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3 章

第 173 章

這個世界的反派,名叫寧檸。

沒錯,就是昨日在鍾家見到的那個童言童語,年僅六歲的寧檸。

如果不知道世界線走向,看到寧檸的人,大概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她變成反派的樣子。

她那樣天真,那樣可愛,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滿了對這個世界的信任。

季修看見她的第一眼就在想,如果這是他的女兒,他一定要將人捧在手心裡寵愛,讓她做世上最幸福的公主。

唉,只可惜目前還不是。

女兒控季修在睡夢中嘆息了一聲,回歸正題——

寧檸出生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從小不得家人疼愛。

長到三歲,生父因為勸不動鍾時溪生二胎,報復性地出軌了單位女同事,兩人離婚收局。

寧檸跟著鍾時溪回了鍾家,兩年後,隨鍾時溪改嫁到了金時博家裡。

比起重男輕女的生父,金時博對寧檸表現得非常溫柔,從小缺少父愛的寧檸很容易就接納了他。只是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喜愛敬愛的叔叔,其實是個披著人皮的惡魔。

金時博對小女孩,有一種特別的興趣。

他做老師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只不過業務不夠水平,和同事之間關係差,在學校一直不受重視,也沒有什麼權利,不敢擅動,怕驚動了負責任的班主任同事。

去年秋天開學,初一原定的班主任有事離職,學校暫時找不到合適的人帶班,就讓他建了個便宜。

他做了班主任,從初一開始帶,一直帶到初三。

三年之後,他班上的一個女同學跳樓自殺,消息在學校內小範圍傳開,為了不影響學校的名聲,校領導做主壓下了消息,只將金時博辭退。

鍾時溪對他離職的內情不知情,想幫著去學校要個說法,卻惹惱了他,被他陰著臉攔下來。兩人大吵一架,金時博關起門來,在家裡,對著鍾時溪揮舞起了巴掌。

雖然消息沒有在外界傳開,其他中學的領導們卻各都有門路,都知道了他私底下做的事,怎麼會要他這樣一個人面獸心的員工?

鍾時溪對他的鼓勵和安慰,在他看來,都是故意在他的傷口上撒鹽。

鍾時溪越是關注這件事,越是想要幫忙,他就越心虛。因為他再也找不到工作了,事業受挫又名聲盡毀,只能無能狂怒,將做錯事的害怕和得到懲罰后的憤怒發泄在鍾時溪身上。

動手,似乎也就變得理所當然起來。

這一巴掌的到來,鍾時溪完全沒有想到,她想要離婚,只是金時博怎麼也不肯同意,打完人冷靜下來之後就跪下誠懇道歉,一臉後悔愧疚,還用寧檸做說辭。

他長得還不錯,看起來又是真心悔改,看在女兒的份上,鍾時溪摸著挨了一巴掌的臉,忍耐了第一次。

只是一巴掌而已,以後改好就……行了吧。

她沒聽過一句話,家暴這種事,向來只有零次和無數次。因此,她的寬容,並沒有得到好的回報,只換來了更加狠辣的對待。

第二次,第三次……從一開始的扇耳光,到後來的拳打腳踢。

就像溫水煮青蛙,一次比一次狠,可是因為從一開始沒有果斷離開,後面竟然也察覺不到。

等到鍾時溪回過神來,事情已經變得不可收拾。

她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優秀自信,落落大方,待人處事都進退得宜的鐘時溪。

遭遇兩年家暴的她,只是一個聽到丈夫的名字,就瑟瑟發抖、全身冷汗,從骨子裡開始畏懼害怕的弱者。

金時博,以一己之力,在她成年嫁人生女之後,依舊還能給她的心裡留下最慘痛的陰影。

她在這場令人折磨的婚姻中,一點點失去了精氣神,整個人蒼白而脆弱,連自尊、骨氣、工作,全部被金時博一點點毀去。

誰也救不了她,她亦無力自救。

這個時候,鍾時溪認識了原身,一位上門來修水電的水電工人。

原身上門修水電,碰上金時博發酒瘋,她瑟瑟發抖,他衝出來,護在她身前,一拳撂倒了金時博,寬厚的背影讓兩年來第一次遭遇保護的她有種想哭的安全感。

同時,也給了鍾時溪無邊的勇氣。

她鼓起勇氣提出離婚。

金時博當然不同意,而婚姻方只要有一方不同意,就無法和平離婚,只能上訴。兩人撕扯紛爭,拖了很長的時間,這當口,鍾時溪發現金時博趁著她不在家的時候,對寧檸下了手。

雖然沒有得手,只是手上佔了便宜,可是這對本就脆弱到有些病態的鐘時溪來說,已經無異於天崩地裂!

