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廷福

黃廷福

姬貫虹次日派人來接黃鶯娘一家時,才知道她們在前一晚已經被姬雲開接進了他自己的宮裡。姬貫虹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去找姬雲開要人。

也不知姬雲開是怎麼把他哄好的,姬貫虹出來時酩酊大醉,在皇后的追昔殿前唱了好半天情歌,心情大好地走了。

氣得皇後派人去跟姬雲開說:以後他們父子之間的事不要再把她扯進去。

後來姬貫虹醒了,聽說自己酒後跑去找皇后撒酒瘋,覺得沒臉見人,也不敢再去找姬雲開,怕再被姬雲開灌一頓,也就不再提黃鶯娘他們了。

*

且說前一天,姒月姬被裡外都洗掉三層皮,暈死過去,又被喬安良給醫醒了,接著去和王爺商議事。

姬雲繼看起來雲淡風輕,就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也沒再折磨他,多的話一句沒說,就當他是府中一名普普通通的下人或侍衛。

但這樣不理不睬,還不如懲罰姒月姬讓他來得好受些。

姒月姬乖乖地跪在姬雲繼腳邊,姬雲繼把腿往回縮一縮,連衣角都不想挨他一下。

姒月姬後悔極了。他一時衝動,卻低估了姬雲繼的醋勁兒。

姬雲繼把黃鶯娘一家賣給姬貫虹做人質時毫不猶豫,但心裡是非常痛苦的。黃鶯娘對他就像親姐,正如黃鶯娘所說,如果他們有事,他一定會把相關的人都殺了。

這時候姬雲開的到來,對他來說真的是大恩大德。就算姬雲開也不能保證黃鶯娘一家一定安全,但至少要比在姬貫虹身邊安全太多,姒月姬也因此減少很多的顧忌。所以說他對姬雲開感激涕零都不為過。

他想不出拿什麼回報姬雲開。自己的命,他已經給了姬雲繼,只有這身子,還暫可一用。

但顯然,姬雲繼對他的感謝方式極為不滿。

姒月姬一邊因為姬雲繼為自己吃這麼大的醋而開心,一邊又發愁,這得怎麼把人哄好?

姒月姬還是想少了。姬雲繼不止生姒月姬的氣,還生自己的氣。

一直以來,姒月姬為他放棄了太多,甚至他的親人,可是他卻什麼也做不了。

再看姒月姬,只以為是惹自己生了氣,小心翼翼,從來沒有一丟丟責怪他的意思。

哪怕他埋怨一句「我這不都是為了你嗎」,姬雲繼都會覺得心裡好受些。

姒月姬偷偷摸摸往他腿邊蹭了蹭,保持著肉眼幾乎看不出來但實際上還是沒碰到他衣角的距離,向他彙報今日之事。

姬雲繼假裝沒看見,不知為什麼,這一丟丟的距離,也讓他感覺好受點。

說到神秘組織和倭國暗中勾結的猜測,姬雲繼和姒月姬都覺得奇怪。雖說這個可能性不小,但他們是通過什麼途徑聯繫的?很可能神秘組織這邊的聯繫人是榮耀楣,但榮耀楣已經死了,他是跟倭國那邊如何聯繫的,現在還一點線索也沒有。不把這個線索找出來,他們始終都會處於被動的局面。

而剷除神秘組織,必須知道它的核心在哪裡。榮耀楣死了,就算他們懷疑識夫人,她那邊暫時也查不下去了。從姚順宇所中為早期尚未完全完善的蠱毒可以推測,律甲一定和早期的神秘組織有關,或許可以從他那裡找到組織本源的線索,所以姒月姬急著找到律甲和他的夫人。

「我雖然跟姬貫虹說張三他們還未查到線索,但其實這話說得不全面,我所說的張三他們,不包括趙六。其實趙六有些線索了。」

姒月姬說這話的時候,上身向姬雲繼歪了歪身子,為自己對姬貫虹所說的話語中留的不值一提的小漏洞而略微得意,有些求表揚的意思。但他又不敢碰到姬雲繼,仍保持著微不可查的距離。

