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

計劃

清早姒月姬沒和姬貫虹一起走,直接騎上快馬匆匆奔往皇宮。

進得釣魚殿時,皇上還睡得香。當時值夜的是於翔,見姒月姬大早上就來了,深感奇怪,忍不住伸頭跟他打聲招呼。

姒月姬眉頭緊鎖,只衝於翔一點頭,徑直向皇上走過去。

已是初秋,白天熱,夜間涼,尤其是凌晨起至早上,都有些冷了。姬雲繼整個人縮在被窩裡,只露出頭頂,和狗崽子娃娃的頭頂,被他攥緊在手裡。

姒月姬坐在床腳,輕輕拉起姬雲繼的雙腳,拉開衣襟,把那雙白玉似的雙腳伸進懷裡,緊緊貼著自己的胸膛暖著。

姬雲繼整個人都往下蹭了蹭,更靠近姒月姬一些。

姒月姬的表情太過凝重,於翔想了想,滑下房梁,問姒月姬發生了什麼事。姒月姬就讓他把十二侍衛、武天奪、喬安良郎中等人都喚來,於翔就遣一起值夜的侍衛去辦。

姬雲繼最近睡覺都備兩床被,前半夜天熱的時候蓋薄的,後半夜天冷的時候蓋厚的。他覺得這是個好辦法,因為他今日發現睡得特別地舒服。

直到他無意中想伸直腿,踢了一腳,才發現腳下有人。他連眼睛都沒睜開,就猜測是姒月姬,不僅因為他踢到了那乳下的小環,而且,除了姒月姬,似乎也沒誰會一直摟著他的腳。

姬雲繼睜開眼睛。天已經亮了,但比他平日上朝的時間要早許多。他又閉上眼睛,雙腳在姒月姬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地方,沙啞著嗓子問:「今天怎麼這麼早到這兒來了?」

姒月姬說:「王上,我有事想和您還有眾侍衛、武天奪、喬安良等人商量。」

姒月姬話語中的嚴肅,瞬間驅散了姬雲繼的困意。他睜開眼睛,見姒月姬的表情不僅鄭重,憤怒,甚至還有悲傷,不由得緊張,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在之前生死攸關之時,姒月姬都可以表現得洒脫甚至無所謂,姬雲繼實在想不出什麼事可以讓姒月姬悲傷?

姬雲繼坐起來,轉頭一看,才發現十二侍衛,除了今日當值的,均已坐在了屋裡。而當值的,隊長在房樑上,隊員在屋外。另有武天奪等人和喬安良,似是還沒和姬雲繼熟悉起來,均是站著等的。

大家見他姓了,都跪下叩拜,只跪到一半,姬雲繼就阻止了他們,讓大家都坐下了。

「怎麼?發生了什麼事?」

姒月姬沒回答他,對房梁說:「讓他們也進來吧。」

於是姚冰從房樑上跳下來,順便打一胡哨,沒多久同組另兩個隊員也進了屋。同時宮中侍衛明顯增派了人手,把釣魚殿監視得幾無死角。

姬雲繼等侍衛都進來,又問姒月姬一次:「出了什麼大事?」

姒月姬把姬雲繼拉進自己懷裡,親了他一下又軟又小的嘴唇,有些虛弱地笑一下:「沒什麼,講講目前對神秘組織調查的進展,和,震驚!那些年姬貫虹是如何要殺死自己的三兒子的?——解密不得不說的那些事。」

姬雲繼愣愣地看著姒月姬:「你這題目好土哦。」

*

姬雲繼只知道姬貫虹要殺自己,但殺過多少次,如何殺的,甚至自己如何逃過的,他其實都不是很清楚。他就這樣故意糊塗著,這樣心裡還能有些幻想。

他幻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得到父親的欣賞,也幻想過父親被人魂穿了,原魂回來時,與自己抱頭痛哭,說辛苦你了。最實際一點的幻想是,有人一直在背地裡挑撥他們的父子關係。可是他三歲時,不過是個稚童,實在沒什麼值得人挑撥的啊?

所以姬貫虹不管出於什麼理由,都早就想殺了他這個親生兒子!

姬雲繼聽了沒多久,就把頭埋在姒月姬的肩上,好久沒抬起來。

姒月姬一邊要盡量用平穩的語氣敘述所知的事情,一邊又忍不住,低頭在姬雲繼頭頂吻一下,再一下。

等他終於說完,屋裡針落可聞。

好一會兒,趙莘冉才深吸一口氣,說道:「我先說吧。前皇上派我率侍衛保護皇上,只說要防著姬貫虹,詳細的並沒有說什麼,所以我對神秘組織並不清楚。」

姚冰道:「我被前皇上送給皇上之時,前皇上還沒有發現姬貫虹想要殺死皇上,所以我也不清楚什麼神秘組織。但我和姬雪碰上過幾次刺殺,因為每次都有姬貫虹遇刺的消息,或者府內情報失竊等,因此我們那時即使懷疑是姬貫虹派人做的,也沒有證據。」

最後眾人看向姬雪。當年他剛做了皇上的侍衛,皇上就遭到暗殺,彷彿他就是為了阻止刺殺成功而特意被安排進去的。

姬雪也陷入沉思:「我那時也尚小,每天只想著拚命練武,並沒有別的想法。忽然有一天,我師父對我說,你可以出師了。我就被派到了皇上身邊?」

姒月姬問道:「你師父是誰?為什麼你會跟著皇上,而不是別的人?」

姬雪道:「我師父是忠勇公府的教頭之一,連各位公子,除了皇上,都是和府里的教頭們學的功夫。府里教頭不止一個,功夫各有側重,所以我們的師父也不止一個。那天讓我出師的師父姓錢,和我同時出師的還有幾十人。」