她壓根不知道金時博那點噁心的興趣,只以為他家暴。

想著這個男人就算再人渣,再混蛋,頂多也就是家暴自己,寧檸是他的繼女,以前他不打寧檸,以後應該也不會打,所以才敢將寧檸放在家自己出門。

可事實擺在面前,她才發現,她高估了他的人格。

是她的粗心,害慘了女兒。

鍾時溪徹底崩潰,拿著菜刀,要和金時博同歸於盡。

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金時博也不過是個窩裡橫,被她嚇得四處逃竄,報警求救。

這下終於離婚了,鍾時溪也將金時博告了,金時博入獄,可是母女倆經歷過這一遭,都已經遍體鱗傷。

她們搬回了鍾家,鍾父和鍾母這才知道女兒這幾年來經受的日子,恨鐵不成鋼,怨她太要強,太傻,不告訴他們,卻又對她的遭遇心疼不已。

夫妻倆推辭了學校的返聘聘書,帶著女兒和外孫女到處看醫生。

數年後,鍾時溪和寧檸在心理醫生的開導下勉強走出陰影,恢復了正常的工作和上學。

恰好這時候,鍾時溪又一次遇見原身,發現他買房在了自己小區,還成了自己的鄰居。

因為原身那一日站在她身前保護她,帶給她的那一絲安全感,同時因為不願意離開家人,想要陪在年邁的父母身邊,鍾時溪嫁給了原身,原身就此成為了寧檸的第三任繼父。

只是他出現的太晚了,若是再早那麼一些多好。

寧檸對繼父這個稱呼有心理陰影,不信任男人,也不願意和他接觸。

兩人從頭到尾沒有交談,寧檸也沒有來得及解開心結。某天上班,忽然就聽說寧檸在學校里和人發生爭執,失手殺了一名女同學后跳樓自殺。

追問原因才知道,金時博出獄了,還找去學校,一副慈父面孔。

而寧檸的那位女同學,也就是這個世界高高在上的女主,指責寧檸不肯出去見他,為人不孝。

象牙塔的小公主,千嬌百寵,是父親手心裡的寶貝,見過的、看過的全是美好,又怎麼會知道別人生命里的艱辛?

