神。

楊芽盯著穀雨看,好奇地湊前去,「我倒是覺得你有些問題。就是一種感覺,你懂吧?那種——觸覺,強者的觸覺。哎!說不上來。你還沒告訴我,清酒姐姐的事呢!算了,估計你也不知道。」

穀雨還沒說話就被打住了。楊芽想當然地認為有清穗姐在,一般人是湊不到清酒姐姐的面前的。這穀雨看起來還沒他機靈呢,獃頭木腦的樣子,清穗姐更不喜歡了!所以說,清酒姐姐應該沒有教他什麼,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他身上會有清酒姐姐施下的瞳術痕迹了。

那這麼一來,師姐交代的問清始末的任務不就完不成了?!楊芽焦急地在穀雨床前來回走,唉聲嘆氣的。

「你怎麼了?」穀雨有些疑惑,不太用心地問。

楊芽停住腳,把目光轉到他身上,又撲到床前,「穀雨哥!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

楊芽打算著,穀雨跟清酒她們處的久,關係應該跟親近一些。畢竟這清酒客棧這麼多年了也沒見招過什麼人。所以,這穀雨必然有不尋常之處。若是通過他來打聽這時局變化之事,或許會有意外收穫?

穀雨聽了楊芽的請求,為難地問,「清酒需要休息,這段時間不能打擾她。再說,我……」不一定能幫上忙。

想到現實,楊芽也有些喪氣,「這倒是,清酒姐姐的情況是不太好。」看來是要等等了。

「你說什麼?清酒她……不是沒事嗎?怎麼會不好了呢?」穀雨的心突然被提起,方才清酒不是好好地,還來看他了嗎?為什麼楊芽會說她不好了呢?

「呃……」楊芽有些遲疑,「穀雨哥不知道嗎?清酒姐姐,她……要多休息,就是這樣,我去廚房做飯了!」準備開溜的楊芽沒跑成,被穀雨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衣服。

「怎麼回事?!她怎麼了?」穀雨焦急地問,呼吸有些急促。

看著穀雨整個人跪在床上,傷口也被扯開了,楊芽著急地說,「穀雨哥,你先躺下!清酒姐姐沒事!就是要好好靜養,不能……不能久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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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宗軼事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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