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盒篇

盲盒篇

車是賀忱開的,車到青刺店外不遠處路邊停下,還沒挺穩,代月已經推門下車,沖向青刺店門。

賀忱立刻追了上來。

他們幾乎同一時間到店門前,那門開着,門上有明顯損壞的痕迹,像是被什麼給重擊過。

代月衝到門前,卻忽然停了下來。

賀忱緊跟着到門前,門內能看得見的地方,是一灘血跡。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賀忱飛快的看向代月——代月幾乎定在門口,他的臉此刻已經煞白,雙眼發紅,不知所措的看着那灘血跡。

賀忱甚至能感到代月在發抖,能聽到他喉嚨里發出的微弱的顫息。

「我進去看看!」

賀忱大聲說,把代月的手按在門邊,快速衝進門內。

——不要,千萬不要!賀忱在心中拚命的吶喊祈求。

——千萬不要啊!不要這樣!

賀忱飛快的檢查店裏的一切,店內混亂不堪,明顯的打鬥痕迹,四處都是血跡。

賀忱快速的衝進店內的卧室:卧室內依舊混亂一片,像是被人粗魯的翻動過,僅有的傢具都被砸碎了。

賀忱吞了口口水,快速換了口氣,折回門外,對還定在門口的代月大聲說:「沒有看到季臨!」

代月慌亂的抬起頭,看着賀忱,那眼神恍惚,像是沒有聽清楚,又像是不相信。

「沒有看到季臨!店裏沒有人!」賀忱再次大聲說:「沒有人代月,沒有看到季臨!」

代月只覺得天旋地轉,一下子跌落在地。賀忱閃身上前接住他。

「沒有季臨……代月沒有季臨!」

賀忱抱着代月,手用力的按在他的後背上,還在拚命的說拚命的告訴他,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抖的多麼厲害:

「沒有季臨……沒有看到他……不是季臨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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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后,警戒線在青刺店門口攔起,sac和取證人員趕到現場,並帶來第一個盲盒的最新化驗結果。

那隻斷手,確實是謝知南。砍下那隻斷手的兇器,就是盲盒裏的那把刀。更多信息還需要進一步的調查。不過,他們在那紙箱裏面找到了一些線索:似乎是灰燼但是混合了灰塵,秦回他們趕來這裏的時候,實驗室的工作人員正在化驗。

消息比他們晚一步到現場,那灰燼已經查出來,是紙幣燃燒的痕迹——灰塵匹配含量定位到一個廢舊工廠,杭天已經先一步過去。

那工廠賀忱他們並不陌生——那是上次樊川和霍頓交易的廢舊工廠。

青刺店門口,賀忱掀起警戒線,預備前往工廠。

「賀忱。」警戒線內,秦回在他後面喊了一聲。

賀忱回過頭:「怎麼了?」

秦回說:「從斷痕和血液凝固的情況來看,手被砍下來的時候,人還活着。」

賀忱攢了下拳頭。

秦回走到警戒線邊,拿出兩包葡萄糖液遞給賀忱,無聲的望了一眼遠處警車邊上靠着的代月,說:「來的時候,從鄭觀那邊拿的。」

賀忱接過葡萄糖,沉重地點了下頭,向代月那邊走過去。

--

青刺店到大廠工業區,要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倆人上車后,賀忱簡要和代月說了些sac那邊的發現,還有之前杭天調查醫院的情況。

信息科調了醫院當時的監控,那箱子出現在賀忱他們進代月病房后,中間不過幾分鐘的時間,但是就這幾分鐘內,醫院監控發生了信號中斷,像是監控設備被遠程操控,中了病毒,具體原因信息科和威情局正在調查。

威情局很少參與這類案件的調查。看來,監察部對這次金雀榜盲盒十分重視。

那時候他們還沒有意識到,這次案件根本沒有給他們詳細調查的機會。

因為所有的線索,都是送到他們面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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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月一直沒有說話,但是看得出來在聽着。他臉色蒼白的厲害,身上穿的還是秦灣醫院的藍白條紋病服,外面套了一件賀忱的外套,顯得很是虛弱。

