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生氣

第四十一章 生氣

第二天一大早,北齊君主宇文昊領十萬軍御駕親征,同時命楊懌於次日提領北齊四十五萬大軍,馬不停蹄,向南魏進發。

而木楚宛將赤霄劍裹上布。連人帶劍就隱在那四十五萬大軍中,全程都跟在楊懌的身後。

南魏城中一片寂靜,頗有暴風雨前的寧靜的意味。

宇文昊下旨,命次日午時由楊懌率領的楊家軍為先鋒,攻破南魏城門。

夜裡,木楚宛提劍指向宇文昊的咽喉,高聲喝道:「你到底安的什麼居心。城裡一片寂靜,明明就是有埋伏。你讓楊懌帶著楊家軍做先鋒,是想借刀殺人?借南魏的手除掉楊懌?」

宇文昊眉頭緊蹙,右手輕輕撥開劍,將懷中的黑桃木劍揣的深了些。

「南魏的軍隊在這七年間已經所剩無幾,根本不足為慮。況且,只要楊懌過來跟我說他不想打頭陣,我絕不強求。就算我想借刀殺人,也得楊懌給孤這個機會。不然,你去跟他說一聲,就說我陰險毒辣,意欲借刀殺人謀害他,怎麼樣?」

木楚宛的劍微微顫抖。

怎麼可以告訴楊懌,努力了這麼久,付出了這麼多,就是希望楊懌不要落得爹爹那樣的下場,就是希望他可以不知道真相,現在說出來,不就是前功盡棄?

「你說過我和楊懌死一個就可以。」

「我可沒有這麼說過,不過你要是死了,我倒是可以考慮放過楊懌。」

「你最好說到做到。」木楚宛失魂落魄的離開宇文昊的營帳。

楊家軍的每一個人都是楊懌親自挑選,親自栽培。想要混入其中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便只能提前進城守候。

木楚宛是南魏人,自是對南魏的一切都極其熟悉。

尋到城門一處較矮的城牆,木楚宛翻身越了過去。

城內一片混亂,街頭散落著各種雜物。

街道兩旁的房屋大開著,絲毫沒有人的蹤跡。

木楚宛仔細勘察了四周,發現並沒有埋伏,不知道宇文昊究竟是怎麼想,就只能尋了個隱秘的房間睡了一晚。

這天正是月中十五,千年蠱的詛咒吞噬著木楚宛的意識,身體在疼痛中變得愈發透明。

木楚宛隱隱約約覺得門外出現窸窸窣窣的聲音。未等出去一探究竟,木楚宛就疼昏了過去。

這一昏,就到了次日午時。

門外的廝殺聲早已響起。木楚宛滿頭大汗,額上的發因為流汗緊緊地黏在一起。身體已經接近虛脫的狀態,可木楚宛依舊拿起劍,衝出房門。

街道上箭矢散落一地,帶血的、不帶血的交雜在一起。死去的戰士的屍體也布滿了街道,北齊的、南魏的。

無法分離。

木楚宛提劍衝進人群,尋找著楊懌的蹤跡。

身體越來越透明,拿劍的手已經開始不停抖動,可是眼前依然沒有出現楊懌的蹤影。只有無數的人,和刺眼的血。

「攻下南魏。」宇文昊帶著的將士衝進了城門,吶喊聲震徹天地。

擋在木楚宛眼前的將士被這巨大的吶喊聲驚得不由自主的退到兩旁。終於,木楚宛看見了不遠處的楊懌。

染血的盔甲,帶血的劍。披散的頭髮,猩紅的眼。

這便是木楚宛最後一次見到楊懌的樣子。

身後北齊的將士奮勇殺敵。遠處南魏城牆上,宇文昊架箭開弓,瞄準了楊懌的後背。

原來是這樣,木楚宛衝上前,緊靠在了楊懌的背後。

宇文昊知道自己會擋住楊懌的身體,也知道自己的身體受千年蠱的摧殘攔不住飛速的箭,更加了解中蠱之人死前最後一秒會徹底透明消失。

他就是想讓二人死在一起,卻不得相見。

木楚宛絕望了,因為宇文昊的心比她預想的還要狠毒!