她的三言兩語,就能擊潰一個人的內心。

寧檸和女主死後,鍾時溪再度崩潰,同時女主一家反應過來,開始了對原主和鍾家的瘋狂報復。

好在,世界毀滅了。

不然他們還要逼迫原主和鍾時溪代替寧檸,給死去的女主磕頭道歉。

世界毀滅,季修的到來,變得順理成章。

……

太陽從東邊走到偏西,下午三點,季修睜開眼。

夢裡的一切還歷歷在目,這就是有關於反派的大致世界線了。

可是他腦海里想的,還是昨日見過的那個可愛小女孩。

季修起身,薄唇中溢出一聲嘆息。

其實最好的選擇,還是穿成寧檸的生父。

只怪人心不足,明明已經和對方談好了借用身體的補償,可是誰也沒想到,臨到開始的時候,對方突然反悔。

時空局沒辦法,緊急給季修調整了身體,穿成了現在這具身體。

因為這個原因,穿越進去的時間線也出了問題。

寧檸已經六歲。

鍾時溪也已經在三個月前嫁給了金時博。

季修安慰自己,好在她們都沒有受到傷害,都還來得及。

昨天大年初二,正是世界線里,金時博對第一個女學生下手的時間。因為是第一次,沒有經驗,心裡恐慌,所以並沒有深入做什麼,還十分不小心地留下了痕迹。

季修故意在電梯口,引導鍾時溪發現痕迹。

不過金時博寧可翻臉,也不肯讓鍾時溪查看,避過了這一點,倒是讓他很意外。

沒辦法,季修在網上花錢找了一個人,通過入侵鍾家的網路,從金時博手機上得到了他拍攝後用來威脅女學生的照片,給女生厚碼之後,發到了網上。

這是最乾脆利落的解決方法。

如果不管,沒有人揭發,金時博很快就會第二次下手,用照片和學業來恐嚇、威逼、控制班上的十五名女學生,牽扯更多的受害者下水。

如果季修只向學校和教育局揭發,學校方面會壓下這個消息,只將金時博辭退,鍾時溪依舊連真相都不知道。

或者說,就算她知道了真相,離了婚,可是金時博沒有出事,很有可能二婚,二婚的妻子和孩子也要走上鍾時溪的老路。

只有將他的真面目公開,讓學校、左右街坊,會上網的人都知道他的真面目,才能最大可能的避免再有人受傷。

金時博手機上的照片已經刪去粉碎,他也無法再利用這些照片,威脅女學生。

只不過,說一千道一萬,季修還是心有歉疚。

他是三天前來的,用了兩天時間收拾原身的東西,辭職並搬家,看起來忙得連吃口熱飯的功夫都沒有。可是他心裡明白,如果他放下一切,是可以攔下金時博的第一次出手。

他沒有。

因為金時博不動手,他就找不到證據揭開他的真面目,所以他對金時博的行動心知肚明,卻放任了他的行為。

這一切,對其他人來說是好事,對那個遭受傷害的女學生來說,卻太不公了。

季修心裡沉重,點燃一根煙,眼眸深沉,在床上靜靜抽完。

過了十幾分鐘,他冷靜了心神,起身去浴室沖了個涼,換上外出的毛衣和外套,一邊出門,一邊買了去隔壁市的車票。

電梯來了,他走進去,身後又急沖衝進來一個人。

「是你?」鍾時溪發出聲音。

季修回頭,神色不動的點點頭:「早上好。」

鍾時溪勉強一笑,轉身按了電梯鍵,二人一起下到一樓,在小區門口分道揚鑣,上了各自的計程車。

然後,又在高鐵站碰面,發現他們在同一節車廂,去同一個地方。

季修掃了她空蕩蕩的手一眼,先開口:「鍾小姐,你去哪?」

「有事回家一趟。」鍾時溪並不打算多說。

這件事是醜聞,經過一天的家庭會議,她已經決定聽從父母的提議,和金時博離婚,儘快辭職搬回來,免得影響自己和女兒。

有那樣一個名聲盡毀的繼父在,外人還不知道要怎麼揣測她們母女。

因此在事情塵埃落定之前,她絕不會同別人提起這個話題,更不會和外人說起。

季修點頭,若有所思,也不追問,在後排的座位坐下,靜靜等待開車。

高鐵速度極快,到達隔壁市只需要半小時。

半小時后,車廂里大半乘客站起來,季修和鍾時溪也同時起身下車離開。

出站口,季修先上計程車,轉身沖著鍾時溪自然地揮了揮:「我先走了,再見。」

鍾時溪在後面攔車,被他這麼一招呼,沒反應過來,遲疑地沖他也揮了揮手。

等人都走沒影了,她才回過神來,原本因金時博而憤怒焦躁的心情,忽然奇異地冷靜了許多,忍不住露出微笑。

這位新鄰居,還真的是一個處處溫和細緻的人。

鍾時溪上了車,一邊想著鄰居的事,一邊回到金家。

她沒有提前通知金時博自己要回來,因為父母說過,要做好最壞的打算,讓她收拾好重要的物品,先打包寄回家,然後再和金時博攤牌。她雖然工作多年,但是在這些事情上,還是不如父母果斷,所以打算全部聽父母的話,按照他們的交代去做。

好在她和寧檸搬過來才三個月,時間不長,東西也不多,收拾起來倒是很快。

鍾時溪聯繫了快遞,一邊收拾一邊等人來。

而在另一邊,季修的計程車停在某個小區門口。

小區是中檔小區,物業很盡心,於是季修尷尬地發現,他進不去。

而他不能聯繫那名女學生,因為他過來,只是想要看看對方的情況,沒有對方的聯繫方式,也不能貿然聯繫,免得驚擾到對方。

無奈之下,他只能就近找了一家酒店住下。

好在他運氣不錯,開了房間之後出去吃飯,就在小區外的路邊遇見了那個女生。

對方剛放學回家,看著情況良好。

這種並不是偽裝出來的,季修走過太多世界,見識過的東西,看過的人心數不勝數,還不會被一個小女生的偽裝欺騙。

她神色安靜,帶著耳機,還在認真地背單詞,不知道是因為金時博出事,再也不能騷擾她而安心,還是因為別的,反正充滿了這個年紀的女孩的美好和朝氣。

看見她沒有因為這件事受到太大的影響,季修就放心了。

做爸爸做久了,看不得任何一個女孩受欺負。

他打算在酒店住一天,確定沒事,再送一些售後服務,再啟程回家。

也是在這一晚,凌晨十二點,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

「媽,我已經將東西打包寄回去了,你記得簽收,我在這邊住幾天酒店,領了離婚證再回去。」

「嗯,我聽你的,一定儘快離婚,絕不會心軟。」

「他做出那種事,我想到就噁心反胃,不可能心軟,你放心。」

「對了,媽,我今天在車上碰見隔壁的鄰居了,他也來這邊,不知道是不是臨時出差……」

和家裡聊了幾句,鍾時溪放下手機,看了一圈房間,走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下,等待金時博回來。

