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仗

雪仗

姒月姬打雪仗玩得非常開心,其他人也很開心,誰的心裡不住著一個小孩子呢?

雖然他們急著趕路,還是花了一個時辰的時間用來打雪仗。等戰鬥結束,他們轉身四顧,發現他們的擂台已經擴大到非常大的範圍。

對於一群武力值非常高的人,這範圍很正常。只是連續一個時辰不間斷打雪仗,不僅耗費體力,還要耗費心力,每個人都既要防著別人,又要尋找漏洞攻擊別人,而且非常默契地沒有分隊,這就意味著每個人都要面對十三個敵人。

對每個人來講,都是我單打獨鬥你群毆的局面。

姬雲繼最初幾乎沒受到攻擊,然後在他不斷對別人挑釁的過程中,大家也決定不忍了。

後來是姬雲繼第一個敗下陣來,躲進了車裡休息。

然後他鬱悶地發現,九歲的姒月姬比他體力還好。

姒月姬是無意中發現王爺消失了,才停止戰鬥,尋找他的王爺。

「王爺!找到你了!」車門忽然被打開,姒月姬伸進一個小腦袋,開心地大叫。就好像他們剛才無縫銜接了捉迷藏模式。

姬雲繼被嚇得哆嗦了一下。

姒月姬跳進來,直接雙膝著地,「太好玩了!王爺你不玩了嗎?累了嗎?歇一歇再玩嗎?還是我給你按按?」

「……不玩了,我要休息了。」姬雲繼看著大冬天滿頭滿臉不知是汗還是雪水的姒月姬,他的圓形丹鳳眼又黑又亮,小臉紅撲撲地,笑容都快飛到了天上,怎麼也下不去。他太開心了,得意忘形,儘管跪著,但竟然稱呼王爺「你」而不稱呼「您」。

姬雲繼忽然想起和姒月姬定立契約那天,他用紅色的印泥做鬼畫符的時候,也是那樣地開心,那樣地專註。

自從姬雲繼懲罰他時起,他就再也不敢開心地笑了。

很多時候,姬雲繼都乾脆地忘了,姒月姬還是個孩子。

不過那又怎麼樣?姬雲繼在心裡「哼」一聲。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姒月姬作為一個下人,只有學會如何不做孩子,他才能活下去。

至於義弟,呵呵,等他到了京城就會發現,京城非但沒有義弟的說法,他還會發現更多不公,比如鄙視,甚至漠視。

你還是早點長大吧。

侍衛們又多玩了半個時辰。他們雖經常在一起切磋,但沒有真正比試過,經過這一場戰鬥,他們對彼此都有了一些評判。

這場雪仗對侍衛的直接結果就是,他們更認可姬雪作為他們的頭領。

姒月姬沒有冬衣,到此時不能再挺,他們夜裡住進一個城鎮,安排好后,姬雲繼先讓人給他買了套冬衣。

姒月姬在南疆時,冬天雖不會下雪,但正是屋裡屋外都冷,屋裡經常比屋外還冷的時候,搞不好就會得凍瘡。姒月姬沒來得及住進王爺裝著地龍暖牆的卧室,就被趕到了軍營,他本以為冬天就應該是這樣冷的。

如今全套冬裝都穿上,不僅有棉衣棉褲,還有棉鞋皮帽子棉手套,還有個兔皮大氅。他從沒有過過這麼溫暖的冬天,一時覺得新鮮,捨不得脫下,又在燒著火爐的室內,不一會兒就渾身是汗了。

「先脫下大氅和帽子手套吧,」王爺說,「這裡還不算北方,屋裡現在還沒那麼冷。」

姒月姬戀戀不捨地把外面那層脫下,一邊問:「王爺,北方比這還冷嗎?」

「嗯,能把你的鳥凍掉。」

「啊?真的?」

王爺不由笑了,嚇唬小孩子很開心。

姬雲繼莫名想到他大哥,那個鎮北將軍姬雲承,一直在極寒的北方,也不知有多冷?

