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別

送別

姚順宇暈死過去,律昆立即給他把脈,看了一會兒說:「至少在他中蠱這方面,他應該說的是實話。他腦內可探得爆血之處,但不大,未養熟的子蠱確會造成這種情況。不過他反覆違抗子蠱的禁令,導致子蠱反覆穿破血管,雖然都是細小血管,不過數目越來越多,最終也會喪命。但這人腦中的爆血程度如此之重,還沒死成,大概真與那什麼逆天的姒姓血脈有關。」

何雄問:「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找軍醫?」

「不必,我派人去把大巫請下山也來得及?大概吧……反正我也不會治,要不你還是讓軍醫先過來看看?」

姚馳音不由一笑:「怎麼你好像對他不甚在意?要知道,他可是目前尋找你父母的唯一線索。」

律昆聳聳肩,「我還是相信他這次說的大部分都是真的。可是他這個人,總給人一種無法放心的感覺。隨緣吧,畢竟當初是我父母主動放棄我的。對了,密信什麼內容?」

何雄道:「先把這人弄走……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吧,這味兒!」又對侍衛說:「吩咐下去,儘快給姚將軍重新備個房間。再把孔先生找來。」長期征戰殺場的人,哪裡會介意血腥味,何雄話里話外透著對姚順宇的厭惡,顯然他也是不信姚順宇的。

幾人先去了何雄在營中的營帳,姚馳音把兩封密信的內容說了。

「第一封信,是說他養的私兵被太多人知道了,他想再養一隊私兵,希望得到我的允許。切!他想做什麼還用我的允許嗎?做出這樣子給誰看?」

何雄跟姒月姬關係很好,知道姚馳音與姒月姬之間的那些明爭暗鬥,已經習以為常。他道:「月姬的意思,應是想要我們知道他的布置,以便大家繼續配合。」

姚馳音不置可否,繼續道:「至於第二封信,是要我們再詳細查查唐梨花。密信上語焉不詳,我估計姒月姬也不知道唐梨花太多的事,沒法說清楚。」他抬起頭,看向何雄與律昆,「這唐梨花到底有什麼秘密?」

那兩人也茫然搖頭。

律昆道:「還是等等皇甫先生的消息吧。不過這姚順宇好奇怪,他為什麼會來找我們?來幹什麼?投誠?」

姚馳音冷笑一聲,「投誠?他在神秘組織那麼多年都沒向任何人透露身份,如果不是姒月姬戳破了他,不知他會隱藏到什麼時候。他的身份多好,又是姚姓皇族,又是姒姓皇族的,姒月姬或許不當回事,我看他可是喜歡得緊呢,不自己做個皇帝噹噹,我看他不會甘心。」

律昆道:「那他來找你到底是什麼目的?」

「兩個可能,第一,他確實被神秘組織懷疑或追殺,只好投靠我們。第二,他是被神秘組織派來的內奸。」

「那我們怎麼辦?」

姚馳音諷刺一笑:「人都送上門來了,我們總得接著啊。何況,找到律甲王,進一步找到時舞夫人,對我們定會大有益處。」

*

義弟們要走了。

不只是姬雲繼、姒月姬,大多數人都猜測到會出現這個結果。只不過因為姬雲繼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後來姒月姬也受了傷,所以他們的別離一直拖到現在。

姬雲繼沒有挽留他們,他沒法開口。

他只是在自己能動了以後就開始與他們纏綿,至臨行前一日甚至是抵死纏綿,不眠不休。

最終分開的時候,姬雲繼甚至都沒送送他們。他只是坐在釣魚殿,裹著被,衣服都還沒,定定地看著窗外,安靜地看侍衛把義弟們抱上馬車,安靜地看他們離開。

他忽然覺得孤獨了。

他站起來,去翻一個匣子。那裡面都是姒月姬送他的東西,最上面是一個灰不溜秋的丑娃娃,是在他初登基最孤單的時候,姒月姬拿自己貼身衣物做來陪伴他的。

他把娃娃摟在懷裡,感覺似乎好受些。

他看著那箱子里的東西發獃,好一陣才想到,義弟們送他的東西放在了哪裡?

