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盒篇

盲盒篇

sac的結果出來前,代月陪着李重開在秦灣醫院掛號、看診,陪着他清洗傷口,上藥包紮。

賀忱處理完sac的事,到醫院再次確認監控和當時情況時,路過外科那邊,看到李重開正準備離開醫院,問了些傷勢的情況,才知道代月正在自己病房內輸液。

鄭觀開了兩天的輸液,代月處理完李重開那邊,就回到病房繼續輸液了。

賀忱打包了些食堂的飯菜,帶到病房。

病房門口,賀忱停在門口,看到病床上坐着的代月,此刻正低着頭,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左手在輸液,右手正用力掐自己的手指。

賀忱看到那手指動了下,才發現代月十指指根關節的地方,都泛著紅印。

賀忱在門口深吸了口氣,輕輕敲了敲病房的門。

代月抬起頭,看到是賀忱,遲鈍的愣了幾秒,匆匆把手鎖進病服衣袖裏,很快地下頭又抬起來,看着賀忱,表情還沒有準備好,看起來有點兒慌亂。

賀忱裝作沒有看見,勉強笑了一下,邊走進來邊說:「剛才碰到李重開了,他說你在這裏。我帶了些飯菜,吃點兒吧。」

代月點點頭,手就再一次縮到了被子下面。

賀忱把病床上的橫板打開,飯菜放在上面,碗筷擺好,輕聲問:「我喂你,可以么?」

代月抬起頭看着賀忱,猶豫了幾秒,最終搖了搖頭,藏在被子手慢慢探出來,拿起碗筷,開始自己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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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頓飯代月吃的很快,好幾次賀忱都怕他噎到。那頓飯他也吃的很乾凈,賀忱手勢碗筷的時候,幾乎不剩下飯菜。

點滴還要再半個多小時才能打完,sac來了消息,發現了一些線索,讓賀忱過去看看。賀忱叮囑了代月幾句,才離開。

代月這期間一直很聽話,聽話的過分,沒有情緒化,也一直沒有說一句話。很多事情自己主動去做,像是變了一個人,變成了一個賀忱感到十分陌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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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c那邊的線索,其實就是把他們在現場的推理得到了有效的驗證。

這些科學甚至說是流程化的驗證,所有能取到和驗證的證據,所有dna的比對,只是進一步證明:那手臂和斷手,確實分別是謝知南和季臨的。

案發時間約在10天前,相隔大概兩天左右。那個時間,小樓園案剛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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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忱拿着實驗室的報告單出來,已經是第二天凌晨。他到二樓走廊的時候,驚訝的發現代月正坐在解刨室外的長凳上。

代月也很快看到了賀忱,眼神依舊一陣慌亂,最後還是小心翼翼的望着他。

賀忱明白那眼神中的忐忑和請求:代月是在求自己,不要趕他回病房或者去睡覺。

賀忱忽然意識到,代月現在很怕他。怕和他觸碰,怕聽到他說話,甚至連一個眼神接觸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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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梯口到解刨室走廊,一共十秒鐘的路程。

這十秒鐘的時間,賀忱有過遲疑和掙扎,可到了代月面前,他就只剩下說不出的心酸。

賀忱在代月面前停下,看到他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撐起頭看着自己,臉色蒼白,背微微彎著,還在掐自己的手指。

此時的代月看起來異常脆弱,像是隨便一個小孩子都能把他擊倒。

那一刻賀忱心裏只有一個想法:絕對不讓代月離開自己的視線。

——至少,至少在案子結束之前。

凌晨一陣風過來,帶着些夏末的涼意,把代月的病服緊緊裹在身上。

賀忱沒有說話,只是把外套脫下披在代月身上,在他旁邊坐下,藉著走廊的燈光研究手裏的報告。

代月在旁邊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安安靜靜的。

他們身後的解剖室內,那冰冷的解剖台上,是謝知南和季臨的斷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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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忱陪着代月呆到了凌晨三點,地下實驗室杭天和林讓有了進展。賀忱準備下去看看,輕聲和旁邊的代月說了情況,問他願不願意去,話到嘴邊,變成了「和我一起下去吧,有新的線索。」

代月點點頭,似乎想要回頭看一眼身後的解剖室,但是沒有轉過去,在賀忱把手伸過來扶他之前,自己伸出手抓住賀忱的胳膊,慢慢站了起來。

代月站起來的時候,賀忱沒有立刻動身,事實證明他的做法是對的。因為代月站起來緩了好大一陣,身體才站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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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實驗室,杭天和林讓從下午開始對那木箱盲盒做痕檢。他們發現,那五金件很是陳舊,木樁像是被拆了后重新定裝的。

在賀忱的提點下,杭天着重關注那木箱盲盒的釘合方式,以及釘木樁的五金件來源。

倆人在實驗室根據釘痕建造模型,恢復了那木樁本來的樣子——那是一款老式沙發的骨架,木樁的材料很是稀有,木樁釘合處處理的精細獨特,一般這種釘合技術不似機械能夠完成的,賀忱他們推測是手工定製的沙發。

以上線索,這讓他們很快鎖定幾家定製廠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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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上京中心調動周邊警力,經過幾個小時不斷打電話調各上京及周圍各廠商材料,最終排查出五金件和木樁來自於同一個手工定製傢具店。

