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味

野味

次日早晨,劉湛剛吃過早飯出門便看到三少年已經等在門口,想必是挂念陷阱一大早就過來了。

「走吧,我們上山看看去。」劉湛大搖大擺的走在前面。

那片長滿荊棘的林子還透著晨霧,劉湛利落的順着獸道找到設下陷阱的位置。

第一個陷阱被觸動了但是沒能套住獵物,少年們一臉失望。

劉湛懶得理會小弟們的心情仔細查看了陷阱的情況,發現陷阱的地面有過掙扎的痕迹。

順着獸道往上走,第二個陷阱也是空的依舊是有掙扎的痕迹,還有凌亂的腳印。

當找到第三個陷阱的時候終於沒落空了!

「是只山雞!好肥的山雞啊!」少年們興奮不已。

劉湛心裏小小的鬆了一口氣,他也不想第一次在小弟跟前露一手就開天窗。

「不錯,應該有三四斤重。」劉湛掂了掂手上的山雞,隨即把它扔給曹壯。「替我拿着,我們繼續往前走。」

「好,好的!」曹壯眼睛都直了。

聞青山更是興奮說:「頭兒,這隻大山雞要是拿到城裏去賣能賣個幾十文錢呢!我見過獵戶在縣城裏賣野物,縣城裏的達官貴人們可喜歡吃了。」

曹鳴也說:「頭兒,你教教我們吧!」

這三個傢伙連稱呼都改了,劉湛心裏嘚瑟面上卻故作姿態。「先去把後面幾個陷阱收了吧。」

許是野豬王讓獵戶都遷走了的關係,劉湛下了八個陷阱竟然有六個都沒有落空,其中山雞最多足有四隻,另還套了一隻野兔一隻貂子。

此時三小弟已經對劉湛崇拜得不行,且不說獵物能不能賣錢,若是能學點皮毛偶爾給家裏添些葷菜也是極好的,身為佃戶大家都一樣一年到頭也吃不了幾頓肉味。

劉湛深知不能吃獨食的道理,但他也不想這麼快就教會他們。

重新把陷阱架好,劉湛領着小弟們出林子,一路上不管三小弟怎麼誇他都沒說話,到得林子邊上時才停下。

「這是給你們的,拿回去是吃是賣隨你們處置,我明日還來,你們也來嗎?」劉湛說完一人分了他們一隻山雞。

三人齊齊點頭。「來來來!當然來!」

劉湛又道:「明日我像設一個大些牢固些的陷阱,只是沒有工具,你們明天誰能帶一把匕首過來?小刀也行,實在沒有鐮刀也可以。」

曹壯第一個舉手。「頭兒,我有,我家有!我爹是鐵匠,家裏不缺刀具。」

有了工具後面製作的陷阱也會精良一些,成功率也就更高了。

解決了工具問題,劉湛還有一事。「不能跟任何人說我會捕獵,別人問起就說我們在山上偶遇了一名老獵人,是老獵人帶我們獵的,明白嗎?」

「明白!」三人齊聲道。

「頭兒你放心,我懂!這是我們的秘密!」曹壯更是直拍胸脯保證。

現在時候已經不早了,劉湛也不多說。「我劉湛沒什麼大本事,但也不會讓兄弟們餓肚子,走吧,今天先散了。」

三少年歡喜地各自回家,劉湛也提着獵物返回劉家,路上他特意避著人走沒有引起任何矚目的回到家裏。

劉家人自然是非常歡喜,他把偶遇老獵人那一套又跟劉學淵解釋了一遍,許是太久沒吃雞肉大家都很高興劉家人也沒有仔細追問,女人們更是第一時間拿了山雞去處理。

劉湛又給劉學淵建議。「爹,這隻野兔和貂子的毛皮值錢應該可以賣個好價錢,賣了應該能換些糧食。」

劉學淵感慨的點頭。「明日一早我便與你三叔到縣城裏尋買家。」

「如今我們家裏連一個銅板都沒有,賣了錢不換糧食留着錢以備不時之需也好。」

劉湛無意中表現出來的成熟讓劉學淵愣住,他這兒子彷彿一夕之間就長大了。

察覺到劉學淵的目光,劉湛意識到自己似乎說得太多了,忙胡亂尋了個借口又出門。

劉家後面有面小山坡,他半個月前就發現那面山坡上有野桃子,算時間應該也熟了,正好去摘一些回來。

這一晚劉家人吃了落難以來的第一頓雞肉,趙氏用蘑菇燉了山雞,一隻山雞十幾口人分自然每人吃不了幾口,趙氏便燉出肉湯每人分得一碗。

劉湛把肉湯拌著雜糧飯別提多美了,吃完飯還有桃子生津解膩,這一頓飯劉家上下都吃得十分愉快。

次日一早劉湛又帶着三小弟們上山,八個陷阱只套住了一隻半大的山雞,其餘的陷阱都像昨天的情況一樣讓一隻大些的動物給毀了。

