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換糧

縣城換糧

今年收成不錯天蒼村家家戶戶都面有喜色。

這一日村民三五一隊的結伴挑糧食下山到武源縣城換粗糧,劉家三兄弟也跟着隔壁張家一起下山。

趙氏本也想去,劉學淵以山路難走為由要她待在家裏只帶上了劉湛一起。

上午天方蒙蒙亮換糧隊伍便出發了,劉家有四筐新鮮打的稻米,本有五筐,劉學淵做主留了一筐隔三差五給老太太和孩子們下點精米粥。

三兄弟輪換著挑糧食但依然落後了隊伍很多,三兄弟倒是沒有怨天尤人只是咬牙頂着。

劉湛年紀還小不用挑糧食,不過他負責背水,兩個大水壺也是沉甸甸的,他這身體比起田裏長大的小子還是差的遠,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就開始腿腳乏力了。

走上一個時辰的山路,劉家人終於遠遠的可以看到縣城,路上也有很多四面八方過來換糧的人,想必糧行里肯定人滿為患,三兄弟不敢停留忙加快速度進城去。

武源縣城只有三家糧行,此時都是里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人。

劉湛第一時間擠過去佔位置,只見他一靠近就聽到糧行夥計大聲喊。

「皇帝陛下已下旨對西夏國出兵,戶部正在各地征糧,國內糧食緊缺糧價上漲!現在一斗精糧只能換兩斗粗糧!」

對於就靠這點粗糧餬口的大部分佃戶來說,這一消息無疑是晴天霹靂!

僅僅能溫飽的家庭,少換一斗粗糧就意味着他們每頓只能吃個半飽,而原本就只能吃半飽的家庭意味着要挨餓!

三兄弟面有苦色的互看了一眼暫且退到一旁商量。

「陛下登基滿打滿算還不足半年,怎麼突然向西夏用兵?」三弟劉學禮問。

劉學淵皺眉。「西夏國與燕國素來跟我們大楚不和,到得仁帝繼位時西疆與北疆幾乎十室九空,仁帝感慨百姓生活困苦,便更改國策與兩國交好定下盟約互不侵犯,這才有了大楚十年的太平盛世。」

劉學逸道:「算算日子仁帝靈柩才入陵未久,年號還未改元,新帝便迫不及待的要推行新政了?」

劉學淵搖頭道:「不說世家大臣會不會答應,王公勛貴們也不會讓陛下如此肆意妄為,我以為此事多半是謠傳,那些個商人聽了謠傳便趁機提高糧價從中獲利。」

劉學禮道:「大哥說得有道理,那我們該怎麼辦?」

劉學淵想了想。「你們在這裏等我,我去打聽糧價。」

劉湛聽三兄弟分析聽得入神,心裏也非常贊同劉學淵的觀點,見劉學淵要去問糧價忙跟了上去。

父子兩人艱難的擠進糧行。

「敢問這位夥計,如今糧價幾何?」

那夥計趾高氣揚的喊道。「上白米五百文錢一斗,中白米四百五十文錢一斗,下白米四百文錢一斗,上粗糧三百文一斗,下粗糧二百文一斗!」

四周立即有人驚呼。「糧價比上月足足貴了一倍有餘!」

群眾一時嘩然,這樣的糧價佃戶們誰能買得起?

劉學淵又問。「小師傅,我有中白米想換錢,敢問價格幾何?」

那夥計又道:「二百五十文錢一斗。」

劉湛看着那個作為計量單位的斗,目測一斗約有十斤左右,十斗為一石。

劉家有四石打算換粗糧的白米,這就是四十鬥了,按道理能換一百二十斗粗糧才對,若是換錢更不伐算比賣價足足少了兩百文。

劉學淵帶着劉湛回去跟兄弟匯合。

劉學逸一聽情況當即氣得大罵。「這□□商趁火打劫!這是逼着佃戶只能用一斗白米換兩斗粗糧,若是賣錢再買粗糧連兩斗都買不了!」

劉學禮氣憤道:「難道縣衙就不管嗎?」

劉學淵無奈道:「此事若沒有縣令允許,你們認為那些商戶能如此明目張膽?」

原本劉家能有一千兩百多斤粗糧足夠吃到來年秋收了,如今少了三分之一,一不小心吃到明年就要斷糧,看來回去之後每日吃多少糧食也要定下量來才行。

再過一個月大雪封山,一直到明年三月春耕商路才會重新開通,如果佃戶們現在不換糧就要等到明年才能換,大家的糧食都是緊巴巴的哪裏能等?