那箭駕著勁風,穿過了人群。就在射進木楚宛身體的一瞬間,木楚宛全身透明,消失在了楊懌身後。

箭略過了木楚宛已經消失的身體,射穿了楊懌的胸膛。

就這樣,木楚宛死了。就在楊懌死前的一秒,木楚宛死在了楊懌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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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讓你再選一次,你還會作同樣的選擇嗎?」我問道。

木楚宛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這一次我都讓他痛苦了三千年,再選一次……我不會這麼傻了,如果忠君真的是他的信仰,我為什麼不能陪他走下去呢?到現在我才明白爹爹為什麼會無怨無悔,因為這是他作為將軍的使命。仇恨……我早就不再想了,爹爹從一開始就告誡我放下仇恨,只是我放下了父母之仇卻又升起了對宇文昊的新仇,我終究還是辜負了爹爹的告誡,也辜負了楊懌他的祝福。」

替木楚宛滿上一杯酒,這一壇的杏花村已經被君不知和木楚宛喝的差不多了。我只喝到一杯,木楚宛也並沒有多喝,反倒是對酒強烈反感的君不知不知喝了多少。

滿上酒後,我望向木楚宛的身後,說道:「你都聽到了。」

木楚宛驚訝的回頭,楊懌不知何時已經走進屋,就站在她的身後。

「你……」木楚宛有些慌亂,動作慌亂,眼神慌亂,就連言語也十分慌亂。

「夫……夫人……」楊懌啞著嗓子,顫抖試探著擁住木楚宛,淚水不受控制奪眶而出,「你還是我的夫人,你就是我的夫人。」

「你們……好好聊聊吧。」我帶著君不知推開內室的門走了出去。

這對苦情的人兒!該是有千言萬語要談的。

我們二人來到大廳發現這裡竟一個人都沒有。沒有客人就算了,就連孟婆、阿團、冉煜他們全都不見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絕對有問題!

「呃……那個……有人……或者鬼嗎?」儘管知道不對勁,我還是張口喊了一聲。大廳里空空蕩蕩,別說人或者鬼了,連團氣都沒有。

我大概環視了一圈,沒有感覺到有異樣的靈力攢動。大廳已經被收拾乾淨,殘羹剩飯都已經不見了。難道他們都去了皰屋?

「不知,要不你去後面皰屋看一看他們在不在。」

君不知皺眉思考一番,感覺了一下周圍的靈力,確定沒有什麼異樣,還是答應下來趕往皰屋。

君不知離開后,我也在大廳簡單尋找一番。

正當我要完全放鬆警惕的時候,一股冷冽的氣息突然靠近,我本能的架出招式攻了過去。但那人靈力雖不算頂尖,但是身手靈活,三招五招解了我的進攻,還一把抓住我進攻的雙手,力道很大,但是我竟能感覺出,他並不想傷我。

一個低沉渾厚熟悉的聲音響起,「身手退步了不少,不過心倒是堅定了些,出的招,招招都是狠招。」

這聲音我記得,身形閃到一邊堪堪停住,定睛一看,果然,就是攸寧記憶中的黑衣人。他的裝扮依舊是一身黑衣,面罩遮臉,只露出一雙暗黑色的眸子。

只是這黑色加黑色的,在他身上根本就什麼都看不出來。不過聽他這話的意思,他以前認識我?

「大廳中的人呢?無緣無故來到我滄海煮酒館,你究竟做何居心?」

黑衣人冷哼一聲,「你放心,那幾個歪瓜裂棗還沒到我收拾他們的時候,全部在被我引到東邊睡著了。」

「那你……」

我還想套幾句話,想要問問看他來我這酒館的目的。但話未出口,君不知已經趕了回來,見黑衣人扯著我的手腕,落在黑衣人身上的兩道目光帶著一股怒意,身上爆發出強烈的戾氣,運起靈力猛攻了上去。