姬雪看一眼姬雲繼,有些猶豫地說:「至於我為什麼會跟著皇上,我猜是因為我出身於庶子的庶子,實在是沒人肯要。」所以才像扔破爛一樣被扔給了姬雲繼。

「不止是雪,」姚冰說,「皇上府里的人,幾乎都是這樣進去的。包括竹樓,他那時都快被凍死了,他父母連他賣身的錢都沒要,只求忠勇公府能收留他,他才有可能有一線生機。我聽李福甄管家說,那竹樓從昏迷中醒來,鼻子剛能嗅到氣味之時,正好趕上皇上在喝那碗毒湯。」

眾人不由同時想到:好巧。

姒月姬說:「王上,您本不想讓南疆的僕人過來跟您受苦,但如今看來,既然出了竹樓這一個人,也不敢保證其他人一定是乾淨的,或者,他們中有人無意中發現什麼事而不自知。不如讓李福甄他們都進京一趟,您看如何?」

姬雲繼把整張臉在姒月姬肩窩處的衣服上使勁蹭了蹭,算作點頭。

姒月姬對姬雪說:「雪哥哥,還望你盡量回憶一下,自你進府之前起,都有什麼異樣,哪怕只有一點不確定,還請你也告訴我。」

姬雪點頭。

姒月姬又道:「姬貫虹現在知道他殺死皇上的計劃,幾乎都是受到神秘組織的破壞,不管皇上與神秘組織之間有沒有聯繫,他都已然對皇上再起殺機。趙大哥,你原是皇宮內的侍衛,對他們還算熟悉一些,麻煩你再多找些忠誠可靠的人,一定要把皇上護好了。」

趙莘冉應了聲「好」。

姒月姬又對於翔說:「今日所說之事,必須儘早告知前皇上和皇甫先生。他們雖是一起走的,但可能已經分開,還請於哥至少派兩撥人通知他們。」

於翔也應了。

姒月姬又讓趙莘冉派人把李福甄等原府里的奴僕接來,一定要保證他們的安全。

順便把律昆也接來最好,或者至少讓他幫忙查一下,什麼蠱毒能夠讓人無法說出秘密之事,如何破解。

同時也通知何雄,讓他幫忙查找南疆姒姓之人,有誰會使蠱毒,又在二十五六年前忽然行蹤存疑。

他低頭托起姬雲繼的臉,見他的眼睛已經紅腫,便心疼得不行,一下又一下地親他的眼睛,一邊問:「識夫人那個陪嫁的丫頭,你們知道更詳細的東西嗎?」

姬雲繼重著鼻音說:「我怎麼知道那些,我不過是個紈絝而已。」

姒月姬不由笑一下。

姚冰道:「姬貫虹對那個陪嫁丫頭極為忌諱,府內壓根沒人敢亂說。知道的也是府中的老人,不過估計他們也不會說的。我連她的姓名都沒聽說過。」

姬雪說:「我倒聽說有人議論過這事,轉眼就被姬貫虹給殺了。所以外人若想探查此事,只怕很難。」

姒月姬自語道:「外人很難……」那就只能從姬家人下手了。

趙莘冉又道:「月姬如此安排自是沒錯,只是你不覺得我們過於被動了嗎?」

姒月姬直直地看著趙莘冉,不置可否,於是趙莘冉知道,姒月姬不欲與自己多談此事。

「至於皇上的安危,」姒月姬道:「我不能在皇上身邊伺候,就只能依靠雪哥哥和冰哥哥們了。」

姬雪不愛說話,姚冰答道:「這自是不消你說的。」

姒月姬點了一下頭,又對武天奪說:「你再聯繫康盛公的童子兵,有可用者,讓他們從外圍查一下那個陪嫁丫頭,看能否查出什麼來?」

武天奪應了,但也說道:「不過我們均已入了宮,查宮外之事畢竟不便,不如姒大人讓流人府中的人也查一下」。

姒月姬點頭。「至於你自己,則在宮中查一下。先皇既然二十多年前就已經開始查神秘組織,也許會留下什麼線索。還有那個姒珍,我聽說自先皇在位,能夠入宮的姒姓之人,就只有我和姒珍。這個姒珍為什麼能夠入宮?如今看來也不那麼簡單。你本就在康盛公府,這事讓你查更好些。」

武天奪應了,又說道:「我與姒夫人接觸的那段時日,交流並不多,只聽她提過,是她父親把她送進宮的。她也奇怪她父親為什麼要把她送進宮?她說她父親待她很好,是捨不得她受苦的。」

這時姬雲繼插了一句:「這事讓劉仁撫幫著查一下。」

姒月姬感覺奇怪,不明白為什麼劉仁撫就能夠查得了此事,但也沒細問。

姒月姬想了一下,又問姬雲繼:「當年你那師父是誰?為什麼忽然就走了?我聽說他後來就沒回來過,您知道為什麼嗎?」

姬雲繼扯著嘴角笑一下:「我那時候就是傻,只知道師父姓師,剩下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不過既然他是馳音托先皇給我找的,問問他或許能夠知道吧。」

於是於翔就接了這個任務。

眾人又議論了一些細節,把能夠調動的人都調動起來,等各項事情都安排完,眾人才各自散去。

姒月姬就開始吻他的王上。姬雲繼在這空隙中說:「看來我的確是那個庶子,但無論如何我身上也留著姬貫虹的血,他緣何一定要置我於死地?」

說完他再也忍不住,咬著姒月姬的肩膀哭起來。

※※※※※※※※※※※※※※※※※※※※

補章,但太困了。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歡喜魔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歡喜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