賀忱說完當前的情況,在憂心怎麼能讓他吃點東西。可是意外的,代月看到賀忱放在車前的葡萄糖,扶著車邊起來,背彎著,伸手上前拿了一包過來。

賀忱剛好在等紅燈,看着旁邊的代月,雙手扯著葡萄糖袋,扯了扯乾裂的嘴角,低頭用力咬袋子的一角。

代月咬了好幾次才咬開,然後仰起頭來,雙手擠著用力吸,就像是垂死的病人在吸食最後的葯維以續命。

賀忱看着,看他很快就把葡萄糖吸了乾淨,頭剛低下來,手就開始伸向另一包。

賀忱只覺得鼻尖一酸,心裏重重的嘆了口氣,飛快的去拿另一包,低頭咬開,然後遞給代月。

代月愣了一下,挺在空中的手收回來,去接那包葡萄糖,還是一樣的速度喝了乾淨。

賀忱把兩個空袋子收到車把手下,看着他說:「休息會吧,還要大概40分鐘才能到。有消息我叫你。」

代月無聲的點了點頭,雙手抱臂縮在座椅上,肩膀靠在車門旁,合上了眼睛。

賀忱知道代月睡不着,但是強逼着自己合上眼睛。

就像剛才,他根本吃不下,但是他知道自己不得不補充能量,讓這個身體不要先他一步倒下。

紅燈變綠燈,賀忱啟動了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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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再次先一步到來。

賀忱在距離廢舊工廠還剩不到10分鐘車程的時候,杭天來了電話。

代月聽到手機來電提醒,睜開了眼睛,看着手機上的聯繫人,瞳孔微微鎖緊。

賀忱看了代月一眼,按下免提鍵接聽。

「喂,天兒,怎麼了?」

「老大,我們在這裏……還記得上次圍剿霍頓的哪個工廠么,我們現在在這裏,鷹潭的李副局也在,還有林姐。」

杭天那邊停頓了幾秒,聲音低了很多,繼續說:「這裏發現了另一個盲盒,上面寫了個「贈」字,盲盒裏面是……是一隻斷手。」

開一贈一?

賀忱飛快的看了代月一眼,代月幾乎沒有動,一直盯着那手機。

賀忱立刻問:「什麼發現?」

杭天那邊似乎在說話,過了一會,才對電話說:「老大,林姐說她和你說。」

「好。」賀忱聽着。

手機里傳來林讓的聲音:

「賀隊,是我林讓。和第一個盲盒的斷手一樣,都是右手。

不同處在於,這隻斷手的切口很整齊,從血液凝固的情況來看,當時人還活着。從斷面的形狀來看,很可能是類似於第一個盲盒的刀,但是準確的還要做痕迹驗證。」

賀忱他們已經下了車,倆人一起向工廠內跑去。

手機這邊的林讓聽到動靜,向工廠外望去,可是聲音依舊:「剛才sac來消息,醫院那個盲盒裏的刀上,檢測出來兩個人的dna。」

警戒線內外圍了很多警察,賀忱在代月後面。

到警戒線外的時候,代月先一步上前,前面有個出來的警察幫兩個人掀起警戒線。

代月點頭致謝,匆忙向里走去,回頭望了一眼身後,視線掃過後面的人,落到賀忱身上。

賀忱稍一點頭,緊隨着進來,對着手機說了句:「我們到了。」接着掛了電話。

--

彼時杭天和幾個警察正在盲盒周圍取證,林讓站在一旁,手裏拿着剛掛掉的手機。李重開在更後面,看到代月進來,臉色一沉,掛了電話,向這邊走過來。

代月先一步衝到裏面,在看到盲盒中的斷手時一下子定住,注視着那斷手,身體不受控制的後退了一小步。

賀忱緊跟着上來,驚愕的看到那斷手——和第一個盲盒是同一邊的手,僅憑着一隻沾滿血跡的手根本看不出什麼。

但是,當賀忱看到代月的眼神時,就什麼都明白了!

——那是季臨的手。

賀忱慌忙轉過身,想要趕緊扶住代月。代月卻虛弱的抬起手,隔空拒開他,再次不受控制的後退了兩小步。

賀忱想要再靠近,忽然一陣詭異的笑聲響起——這聲音在此廢舊工廠已經很是怪異,幾個小警察已經拿起槍來。

而賀忱和李重開他們,聽到這笑聲更是驚異——那是他們在醫院聽到的那個擬人小花的聲音。

他們很快定位到聲音的來源——就在代月身上。

代月低頭看着自己,手伸進那個響聲傳來的口袋,忽然一驚——那裏竟然有一隻手機!

