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之月華（二）
西門吹雪目不轉睛盯著屏風，只見一個黑衣男子轉了出來，一雙眸子亮晶晶的的盯著他。
「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由不得月華不驚奇，步步生蓮集身法步法於一體，絕對算得上天下第一的輕功要訣，練至小成已經能做到行走間不發出一絲聲響，絕無可能被人發現。
看著這雙眼，西門吹雪心裡忽然產生了一股悸動，如果月前他看到的是這樣一雙靈動的眼睛，也許他就不會刺出那一劍了，腦海里突然湧現的想法讓他吃了一驚，抿了抿唇道，
「你動了我的書。」
月華看了一眼書架，他放回原位了啊，回過頭來盯著西門吹雪，眸子里滿是不解。
西門吹雪罕有的重複了一句，「你動了我的書。」
月華眨了眨眼，意思是只要有人動過他的東西，哪怕是放回原位他也知道？居然這麼敏銳。
「白夜？」
月華嘆氣，如果說有人能察覺到不對，唯有西門吹雪，只有西門吹雪和原身交過手，一個人的武功是沒法在一瞬間就變得厲害的，原身只知道騙小姑娘，對江湖上的事知之甚少，這一路上他可打聽了不少，知道面前這位武功智力都是頂尖。
默立半晌，抬眼對上西門吹雪的眸子，
「我叫月華。」
西門吹雪忽然笑了，只是他甚少會笑，看起來總帶著譏諷，也或許是真的譏諷，道，「你來萬梅山莊做什麼？」
「自然是來瞧你，想辦法報個一劍之仇唄。」說完又苦惱道，「沒想到你萬梅山莊這麼大卻連個人都沒有，我找半天沒找著你。」
聽到是報仇，西門吹雪忽然起了一絲不悅，「你翻我的書。」
月華翻了個白眼，「這和找你報仇並不衝突。」
「那你打算如何報仇。」
「我還沒想好怎麼報仇，要不讓我在這住一段時間想想？」
「好。」
嘎？他只是隨口胡謅，這怎麼就答應了？沒聽說西門吹雪是個傻子啊，忍不住道，
「你真讓我住下？」
西門吹雪瞥了他一眼，轉身出了書房。
月華自然的跟了上去，穿過假山游廊，盞茶時間後來到一處小院，西門吹雪停了下來，
「你住這。」
院牆處種著各種奇花異草，怪石嶙峋，空地上還有一個小亭，亭內石桌小凳一應俱全，月華詫異，這不像是客院的樣子，
「那你住哪？」
「你旁邊。」
「你就不怕我晚上偷襲你。」
西門吹雪轉過身，清冷的眸子靜靜的看著月華的眼睛，肯定道，
「你不會。」
恰似一股暖流劃過心間，月華突然笑了，「你可真是個奇怪的人，不過我喜歡，我最近喜歡交朋友，你要做我的第二個朋友嗎？」
「第二個？」
「第一個是花滿樓。」
西門吹雪點了點頭，不在說話。
兩人一時默然無語。
月華算是看出來了，這就是個大冰塊，惜字如金，面無表情，復又想到，要是能讓冰塊變成火爐，豈不是這世間一等一的有趣，越想越覺得意動，眸子亮的驚人。
西門吹雪看著這雙發亮的眸子，嘴角不自覺彎了彎，竟不似往常般那種帶著譏諷的笑，出聲道，
「你在想什麼？」
月華眉眼帶笑，「自然是有趣的事，天色尚早，阿雪陪我逛一逛這萬梅山莊如何。」要知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西門吹雪抿著唇，往日這會是他在書房看書的時間，思量了一會，還是同意了，他對朋友一向寬和。
「走吧。」
一路上月華開始打聽西門吹雪大大小小的事，西門吹雪竟也一一答了，讓跟在一旁的老僕嘖嘖稱奇，要不是他確定這是他家莊主沒錯，他都以為他家莊主被人掉包了。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月華初來乍到的，倒不覺得有異，萬梅山莊確實很大，兩人逛完已經到了用飯的時間。
晚間用飯時月華眼前一亮，他素來挑嘴，這飯菜做得倒是可口，贊道，
「阿雪從哪招來的廚子？」
「這些俗事都是鍾叔在打理，你問鍾叔吧。」
月華點了點頭，不再開口。
入夜，一隻信鴿從萬梅山莊西北一角飛出，剛飛出山莊沒多遠，一個黑影陡然罩下。
月華左手捏著信鴿，意味深長的看著山莊方向，他一進萬梅山莊就發現了，這山莊內看似無人，名堂可多哩。
上輩子一百二十年可不是白活的，藥師是一個無所不知無所不會的人，他又怎麼會不學？這山莊內的暗道機關可瞞不了他，正因如此白日里初見西門吹雪他才未想過和他打一架。
阿雪不是個會說謊的人，有些事恐怕阿雪也不知道，他倒要看看這萬梅山莊有什麼名堂，取下鴿子上的信件，月華手一抖，捲紙霎時便展開了。
『速查白夜』沒有落款，沒有記號，那就等著你們上門好了，月華眉眼彎了彎，放飛信鴿，右掌使力，一抹灰燼緩緩飄落。