雖然氣憤,但是所有人都選擇了接受,包括劉家。

這一天晚上家裏開飯,飯桌上大家都懨懨的氣氛很壓抑,想到明年可能吃着吃着就沒糧食了誰也高興不起來。

飯後劉學淵拿了主意,家裏留的那一石精糧誰也不能動,留着明年再換些粗糧。

秋收之後,天蒼村家家戶戶又開始忙着準備過冬,修補房屋,囤積木柴,採集更多山貨或曬或腌的保存起來。

劉家三兄弟每日都上山收集木柴,劉家沒有足夠的禦寒衣物,三兄弟只能儘可能的收集更多的木柴保證炕床不會在冬天斷火。

另趙氏則帶着孩子們摘野菜摘木耳摘野菇,如今趙氏已經能分辨哪些山貨可以食用。

而劉湛是個閑不住的,悄悄脫離了趙氏在林子裏四處轉轉。

忽然一個雪球落在了他的後腦勺。

「喂!你們一家犯了什麼事被流放了?有人說你們家是殺人犯。」

劉湛回頭,不遠處是三個跟他年紀相仿的少年,一高一矮一胖。

那高個子又說。「喂,跟你說話呢,你是聾子?」

少年們嘻嘻哈哈地笑成一團。

劉湛勾了勾唇角,不急不緩的朝他們走來。「你們三個誰是頭兒?」

三少年一愣。「什麼頭兒?」

劉湛鬆了松拳腳。「這樣,你們三個打我一個,要是贏了我給你們當小弟,要是我贏了,以後我就是你們頭兒,你們都得聽我的。」

三少年聽明白了,那胖子第一個站出來惡狠狠地瞪他。「就憑你想打贏我?在咱們天蒼村除了俺爹還沒有誰能打的贏我!」

這胖子長得很是壯實,起碼就有三個劉湛那麼壯,難怪能打遍天蒼村同齡人無敵手。

劉湛上輩子當過兵,退伍后才出來創業,不管是當兵的時候還是後面混黑白兩道,他用小弟用慣了,這輩子沒幾個小弟跟着還真的很不順手,劉湛正愁找不到目標這三位就送上門來了。

劉湛邊脫外衣邊道:「先說好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事,誰要是事後回去哭爹喊娘的就是娘們。」

胖子也一把扯掉上衣。「痛快!要是誰找爹娘過來以後就是娘們!」

十二三歲的少年正處在中二病高發期,被劉湛這一激頓時熱血沸騰,嗷嗷叫着撲過來。

劉湛這具身體先是在牢裏大病了一場,后又長途跋涉飽一頓飢一頓的折騰,到現在都還沒恢復過來。

面對像肉山一樣的胖少年任誰看都會覺得他沒有任何勝算,劉湛唯一仰仗的只有他有豐富的格鬥技巧。

然而,再豐富的格鬥技巧也架不住肉山的碾壓……這一架劉湛打得簡直不堪回首都可以列入黑歷史。

「不打了,不打了。」胖子鼻青臉腫的求饒。

劉湛的身體早就脫力了,全憑一股意志力在強撐著,胖子一投降他便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喘氣。

那高個子跟矮個子簡直嚇壞了,居然有人可以把胖子打成這樣!

「我叫劉湛,你叫什麼名字?」

胖子有氣無力的說。「我叫曹壯,那邊那個瘦個是我堂弟曹鳴,那高個叫聞青山。」

劉湛站起來把曹壯也牽了起來。「以後不許說我們家是殺人犯,我爹可是舉人老爺,你們見過舉人老爺會殺人嗎?」

三少年愣住。

「我們家只是犯了事被朝廷處罰,但絕對不是出了人命。」劉湛嚴肅的警告,然後才說。「今天不早了,你們先回去,明天過了午時我們還在這裏見。」

打架時劉湛特意保護頭部,因此臉上只是有一些擦傷,若是父母問起就說不小心摔了一跤便能搪塞過去。

曹壯的樣子就糟糕得多,劉湛先讓三人回去也是想試試他們會不會找父母告狀,如果告狀了人就不能用。

待三人走遠,劉湛掀開外衣查看身體,身上有好幾處淤青,仔細檢查后鬆了口氣幸好都只是皮外傷。

曹壯下手可真夠狠的,如果不是他有豐富的格鬥技術做底子,搞不好就要被他揍出內傷來。

次日,劉湛早早便過來躲在暗處等昨天新收的小弟,其實他也拿不準三人會不會去告狀,因此只能早些過來藏起來暗中觀察,要是三人帶人來尋仇他便遁走。

劉湛沒有等太久,很快山坡下便結伴走來三人,並且身後也沒有跟着大人。

劉湛勾了勾唇走出樹林,三人見了他有些彆扭,按道理應該稱呼他一聲頭兒,三人喊不出口劉湛也沒有強迫。

「你們知道山裏什麼地方野豬王不常去?」

聞青山說:「你想進山?」

劉湛直言。「我想進山設些陷阱捕捉野物。」

三少年當即眼前一亮。「你會設陷阱?」

劉湛抱手。「那當然。」

曹壯興奮得不行,但他又不好意思開口要劉湛帶他們一起去,便推了推曹鳴要他去說。

曹鳴扭扭捏捏的站出來。「那個,我知道在哪裏,我們一起去吧?」

劉湛哪裏不知道他們的小心思,不就是想學嗎?劉湛心裏好笑,但面上還要裝作高深莫測的樣子。

「那就走吧。」

曹鳴興奮的領在前面。「我們知道有一處林子,因為林子裏長了荊棘野豬王不愛去。」

那片長了荊棘的林子並不遠,根據當兵時學的野外生存經驗,一進到林子裏劉湛就摸到了幾條小獸道,看獸道大小應該是野兔野雞一類的小動物。

劉湛特意尋野豬王不去的地方除了是不想這麼快挑戰這頭山大王之外,也是清楚有野豬出沒的地方小動物定然不多,這片長了荊棘的林子簡直就是小動物的天然庇護所。

劉湛就地取材簡單的用藤蔓和枝條在獸道上下了八個套子,許是陷阱太過簡單三少年看得半信半疑,當劉湛說明天過來看結果時三人還依依不捨。

其實劉湛本想順着獸道摸到小獸的巢穴里看看,看到三少年那一臉心癢難耐的模樣他反而不着急了,當頭兒的御下之道之一就是不要讓小弟們摸到你的底牌慢慢的吊著他們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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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三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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