姬雲繼看到姒月姬面上那淡淡的小得意,忽然想起來,姒月姬也不過十五歲而已,還是個孩子。

這個孩子卻為了大他十二歲的自己,過早地成熟了。

他更氣了,生自己的氣。

姬雲繼深吸一口氣才說:「趙六得到的是什麼線索?」

姒月姬見姬雲繼這樣子,又會意錯了,以為王爺看他靠近,更生氣了,忙跪直了身子回答:「趙六得到的也不是確切的線索,只是四處打聽,打聽到一些不尋常之處。」

「如何不尋常?」姬雲繼隱晦地把腿往姒月姬那邊挪一挪,二人的衣角終於微微地碰上了。

「也說不好,就是天山那邊,這十幾二十年來,似乎有人一直在搜集新鮮的雪蓮花。」

「天山?」

「正是。」

原來當年姒月姬命張三他們去查線索,仍是毫無頭緒,又混不進神秘組織,姒月姬無法,就給他們東西南北分了四片區域,讓他們慢慢地從神秘組織外圍打探,任何異常都行,然後再考慮是否與神秘組織有聯繫。後來姒月姬清剿神秘組織的消息,有很多都是根據他們提供的消息,順藤摸瓜找到的。

這趙六負責的就是西北方向,而有人搜集新鮮雪蓮這事,如果不是他特別注意,幾乎可能會忽略。畢竟在西北邊境以外,天山雪蓮作為珍惜藥材,搜集它並不算異常。異常的是有人只收不賣。

天山這個範圍也只是估計,實際上趙六根本沒法在天山方圓幾百里範圍內定位出一個更精確的地方。如果對方大隱隱於市,他們就得在山下的市鎮鄉村找,如果他們找荒無人煙的地方藏身,姒月姬他們就得進山,去那廣闊的山脈中尋。