然後又覺得好笑,他大哥自會有人惦記,也不會待見他的操心。

第二日,姒月姬醒時,看著半夜因為熱,不知什麼時候被自己脫下來扔到一邊的棉衣棉褲,一時陷入了深思。

王爺笑了,又讓人給他買了套薄的棉衣。

姒月姬將那套厚冬衣裝進包裹的時候,才忽然想起來,那個裝著他送給王爺的禮物的包裹,不知去哪兒了。

也許被扔掉了吧。

姬雲繼把冬衣收好。王爺不喜歡他的禮物,但王爺送他的東西,他都很喜歡。

越往北方雪越大,路越難走,姬雲繼也漸漸明白了,他還沒有見識真正北方的冬天。

這日趕巧碰上大雪,狂風夾著大片的雪花,打著旋往人脖子里刺,往人臉上撇小雪飛刀。

他們只好放棄原計劃,提前結束趕路。因此只能住在一個很小的鎮子里,只有一個小客棧,簡陋得很,牆壁薄,用破布堵住漏風的地方,仍能感覺有冰涼的小風漏進來,即使燒著爐子,也感覺不到多少暖意。

小二捧著多加的一條薄褥子,在門口說:「老爺,真的沒有多餘的了。咱們這小店,什麼時候住進來過這麼多人?不瞞您說,這是我們老闆把他的褥子給您拿來了,今晚還指不定怎麼摟老闆娘……呃,總之,實在找不出多餘的被子來了。老爺,就算您給再多的錢,我們也不能凍死自己個兒是不是?」

姬雲繼想了一下,對那小二說:「謝謝,把這條也拿回去吧。」

「這個您也不用了?」

「不用了。」

待小二走後,姒月姬馬上說:「王爺沒事,我穿著棉衣褲,這還有大氅,凍不壞。」

王爺看著他說:「上來。」

姒月姬愣了一下,死死壓住要往上挑的嘴角,吹了蠟燭,乖乖爬上了床。

躺在王爺身邊,姒月姬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居然和王爺同床共枕了!哈哈哈……

感謝南疆守軍對我的培養,感謝姐姐姐夫對我的支持,感謝義弟哥哥們對我的幫助,感謝黃鐵牛大哥和其他軍隊大哥們對我的照顧,感謝侍衛大哥對我的指導,感謝王府僕役對我的教育,感謝王爺對我的信任……