「頭兒,這怎麼辦?」曹壯急得掏耳撓腮。

劉湛淡定的站了起來。「我早就預料到了,昨天那兩個捕空的陷阱必定也是它毀的,我讓帶的刀帶來了嗎?」

曹壯忙從腰帶里掏出一把匕首。

劉湛試了試匕首的鋒利程度,比起現代的軍刀自然是差得遠了不過還能接受。

「走,我們去設新的陷阱!」

用套子的方法來套獵物只能套些小獵物,體型大些輕易便能掙脫,劉湛一點也不意外今天收穫會這麼差。

野生動物的警覺性很高,想要有更多收穫除了靠陷阱外還需要靠雙手捕殺,只可惜他現在的身體才堪堪十二歲還是太弱了。

劉湛讓曹鳴把山雞就地烤了四人一人分了一塊。

「頭兒,這塊給你。」曹鳴很識相的把最大那塊給了劉湛。

小少年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劉湛也不矯情。

山雞肉烤得酥脆,一口下去滿嘴流油,四人只差沒把山雞的骨頭也給嚼碎了吃下去。

待大家都吃完了劉湛重新分配任務,指使小弟們挖坑的挖坑,砍樹叉的砍樹叉。在這片荊棘林的獸道分佈重新佈置陷阱,並把索套陷阱升級為牢籠陷阱!

「把方才吃剩的骨頭放進去。」劉湛站在一旁指揮。

只要有動物跑進去便會觸動機關使籠子扣下來。

另還有坑洞陷阱,坑裏都是削尖的木樁子,洞口虛掩些樹葉,再灑上骨頭,即便是野豬來了摔下去也夠它受的。

少年們佈置妥當滿心歡喜的下山等消息,劉湛約好三日後再上山。

這三天劉湛也沒閑着,劉家的草棚想要抵禦北疆的隆冬還是太單薄了些,劉學淵做主劉家人再次動員起來修繕房子。

劉家屋頂再加了一層稻草並用木頭壓緊了,四周漏風的地方用泥巴糊嚴實。

房子才修繕好,第二天山裏便下起了大雨,劉湛原先跟小弟們上山的計劃只能延後。

早晨劉湛躺在炕上聽着屋外淅淅瀝瀝的下雨聲百無聊賴,忽然聽到趙氏一聲驚呼。

劉湛幾乎是反射性的跳起來沖了出去,在堂屋裏忙活着做凳子的劉學淵也沖了出來。

「相公!我們囤的木柴全濕透了燒不着火。」趙氏在灶台前急得團團轉。

這時包括劉湛所有人才發現一個問題,他們就這樣把木柴放在屋檐下肯定不行,只是一場不大不小的雨就把木柴全澆透了。

一時所有人七手八腳的開始把木柴轉移到堂屋裏,如今這木柴跟糧食一樣都是劉家最重要的財產,可是半點也馬虎不得。

因為下雨山裏氣溫驟降,劉湛身上只穿了一件不厚的棉衣和一件裏衣,離了炕便凍得直哆嗦,抬頭一看屋檐居然掛了一串串冰凌,北疆冬季就這樣猝不及防的到來。

劉湛看着趙氏衣衫單薄耐著寒冬給一家人做飯心裏便不是滋味。

二房寧氏也不知是真瘋還是假瘋,一天到晚在房裏憂鬱,三房方氏今天頭疼明天肚子疼天天都在病,老太太更不用說,自來到天蒼村后每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劉家每天一日三餐都是趙氏在做,上午還要隨婦女們一起上山采山貨,晚上還要燒好熱水供一屋子人洗漱,說實話劉湛都要看不下去了,趙氏的出身也不比她們低啊!

劉湛看向劉學淵,作為一家之主劉學淵也沒閑着,挑水砍柴修房犁地種冬菜等等……

劉湛自知自己人微言輕,老太太是祖母,兩個夫人是嬸母,有些話他說了搞不好要被當作不孝。

慪了一肚子的氣,劉湛到廚房去蹲在灶台前幫趙氏生火。

有一點劉湛自己都沒有發現,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他已經越來越在乎這輩子的父母了。

這場雨一連下了數日,直到氣溫跌到冰點方停歇。

天一放晴三小弟便立即上門來尋劉湛,劉家院門外除了高矮胖三人還多了一人。

曹壯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頭兒,這是張小滿,我們四個是玩得最好的兄弟,我保證滿子不會把咱們的秘密說出去,他這人嘴巴最嚴實了!」