那傢具店在上水塘邊郊,以純手工打造傢具出名,已經有四百多年歷史。定製記錄不多,很好排查,他們最終鎖定了幾家企業的定製沙發。

其中一家引起賀忱的注意。那企業辦公樓原本在廣陵區商業辦公區,可是因為市政規劃,那片商業樓要拆遷成學校,已經廢棄,企業也在一年前搬遷了。

賀忱想起圍剿高索那次,代月說過的他去過的廣陵區的一個廢舊工廠,以及後來董今生給他看的那孩子的材料,李重開似乎也說過一個模糊的地點,是廢舊商業樓那邊。

賀忱不知道這有沒有什麼聯繫。可是,監察部的人說過,買盲盒的可能是柳州堂的人,而盲盒既然和裁縫有關,上個盲盒就是在和柳州堂交易的現場——那是代月來上京后,辦的第一個案子。

種種線索讓賀忱不得不慎重審視這絲絲縷縷的關聯。

賀忱已經過了感情用事或者憑着感覺辦案的年齡,他也要求自己下面的警察,辦案一向秉承證據為要,這也是他多年的經驗——因為如果最終要讓兇手伏法,在檢察官和公眾面前,那是最好的必要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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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忱讓杭天和林讓聯繫上水塘和廣陵區分局:一方面上水塘那邊分頭去調查其他幾個可疑記錄,另一方面,廣陵區分局的人,去調查那個已經搬遷的辦公區地址。

一個小時后,廣陵區那邊先來了消息。賀忱懷疑的那企業辦公樓舊址——一棟商業樓的29層,發現溶屍血案。

廣陵區分局步晁已經和當局警員先一步到達現場,確認案發現場情況后,沒有輕舉妄動,等待上京中心的人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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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廠工業區的污水案,在最後行動的時候,廣陵區的警員也支援了,當時就是步晁負責的。

辦那案子時,步晁和代月見過面,當時很是敬佩這個新副局的膽識和決定,就那時的情況來看,沒有人敢大刀闊斧的在各工廠、特別是市政重點培養的企業取證調查,也沒有人敢保證可以修好閥門,

就當時的情況來看,熄滅反應釜的火併且保證工廠人安全撤離,是最保險的做法。而且,如果當時修閥門發生了什麼意外,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才短短一個多星期的時間,當步晁再次見到代月的時候,竟然沒有認出來!

現場的情況,步晁是和賀忱交代的。

當時他們接到行動指令,到老商業樓這邊調查,進電梯的時候就發現了血跡。然而他們沒想到,到了29樓,卻發現了如此駭人的一幕——

——空蕩蕩的大平層,腐屍血腥味混著刺鼻的化學藥劑,滿眼望去,在大平層靠窗戶的地方,透明的塑料布被什麼撐著,呈一個容器的形狀,那周圍滿地血肉混合物,混合物上隱約可以看到尚未被腐蝕的骨肉,甚至能看清那上面的、漏出半邊的白色頭骨。

地上滿是乾涸了的血跡,還有一些沾滿血水混合物的瓶瓶罐罐,旁邊是一個被拆的面目全非的沙發,再靠邊的地方,是一個陳列滿各種駭人刑具的茶几。

陽光從破碎的玻璃窗透過來,折射成昏暗的彩虹色,鋪在那盛滿血肉的透明塑料布上。

紅白相映,凄美如畫。

十幾年的故事無人知曉,那卻是一場無聲的謝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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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撐那塑料布的,是沙發的骨架。做成第二個木箱盲盒的木板和釘子,也是從這沙發上拆下來的。

周圍的化學藥劑是強腐蝕劑,這藥劑可以讓人的骨肉化為血水,甚至其中一種特殊藥劑的加入,可以破壞細胞,導致無法驗證dna。

可是,似乎兇手的準備不夠充分,或者不夠熟練,因為塑料布被腐蝕,導致血水的反應沒有徹底,部分骨肉沒有被完全腐蝕。

至少骨頭可以告訴他們,他是誰。

現場的搜證壓抑至極,時而傳來拍照的聲音,窸窣且沉重的腳步聲。窗外不時吹來的風聲顯得尤為空寂,就連警戒線的微動都能聽得到。

忽然,這壓抑的死寂被一聲詭異的笑聲刺破,所有人都提心戒備起來。

幾秒鐘后,他們定位到那聲音的來源——聲音來自茶几下面。

當時杭天靠那茶几最近,他拿槍靠近,正要附身往下探查,突然桌底射出一陣光,杭天本能的後退,那光投在牆面上。

所有人都警惕的注視着那牆面,此刻代月站在靠近破碎窗戶的地方,離那牆面最近。

緊接着那笑聲消去,伴隨着詭異的駝鈴聲,牆面的影像中出現那個擬人小花。

只見小花在屏幕中彎腰鞠躬,忽然雙手展開,旋轉起來,大聲歡呼:「第三個盲盒已經準備好~客人選擇了打開~客人選擇了打開~貴賓專屬,開一贈一哦~祝你好運~你好運~好運~運~」

屏幕上的影像漸漸消失,只剩下一束微弱的光,在光影的照射下,那牆上出現了一個梨子的輪廓。

他們猝然頓悟,原來這整個大平層,就是一個盲盒!自打開那電梯起,就意味着打開了這盲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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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射出影像的,是個微型放映器,遠程操作,控制好了時間,播放完即刻銷毀。

威情局和信息科都對那段時間廣陵區收發的信號,操作者很狡猾,同時收發的信號有上百個,並且追蹤的地點均很隱秘。

後來他們經過排查,定位到最可疑的信號——那信號就在廣陵區。不過那個時候,現場人已經陸續撤離了。

那操控人並沒有刻意隱藏和銷毀證據,至少,他們在那放映器和那破爛沙發上,都查到了指紋。

指紋匹配結果是——金雀榜主,曹獵。

那案子到監察部的時候,董今生驚訝的發現,微型器放置的位置,正是代月上次見盛州時,留下監聽器的地方。

那是董今生第一次見識到,金雀榜榜主——曹獵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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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之全員活在番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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