料理完了這些轉身悠然回到了小院，隔壁的西門吹雪對此卻毫無所覺。
第二日，月華神清氣爽的出了房門，跑到隔壁卻不見西門吹雪，問了管家才知道人在後院練劍，興緻勃勃去了。
松岳亭，月華一邊吃著糕點，一邊看西門吹雪練劍，看著看著陷入了沉思，世間流傳的劍法都有許多招式，可西門吹雪的劍，看似有招卻無招，或者說只有一招，這一招卻又能生出萬千變化。
「阿雪。」
西門吹雪停下練劍的手，看著月華，似乎疑惑為什麼叫他。
「你的劍法叫什麼？」
西門吹雪看出他神情有異，鄭重回道，「沒有名字，我的劍是殺人的劍，出劍只為殺人。」
月華忽然怔住，喃喃自語，「殺人的劍，殺人，無招。」
呢喃了幾聲忽然飛身而起，折了一根桃枝，
一套套精妙絕倫的劍法從他手中呼嘯而出，任何一套都足以稱雄江湖，西門吹雪可以肯定，這些劍法從來沒在江湖上出現過，眸子里閃過強烈的戰意，又兀自按捺住了，這個時候不能打擾阿月，西門吹雪退到涼亭中，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兩柱香后，月華停下了手中枯枝，閉目沉思，良久，雙眼陡然睜開，一劍刺出，彷彿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西門吹雪瞳孔驟然緊縮，這劍法，避無可避！
「咔」月華手中枯枝似是承受不住這一劍，應聲而斷。
「接著。」
月華下意識伸手接過，刺出了第二劍，這一劍悄無聲息，只劍尖一點寒芒，竟是一招無聲劍，可威力卻更勝之前。
兩招過後，月華收了劍，走到西門吹雪身邊，將烏鞘長劍遞給他，唇角含笑，
「幸好有阿雪，否則這第二招就創不出來啦。」
西門吹雪眸子發亮，目光灼灼的盯著月華，
「這招叫什麼。」那一招，他沒有接下的把握，只是觀看就讓他有一種萬物寂滅之感，好一個無聲劍。
「劍出無聲，就叫寂劍好了。」
西門吹雪點頭，「我頭一回後悔我的劍法是殺人的劍法，不能和你一較高下。」
月華瞭然，高手過招，生死只在剎那，面對同級的高手，收手也不是你想收就能收的，阿雪若要同他交手，必得全力以赴，必是一死一傷。
月華道，「論劍法，我不如你，你天生就是用劍的，現在還不是你的巔峰，我不一樣，我的心，不誠，我的步法你也是見過的，不在劍法之下，而我最強的卻是用毒。」
「用毒？」
想到自己那些毒藥創作月華就開心得很，眉飛色舞道，
「不錯，武功再好，一包藥粉就放倒，用毒多省力氣啊，劍法是我們倆之間的秘密，你可不許告訴別人。」
西門吹雪看著他這副靈動模樣，不自覺笑了，透著幾分縱容，「好，秘密。」
牆角處鍾叔看著這一幕，不知是喜是憂，他家少爺一向冷冰冰的，前些年認識了陸公子才算是有了一絲人氣，這位月公子更是不凡，少爺每每在他身邊都會下意識收斂那身冰冷氣息，也許少爺自己都沒發現，可是旁觀者清，他看得分明得很。
只是這位月公子處處透著詭異，不知是好是壞，如今只能等著暗部的消息了。
「我還以為你會數落我。」
西門吹雪搖頭，「你劍法雖好卻不是劍客，不必誠於劍，劍也好，毒也罷，於你而言，俱是工具，若是換作別人我不會讓這種人用劍，可你不同，你雖不是劍客，你的劍法卻已經是劍的巔峰，當世還沒人有資格剝奪你用劍的權力。」
月華道，「難得你也會說這麼多話，這附近有小動物嗎？」
西門吹雪皺了皺眉，他不是很喜歡毛茸茸的東西，「沒有，我讓鍾叔去買，你想養什麼？」
嘎？養？月華拿眼睛上上下下掃了西門吹雪一圈，看不出來，這麼冷冰冰的人還知道養寵物。
西門吹雪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你看我做什麼。」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阿雪，阿雪喜歡養什麼？兔子怎麼樣？」
想到西門吹雪抱著個兔子他就想笑，不行畫面太美，他受不了了，月華伸手抱住肚子，笑個不停，「哈哈，哈哈哈…」
西門吹雪：「……」
無奈道，「不是你要尋小動物么？我不喜歡會掉毛的東西，臟。」
好一陣子月華才止住了笑，只是那副畫面始終揮之不去，時刻浮現在腦海，心底蠢蠢欲動，想將這副畫面變成現實。
「阿雪誤會了，我是為了拿這些動物試毒，我去找鍾叔買幾籠小白鼠回來。」順便買個兔子，月華心裡默默道。
※※※※※※※※※※※※※※※※※※※※
這一趴就是一見鍾情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