他起身尋找,但他對這屋子不熟,但什麼東西可能放在哪裡,他一點概念都沒有。

那麼,姚馳音當年給他的東西呢?姬雲繼忽然有些慌,姚馳音給他的東西,哪怕只是個小東西,也都很值錢的。如果丟了,那可得損失不少銀子呢!

那些東西當初被他裝進寶物匣子,帶到了南疆。後來帶回來,放在了流人府。再次去南疆是姒月姬給他收拾的行李,自然不會給他帶去南疆的。再回來就是來皇帝,姒月姬從流人府給他收拾過來幾次東西,金銀珠寶也有,但,似乎沒見過姚馳音給自己的那些寶貝。

那是他曾經最珍視的寶貝,什麼時候竟被他忘在了腦後?

那他曾經是自己最親最愛的人,現如今竟被他忽視到這種程度。

姬雲繼徹底承認,他已經不愛姚馳音了。

但他還是放不下與姚馳音的親情。畢竟算起來,把他從小養到大的,是姚馳音,和一眾下人。

是姚馳音在他三歲起就帶他玩,與他一起讀書,是他在姬雲繼十二以前陪伴姬雲繼長大,在那之後也出現在姬雲繼的每個重要時刻,是他護著他的安全,是他,以兄之名,行父之教。

姬雲繼又坐回窗邊。

他必須好好考慮一下他與姚馳音之間的關係。

*

姒月姬送各位公子時,鑽進車廂與他們挨個道別:「公子能幫我個忙嗎?幫我養兵。作為交換,我可以為您做除了離開皇上以外的任何事。」

其實他想說對不起,也想挽留,但也不能否認他是希望公子們離開的。

只是王上又要寂寞了。他不能總是陪著王上,以後陪伴王上的時候會更少些。

他自私地想,要是自己閑下來的時候,公子們再走,有多好。

他回到釣魚殿時,王上還是裹著被坐著,只是換了個窗口。

「王上。」姒月姬跪在他身邊,猜測他這樣坐了多久。「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你錯哪兒了?」姬雲繼從被窩裡伸出一隻胳膊,捏住姒月姬的下巴,嘆口氣,「是我太貪心了。」

「王上,您怎麼是貪心呢?您只是想有個人陪而已。是我太貪心了,總想獨佔您,才會把公子們氣走了。」

姬雲繼有些發愣,他沒想到姒月姬能說出「您只是想有個人陪」這句話。其他什麼都不重要了,就這一句話,姬雲繼忽然就不那麼傷心了。他摩挲著姒月姬的嘴唇,說:「我有些累了。」