「天山的話,王爺您還去嗎?」姒月姬斟酌著問,畢竟山上太冷,他怕王爺凍壞了。

姬雲繼一聽這話,火就又起來了,踹了姒月姬一腳:「怎麼了?嫌我煩了?還是嫌我麻煩了?是不是覺得我沒用了?」

一次性三連問,又一腳被踹出門外,姒月姬懵了一下,才麻溜利索地滾回來,捧著王爺的腳摩挲,生怕剛才踢自己那一下,會踢疼了姬雲繼。

王爺竟如此不想與自己分開,姒月姬心裡像是浸了糖。

「不是,王爺,我是怕您冷。天山山頂上真的冷,我就怕不知道是誰藏在山頂上。我當然願意和您一起去,我巴不得和您時時刻刻嵌在一起,分都分不開。」

後面的話說得太過露骨,姬雲繼臉先有點燒,只能別過頭冷臉不理他。

姒月姬捧著那隻腳,也不敢摩挲了,一動也不敢動,生怕惹起王爺的注意,把這隻腳也收回去。

「只是這麼大的地方,實在不好找,」姒月姬連忙接著說,以轉移姬雲繼的注意力,「我已經讓姚順宇去找了。他身上有初代的子蠱,與母蠱相呼應,會更容易找些。」

「姚順宇?他會願意?」

姚順宇,姚馳音同父異母、姒月姬同母異父的兄弟,不僅加入了神秘組織,還在裡面混得可以,算是個組長。

他本想著他有姒姓血統,也是神秘組織將來開國的皇帝候選人之一,是以對神秘組織的事務,包括刺殺姬雲繼和姒月姬等,還是挺積極的。

但後來他發現,他真的只是候選而已,根本沒有機會扶正。

他這人無利不往,又恰好他身上中的初代子蠱,只要小心就不會置人於死地,於是他乾脆叛逃出來,轉抱姒月姬大腿。

姚順宇因為不被信任,投靠姒月姬以後,並沒有多少表忠心的機會。他急於表現自己,便提出利用自己身上的初代子蠱來尋找律甲。

他倒是沒提太高的要求,只是要求能保住他的命就行。因為子蠱越靠近母蠱,月會引起強烈的躁動,稍有不慎,他就會立死當場。

姒月姬知道他不會只有這點目標,也不愛搭理他,就把他轉手推給姚馳音。

姚順宇順利抱上姚馳音這個大腿,更是開心。也不知他們是怎麼談的,總之姚順宇高高興興地帶著律昆、太醫、侍衛等人出發了,姚馳音也很滿意。

姬雲繼猜測姚馳音定是許了姚順宇什麼好處。但姚順宇有姒姓血統,有他在,確實對穩定姒姓便利很多,如果是他自己,他也會拉攏姚順宇。姬雲繼不知姒月姬是怎麼想的,實則不明白他對神秘組織以外的姒姓是如何打算。但現在他已被趕下皇位,沒興趣操心這些事。

「那倭國的事怎麼辦?我們也去倭國嗎?」姬雲繼憋了太久,一想到倭國,就有了國際旅行的小雀躍。

姒月姬忙說:「去,只要王爺您想去,咱們哪裡都去得。不過此時也不急,我也已經派人去先行打探了。」

「哦,那倒是可以。派的誰,張三嗎?」

姬雲繼不過隨口一問,不料姒月姬卻答道:「派的黃廷福......」

「誰?」

「黃廷福,還有趙潘玉。王爺放心,都有人保護著,還有您其他幾個義弟,也都有人嚴密保護著,一定不會讓他們有危險的。」

「為什麼黃廷福也......你到底都幹了些什麼?」

「王爺,我不是跟您說過嘛,我要養私兵。」

「你就那幾百個私兵,需要把這麼多人都牽扯進來嗎?」

「反正都是養私兵,幾百幾千幾萬有什麼區別,都是姬貫虹的眼中釘。」

「幾萬?你究竟想幹什麼?」

「殺了姬貫虹,順便幫姚馳音復國唄,畢竟他是你的皇后,我也不能真的不管。而且對付姬貫虹,必須靠他扯起正統的大旗。」

「你......殺了姬貫虹,很難嗎?」

「雖說並非不可以,但是真的難,我只要接近他,就至少有二十個暗衛在他身邊保護。況且,只是殺了他就太便宜他了,我要讓他所以曾經擁有的,全都失去!」

姬雲繼沉吟。姒月姬想如何對方姬貫虹,他都不在意。那個爹不像爹,曾經不讓他插手,是姒月姬不想他為難。但現在,他也不想躲了,這個爹,他想親自除掉。

他想的是黃廷福和趙潘玉等幾個義弟。

打聽下來,才知道原委。

黃廷福,黃廷祿的哥哥,曾經看起來就是普通的農人,但在姬雲繼當年在南疆抗倭的時候,對短暫加入軍隊的黃廷祿是隱隱羨慕的。他雖沒加入軍隊,卻被激起了奮進的心。在那之後,他先和陳飛鳳的哥哥陳騰龍四處做生意,再後來,他與姒月姬聯繫上了,就開始一邊四處走貨,一邊幫姒月姬暗查線索,聯絡消息等。

黃廷福看著和黃廷祿一樣,是個老實人,實則精明,又有南疆人的誠懇執著,人緣很是不錯,因此已經是姒月姬在京城外的得力助手。

至於姬雲繼的其他幾個義弟,其實離京之後,都去投奔了姚馳音,其目的自然是為了姬雲繼。這點姒月姬與他們立場相同,因此也一直沒斷了聯繫,後來那幾個義弟也都散在四處幫忙。

唯獨趙潘玉,本是胸無大志,但看別人都能為姬雲繼做很多事,唯獨他只能研究菜譜,只想著怎麼把姬雲繼養胖,漸漸生出了些羞恥心。借著這次機會,他也想去倭國,一方面是想學學倭國的料理,另一方面,自然是想為義兄做些什麼。

姬雲繼沉默了好久。

他本是抱著玩耍的心思,碰到的卻都是為了他寧死的摯愛。

他覺得自己不配。

姒月姬驚道:「王爺,你怎麼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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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了如何死的,但也該結束了。包袱還沒抖完,大家別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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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喜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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