劉湛看向張小滿發現有些面熟。「張家嬸子是你的娘嗎?」

「是,那是我娘。」張小滿一臉靦腆。

張家嬸子就是經常幫助趙氏跟趙氏走得最近的婦人,劉湛自然歡迎張小滿。

「以後咱們就是兄弟了,我娘多虧了你娘的照顧,我也不會虧待你,以後咱們有一份也會分你一份。」

少年們聽了高興不已,劉湛適時表現出來的大度也讓幾人關係更近了一些,一路上少年們都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頭兒,我們幾日沒去陷阱會不會被毀了呀?」聞青山走在最前面。

「那幾日雨那麼大肯定被毀了吧。」曹鳴甩着手中樹枝。

「那真是太可惜了。」張小滿第一次參與野獵正滿心期待,這消息無異於一盆冷水。

「有什麼可惜的,毀了就毀了再做便是。」曹壯沒好氣。

劉湛偶爾應一句的走在中間。

因大雨過後又急劇降溫的關係地上的水都結成了冰,路面濕滑幾人走得很慢,好不容易尋到下陷阱的地方,果然大部分陷阱都被大雨毀得七七八八,雖說大家都有了心理準備但也難免失落。

上輩子劉湛酷愛野營,甚至還曾花數百萬美金組團到美國去打獵,根據他的經驗,像這樣冬雨天氣動物也都貓起來了,至少要等到大雪下來太陽出頭之後動物才會恢復活躍,那時候也會迎來一波打獵豐收期。

寬慰了小弟們幾句,劉湛帶着大家去尋最後一個坑洞陷阱,快到陷阱附近的時候劉湛示意大家停下來。

「陷阱就在這附近,你們先別過來免得誤踩我前去確認。」

那陷阱里埋了削尖的樹枝足可穿透腳掌,劉湛自己也走得很小心。

大雨把他留的記號都沖毀了,每走一步都要用樹枝敲打地面確認才行。

忽然劉湛猛地停下,他好像聽到了屬於野獸的粗喘聲!

劉湛回頭用手勢示意大家安靜,頓時粗喘聲更清晰了,就連四小弟也聽到了!

「是、是野豬王嗎?」聞青山腿都開始打顫。

「不、不會吧……」曹壯抹了一把冷汗。

「都住嘴!」劉湛低聲斥喝。

他小心翼翼地摸了上去拂開灌木叢,只見一隻通體黢黑長滿鬃毛的野豬一半身體掉在坑裏,半身都是血!

那野豬個頭並不很大,約七八十斤的樣子,劉湛判斷應該只有六七個月大,因此才可以穿過茂密的荊棘叢跑到這裏面來。

簡直天助他也!

劉湛毫不猶豫的抽出腰間匕首沖了過去想給它致命一擊!

許是求生的本能驅使,野豬感覺到了死亡的危機忽然奮力掙扎硬是讓它在千鈞一髮之際爬出了坑洞!

那坑洞劉湛並未挖得很深,本想着捕捉些小獸,誰能想到會來一隻野豬。

劉湛雙目都透著猩紅,他想也沒想便再次撲了上去,他要這隻野豬!必須要!

那野豬失血過多跳出坑洞之後就累得直喘氣,它倒是想立即逃跑奈何沒有力氣了,然而再虛弱的野豬也不是他一個十二歲的少年能夠對付得了的!

野豬嗷嗷叫着一個奮力便將劉湛頂翻了過去,大嘴毫不猶豫地咬下,劉湛使了吃奶的力堪堪躲過。

「還愣著幹什麼!」

四小弟完全嚇傻了被劉湛一喝驚醒過來,此時劉湛已經跟野豬搏鬥了好幾個回合,一身的血污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還是野豬的。

「啊!!我跟你拼了!!」曹壯最先撲過來幫忙。

然後是曹鳴張小滿最後是聞青山,四人有人拿木棍有人撿了石頭都是使出吃奶的力氣朝野豬打砸。

這時劉湛看準了時機一刀精準的插進野豬的喉嚨,原本嗷嗷直叫的野豬立即啞了聲。

少年們四仰八叉的癱倒。

劉湛推開倒在身上的野豬站起來,只覺得渾身哪哪都疼,尤其是左手動也動不了。

他自己摸骨幸好沒有脫臼也沒有斷,只受這點小傷劉湛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這隻野豬完全有實力要了他的命!

但是劉湛不後悔,他就是天生有一股子不要命的勁才能在上輩子白手起家!

四小弟回過神來先是后怕,然後是發愣,最後看着野豬的屍體都快激動瘋了!

「我們殺了一頭野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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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三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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