姒月姬還沒想完獲獎感言,便覺手心一涼。

是王爺把手伸進了他的手中。

這段日子越往北走,姒月姬越覺得王爺的手變得更涼,似乎怎麼也捂不熱。

以前他在地上躺著,不方便,如今在一個被窩裡,姒月姬忽然頭腦一熱,把王爺的另一隻手也抓過來,揣進自己的懷裡,被冰得哆嗦了一下。

王爺最初沒有動,就那樣把手在姒月姬小小的胸膛上暖了一會兒,然後對他說:「把蠟燭點上。」

姒月姬的心忽然就亂跳了起來。

王爺喜歡在有光亮的時候做,喜歡看身下人的表情。

他急忙爬起來點了蠟燭,又迅速躺回床上,忽然有些臉紅。

王爺以前只要沒有戰事,幾乎每夜都會春宵幾度。但這一路上,除了生辰那日,別說沒碰過他,連需要他伺候給含出來的時候都沒有。

姒月姬知道王爺不是轉了性,他只是對自己沒興趣。

如今王爺又來了興緻,儘管那意味著自己極度的痛苦與暈厥,姒月姬還是期待,又有些不好意思。

姬雲繼看著被北風吹得一個勁兒搖晃的燭光下,姒月姬羞紅的臉,一時有些恍惚。

他知道姒月姬是個美人,是比自己更有英氣的美。左頰那道傷痕已經很淡了,但稍加註意還是能看到,更給他的相貌增加了一抹英武。

姬雲繼忍不住低下頭,先親了一下那填上疤痕也堪稱完美的臉。

老闆的確是摟著老闆娘,但也只是摟著而已。今晚天太冷,他們只想貓在被窩裡,盼望風雪早點過去。

忽然聽到「啊——」的一聲慘呼,嚇得兩個人都一下子坐起來,滿腦袋冷汗,更冷了。

老闆娘:「發生什麼事了?」

老闆:「聽著像那個孩子的聲音。」

老闆娘:「不會出什麼事吧?他們可都帶著刀呢。」

老闆:「那是劍。不過我們還是別多管閑事了。」

老闆娘:「嗯。」

兩個人又躺下,摟得更緊了,渾身直哆嗦,也不知是冷得,還是嚇得。

那客棧實在太過簡陋,隔音很不好,老闆和老闆娘不想聽也得聽著那一聲聲慘叫、痛哭、□□、還有咯吱咯吱的搖床聲和咚咚的砸床板聲。偶爾聲音驟然消失,讓人以為那孩子該不會死了吧,但過一會那孩子還會再次嚎哭。

如此聽聲一直聽到後半夜,本來應該是極為淫靡的景象,愣是被他們聽出地獄行刑的味道。待到最後一切歸於平靜,兩口子在心中求佛祖保佑,保佑他們不要把屍首留下,他們可不想第二天去報官。

姬雲繼睡下的時候,滿足又疲累,幾乎立即就睡過去了。但沒多久又被身邊的晃動弄醒,迷迷糊糊間感覺自己一雙冰涼的腳,伸進了一個又小又溫暖的懷裡。

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腳暖得發燙,舒服得他忍不住嘆息一聲。

姒月姬在被王爺砸床的時候就發現,王爺的腳比手還涼。他希望自己不要暈得太久,這樣他就能摟著王爺的腳睡。

也許是因為一直想著這事,王爺睡下才不久他就醒了,然後掉個頭,把王爺的雙腳貼在自己懷裡,也滿意地睡了。

次日清晨,老闆和老闆娘死死盯著被侍衛抱出門的孩子和那個一看就是權貴的人,反覆確定了幾次,發現自己沒看錯,那孩子確實是在呼吸,這才鬆了一口氣。

待那些人都走遠了,店小二噗嗤一笑,說:「這些大老爺,原來喜歡這麼玩。」

「怎麼玩?」

「怎麼,老闆,昨晚你沒聽到?誒呦喂,幾乎一晚上誒,那小孩沒被他玩死,算他命大。」

老闆敲了一下那小二的頭:「你懂什麼?唉,真可憐。」

姒月姬並不覺得自己可憐,他開心得覺得自己安上兩個鴨翅膀就能上了天。

昨晚被風雪耽擱,他們沒能進城,今日才發現,其實那城離那小鎮並不遠。

侍衛們決定先進城補充點東西再趕路,在過城門的時候把姒月姬給吵醒了,他乾脆跟侍衛們一起逛,看能給王爺買點什麼好東西。

他行走不便,侍衛們把他放在鬧市街口,就各自忙碌去了。

姒月姬四處瞅瞅,走兩步,只覺身後疼得厲害,實在走不遠,就在附近的書攤看看。

王爺總希望他多背點書,他即使在軍中也沒拉下功課,把能搜羅到的書都背個遍,包括醫書,儘管他不懂。

背書成了習慣,這段日子沒書可背,他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於是挑了挑,先挑了本醫書,然後便發現一本《食全大補》。

他翻了翻,那攤主介紹道:「您可真有眼光,這書好啊,這上面全是食補的方子,不用吃藥,還能調理身體,最為實用。您看這要是家裡有孩子脾胃虛弱的,婦人產後不調的,老人乏力頭暈的,男子腎虛虧空的,都能找到食補的辦法……」

姬雲繼看著姒月姬捧著自己的腳和那一堆可以做食材的藥材,怎麼也不明白,明明昨晚幾度暈厥的是姒月姬,為什麼今日要被補充身體的人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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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查用了三天,不過這三天我也沒寫出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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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喜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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