她沒想到丈夫會是這種人渣。

不過好像又有幾分預感,她恍然想到,如果他是個變態,那他不肯碰她的原因,也就找到了。

原來如此。

也謝謝他的不碰之恩,不然想到自己曾經被他碰過,她只怕要噁心到吃不下飯。

鍾時溪在家裡等了很久,等著金時博回來攤牌。

一直等到晚上十點,才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

金時博滿身疲倦,陰著臉走進來,發現客廳的鐘時溪,也沒有什麼表情,扔下公文包,解開外套,轉身去衛生間洗臉。

「我們談談吧。」鍾時溪跟過去。

「談什麼?」

「你的事網上都傳遍了,你覺得我要談什麼?」鍾時溪看他一眼,想到在網上看的那些新聞,心中實在厭惡,垂下頭不看,「我們什麼時候去領離婚證?」

金時博的臉色一下子黑了下去:「不離!」

「為什麼不離?」鍾時溪愣住,震驚地抬起頭,「你都這樣了,還想拖累我和寧檸不成?」

金時博神經質地笑:「你是我老婆,寧檸是我女兒,難道不該同甘共苦,碰上事就想離婚,你當我是冤大頭嗎?」

鍾時溪完全不懂他的理論。

兩人是二婚,沒有婚禮,也沒有蜜月,什麼酒宴彩禮也沒辦,金時博等於一分錢沒花。反倒是她,為了這樁不靠譜的婚姻,從私立貴族中學辭職,在金家附近找了一個培訓機構上班,待遇和工資天差地別。

明明她犧牲得才比較多吧?

可是沒辦法,她想要離婚,面對金時博,只能忍耐著心裡的情緒,不斷地解釋。

金時博本就因為被辭退的事心煩意亂,聽她說得更加煩躁,眼神里閃過一絲惡念:「你不就是要離婚嗎,行!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和你離。」

鍾時溪皺眉看他,有不好的預感:「什麼?」

金時博湊過來,目光粘膩如毒蛇,故意噁心人:「我娶了你這麼久,還沒睡過你,你讓我睡一次,我就答應你。」

鍾時溪目瞪口呆:「你有病嗎?」

「臭□□,你罵誰呢!」金時博因為自身的情況,敏感又自卑,還有點神經質。

平時看著好好的,卻會因為各種微妙的點而突然發瘋。就像現在,不知道哪個字戳中了他的神經,他突然發起火來,揮手就要來打鐘時溪。

鍾時溪沒有防備,被他一巴掌扇在臉上,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發出痛呼。

金時博眯了眯眼,似乎從這種打人的行為中找到了樂趣,興緻盎然,還想靠近繼續。

鍾時溪終於回過神來,叫了一聲,抓起地上的手機就跑。

因為金時博堵住了出門的方向,她只好跑進卧室,反鎖了門,死死地用背頂住,生怕金時博進來。

金時博追上來,「哐哐哐」地砸門,聲音巨大,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砸破房門衝進來。

鍾時溪的心臟都快要跳出來,抓住手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手機解鎖后,頁面還是她撥通父母的那個頁面,因為金時博出事後,父母就在身邊,強勢地給她指點了方向,她現在心裡最信任的人就是父母,想也不想地按了重播。

電話一接通,她驚恐不安地喊了起來。

「媽,媽,金時博打我!」

「什麼!」鍾母聽聲音嚇了一跳,連忙安慰她,詢問怎麼回事。

得知情況之後,她氣得高聲道:「報警,馬上報警!我這邊和你爸趕過來,你撐到警察過來,撐到爸媽過來,我和你爸不會放過那個畜生的!」

得了命令和安慰,鍾時溪在驚慌中總算冷靜了一些,掛斷電話之後,立刻報了警。

與此同時,帶著外孫女要出門的鐘父想到了什麼,從鞋柜上翻出一個電話本。

「小季是不是也在那邊?我記得昨天和小季聊得開心,交換了手機號,老婆子等一下,我打個電話給他,拜託他先趕過去。」

十二點,已經在酒店房間休息的季修接到電話,換上衣服,帶上手機,毫不猶豫地趕往鍾父給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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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說,我小時候看《不要和陌生人說話》,留下了一輩子的陰影

反正,遇見家暴,一定要報警分手,千萬不要留戀啊,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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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反派他爸[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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