代月猶豫了幾秒,把那手機拿出來,賀忱更是一驚——他知道那手機不是代月的,剛才他們一路從青刺店到這裏,代月一直和他在一起。

那麼這手機是什麼時候到代月身上的?!

賀忱立刻環顧四周,對杭天做了個手勢,讓他注意周圍的警察。杭天點頭無聲的轉向後面幾個熟悉的警員。

代月按下解鎖鍵,一個視頻自動播放,熟悉又詭異的聲音在工廠里響起:

「尊敬的客人,開一贈一,還滿意么?你的第二個盲盒已經準備就緒,你可以選擇打開,或者扔掉!你有五秒鐘的時間可以選擇,現在倒計時,五,四……」

那手機上方出現一個彈窗,一個按鈕是【打開】,另一個按鈕是【扔掉】。

「代月!」賀忱大聲喊到:「別開!」

代月抬頭看向賀忱——

手機倒計時繼續:「三,二……」

代月稍微低頭,看到賀忱身後的盲盒,在倒計時在「一」的時候,按下了【扔掉】按鈕。

手機里的聲音突然癲狂的叫起來,更是詭戾:「客人選擇了扔掉~客人選擇了扔掉~盲盒已經送到,客人選擇扔掉~好可惜~好可惜~客人要扔掉~人要扔掉~要扔掉~扔掉~掉~」

所有人都盯着那手機,可就在手機聲音斷開的時候,後面的李重開忽然大喊一聲「月哥」!

那聲音太過急厲,引得所有人皆是一驚,緊跟着只見一個暗影閃過,「轟隆」一聲,有東西從高處猝然砸落,頃刻間廢舊工廠內塵土飛楊,聲音在工廠中回蕩……

直到灰塵漸漸散去,眾人視線逐漸清晰,才看清剛才砸落的,是一個木樁裝訂的箱子!

那箱子之前似乎就懸掛在工廠頂部,因為被頂部的斷梁遮蓋而不易被察覺,現在這箱子已經砸落地上,木樁震碎開來,就落剛好在代月所站的位置。

所有人都驚住了!那木樁上,是兩隻斷臂!

--

兩隻右手的斷臂,手腕處斷開,缺了右手;上臂處從肱骨處斷開。林讓初步做斷痕比對,這兩隻手,一隻和第一個盲盒的斷痕吻合,另一隻,和剛才發現的痕紋吻合。

「賀隊,這裏,這隻胳膊上的斷痕和血液凝固情況來看,手臂砍下來的時候,血液已經不流動了,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當時人已經死了。」賀忱蹲下來,低頭觀察另一隻胳膊,切痕和形狀更加整齊……

「……這隻也一樣,手臂砍下來的時候,血液已經不流動了。」林讓說,翻過另一隻斷臂,並且和剛才的斷手形狀做比對。

「從硬化程度和斑痕來看,兩隻手臂斷下的相隔時間不長。」林讓繼續說:「但是從形狀來看,工具比剛才的要整齊和果斷,和那兩隻斷手的情況類似。就像是,兇手一次是在練習,下一次手法更加嫻熟。」

賀忱站起來,轉身望着代月。

代月此刻正站在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檢查李重開後背上的撞傷——剛才箱子砸落的時候,木樁裂開砸到李重開的后肩背上。

儘管代月一直沒有靠很近這邊,但是賀忱知道,自己和林讓剛才的話,代月是能聽到的。

杭天把代月剛才那手機用袋子裝起來,做了標記,準備拿回去化驗。外圍的警察杭天也和幾個警員排查了一遍,大部分是隊里的人,少部分是大廠分局的警員,都有證件,也沒有陌生面孔。

林讓上前來,想要說些線索的事情,此時sac來了另一個消息:

第一個盲盒刀上發現的dna,和青刺店裏的血跡,出自同一個人;此外,秦回比對了季臨店裏找到的毛髮和餐具上的痕迹,確認是同一個人……

賀忱望向代月,與此同時,代月正回過頭來,看向賀忱這邊。兩個人隔空注視着對方。

代月注視了賀忱幾秒后,眼神忽然一暗,緩緩低下頭,視線在空地上幾秒。再次抬起頭,無聲的幫李重開系著繃帶。

那一刻賀忱看出來,就算自己什麼都不說,就算沒聽到sac那邊的消息,就算剛才斷臂的一切痕迹他都沒有聽到。

但是代月,他在看賀忱的那一眼,就什麼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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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之全員活在番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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