黑衣人見狀,忙鬆開我的手,一招一招的接著君不知的攻擊。

黑衣人雖然身手靈活,但好在靈力不高,沒有那個能力傷害到君不知。

只是君不知卻不想放過黑衣人,每一次的進攻都比上一次的要兇猛,最後竟招招都直取黑衣人性命。

兩人交手幾百回合,黑衣人雖然處處不如君不知,但是不知為何每次君不知進攻他的要害竟然都能被他躲過。

交手間,我發現黑衣人乾坤袖中有東西,忙大喊:「不知,注意他的乾坤袖,他袖中之物也許正是他此次來的目的。」

君不知應了我一聲,專挑黑衣人的手臂行招。雖然招招兇險,但也是招招謹慎,擔心會損壞了袖中物。

片刻不到,君不知就成功取到黑衣人的袖中物,用靈力渡給我。

我接穩一看,這袖中物竟是熟睡的冉熠。

「不知,你別殺他!」我阻攔著君不知,想著要是留個活口,興許能問黑衣人擄走冉煜究竟作何目的。可誰知我這話一出口,君不知攻得更猛,最後一擊竟直接一掌拍在黑衣人的左胸上,打得黑衣人吐出一口黝黑的血。

「好小子,你不錯。要不是我被囚禁多年,你小子不會是我的對手。不過現在的你,造詣也算是三界第一了,可惜……永遠都比不過我。記住,我們還會再見的。」那黑衣人撂下狠話后,又深深凝視我一眼,只是立刻被君不知擋住了視線。

黑衣人大聲冷笑著,一瞬間就消失在我們面前。

「不知,你沒事吧。」我擔憂的上前,打量著君不知有沒有受傷,還好,除了氣息不很順暢和幾處輕微的皮外傷外,並沒有傷到要處。

「不知,那黑衣人竟想擄走冉煜。你看……」我將冉煜抱給君不知,想讓他檢查一下冉煜有沒有傷到,突然,後面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是孟婆她們。

「我說小木,你怎麼和我上司站在這?這裡還一片狼藉的樣子。」孟婆搖了搖脖子,「我這脖子怎麼這麼酸,好像睡了一覺沒睡好。」

「姐姐姐夫,這裡發生了什麼?」冉煜睡眼惺忪,也是一臉迷茫,「呀,冉熠怎麼在你那裡。」看到我手中抱著冉熠,冉煜更加迷惑了。

我查看了一下,發現冉熠沒有什麼問題,只是在睡覺,就將冉熠遞給冉煜。

「你們不記得剛剛發生過什麼嗎?」

「我記得好像是收拾了碗筷……」冉煜回憶著。

「然後就聽見後面皰屋方向有動靜。」孟婆接道。

「對對對,但是孟婆大人去了之後就好久沒回來,我們就一同去看……然後……然後怎麼了來著?」小錦瑟眼睛不大,一想事情就喜歡把眼睛睜的提溜圓。

「阿團,你呢?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阿團搖搖頭,顯然那個黑衣人用了什麼方法讓通曉過去的阿團無法看到事情的真相。

但他那麼低的靈力,是怎麼做到的呢?

看來他們也不知道發生過什麼,我只好將剛剛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如此這般的講述了一番,但是我隱瞞了黑衣人對我說的那番話。

「事情就是這樣,我不知道黑衣人為什麼要擄走冉熠,但是好在及時發現,冉熠也沒有受傷。」

冉煜眼圈一紅,撲通一聲,重重的跪在我和君不知面前。

「姐姐姐夫,你們又救了我們兄弟一命。」

我連忙扶起冉煜,「沒事沒事,都是君不知的功勞,你這幾天在冉熠身邊好好看著,我擔心那黑衣人這次沒得手,馬上就會捲土重來。」

扶起冉煜后,我用胳膊懟了懟君不知,但是發現他沒什麼反應,連忙側頭看過去。發現君不知雙臉泛著一抹不自然的紅色,一雙斜眯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我,仔細看,嘴巴還微微抿在一起,好像很委屈的樣子。

從沒見識過這個樣子的君不知,我吞了吞口水,一步步蹭到孟婆旁邊,小聲道:「喂,你們上司怎麼了?怎麼這麼看著我?」

孟婆撇了撇嘴,搖搖頭,「大事不妙,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我們上司這個表情就是在表達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他很生氣!」

「生氣?」我奇道:「我也沒做什麼惹他生氣的事情啊?」

「這我就不管了」,孟婆抬腿就往樓上走,「你自己惹的禍自己解決,我可困了。」

「啊……對對對,我們也都困了。」一瞬間,所有人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只留下束手無策的我和莫名生氣著的君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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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煮酒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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