姒月姬連人帶被把王上抱上床,把他從被子卷了放出來,聞到被子里還有公子們的味道。他想換一條被,手一頓,又把王上蓋好。

「陪我。」他的王上說,聲音極軟。

「好。」姒月姬脫掉外衣外褲,掀開被子鑽進去。

姬雲繼在他懷裡找個地方躺好,腦袋幾乎都埋在被子里。姒月姬把被子往下拉一拉,對他說:「睡一覺吧,你這幾日都沒睡好。」

「嗯。」

姬雲繼的確很累了,可是睡不著。姒月姬也不說話,手臂輕輕搭在他身上,手掌輕拍他的後背。

誰都沒注意姒月姬胸口的衣襟是什麼時候濕的,等姬雲繼已經沒那麼傷心了才意識到。反正已經濕成這樣了,姬雲繼乾脆把鼻涕也全都蹭了上去。

姒月姬低低地笑了。

姬雲繼挑了一塊沒鼻涕的地兒拍了他一下,「衣服脫了。臟不臟?」

姒月姬迅速脫下裡衣,順便把胸口擦乾,發現姬雲繼盯著他身上看。

「怎麼?」姒月姬也低頭看自己。

他身上總比別人多些東西,脖子上的皮帶,身上的六個耳墜子,還都沒戴在耳朵上。除此以外……

姒月姬才意識到,自己胸前的毛髮明顯比以前重了,繞乳半圈形成一個淺弧,匯到一起一路向下,在臍周打個旋,再向下,到最後才散開沒入大部隊。

雖然仍只是些很軟的小黑毛,但以後只怕會越來越明顯。

好醜。好臟。

姒月姬啪地一拍被,把前胸結結實實擋住。

「我……我馬上刮掉。」

「為什麼?」姬雲繼抬頭問。

「丑。對不起。」

「這也對不起?」姬雲繼噗嗤一聲笑了,伸手去拉被子,「讓我好好看看。」

姒月姬壓實了被子,姬雲繼怎麼也拉不開,抬頭瞪了他一眼。

瞪的那一眼,不見狠戾,卻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姒月姬受不了這眼神,忙鬆了手。

姬雲繼還在用力,姒月姬這突然一鬆手,他沒反應過來,被子都摟到了自己腦袋上。

姒月姬噗地笑了。

姬雲繼把被子一把掀下來,瞪著他。

姒月姬於是抿著嘴不敢笑了。

姬雲繼壓過來,把姒月姬翻過來掉過去連縫隙都看得仔細。

的確重了不少,沿森林向下,越過峽谷,直至雙腿才逐漸變淡。

「王上,您若是不喜歡,我就刮下去,我還可以找葯,以後都長不出來的葯……」

姬雲繼又笑了,握著他問:「這兒也不讓長嗎?」

「……」姒月姬不敢回答了。

那兒也不長就實在太丑了,但如果是王上的命令,他又不敢違背。而且他知道有很多人就是喜歡乾乾淨淨的,長出來以後就不要那個人了。

他怕王上不要他。

「如果您不喜歡……」

姒月姬忽地睜大眼睛,忘了該說什麼了。

王上正在舔他胸前的小軟毛,彷彿那上面沾了蜜。

姒月姬瞬間就著了火。他忍了一會兒,覺得自己要忍不住,於是把王上的一條腿直直地抬起。

王上不理他,繼續舔那蜜糖,軟軟地,痒痒地,猶如小貓抓撓著往你懷裡鑽。

姒月姬用手指試探一下,發現王上沒有拒絕,便不再客氣。

姬雲繼總覺得自己長得太過陰柔,他喜歡氣質更為陽剛。小時候的姒月姬美如觀音身邊的童男,自然談不上什麼陽剛不陽剛的。可他長著長著,逐漸就往姬雲繼喜歡的點上去長了。

他是真喜歡那些細細軟軟的小黑毛,盼望它們再茂盛一些。

他自己沒有,就尤其喜歡看姒月姬,感覺看起來很野。

許是這些日子過於荒謬了,姬雲繼敏感得過分,以至於累得睡倒時,眼睫上還掛著淚珠。

姒月姬攢了一個多月的力氣,不過一發讓他明顯不過癮。但是懷中人沉睡的臉上雖然仍有淚,嘴角卻透著香甜。好不容易睡著的,姒月姬不忍心弄醒他。

何況今次明顯與以往不同。以往姒月姬總要找個理由,才能獲准一探幽谷,儘管他都是一探再探。但今次——

王上默許了!

姒月姬蒸騰出無限的幸福感,把公子們送走時生起的一點愧疚擠得無影無蹤。

他知道,今日起,王上在某種意義上,是屬於他自己的了。

幸福來得猝不及防,姒月姬晚上沒捨得離開。第二日王上發現姒月姬一直還留在裡面,氣得一腳把他踹了出去,仍覺得堵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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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喜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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