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

愧疚

「既然是老四的一片心意,我就收下了,大家一起去吃席吧,再不去菜就該冷了。」紙槡沒有立刻打開,也算是給了老四面子。

老大日欒天拍了拍紙槡的肩膀,溫聲道:「你也去吧,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至於他說的是什麼一時半刻,大家都心裡有數,畢竟這場婚禮也只是應急罷了,若不是神醫說沖喜才能好,日欒天三個也不會這麼著急。

他們的二妹(姐)就算是一輩子不嫁也沒什麼,他們養得起,更何況紙槡本身也不是一個廢物。

紙槡望了一眼沒有掙扎的新娘,把兔腿和瓷瓶遞給春桃,吩咐道:「一起帶回婚房。」

春桃單手壓著新娘不讓她動彈,另一隻手接過油紙抱著的兔腿和瓷瓶,低聲道:「是。」

紙槡笑道:「咱們走吧,別讓大家久等了,好不容易有個好日子,大家開心。」

說完幾人分開,春桃帶著新娘去了婚房,紙槡幾人去了婚宴桌。

青龍寨是真的窮啊,整個寨里一百多個人,竟然每桌只有半隻兔子,有孩子的都分給孩子吃了,大人就是米糠粥,還有一些切的很細碎的野菜,這就已經是寨里最好的生活了。

他們逃來這裡只有短短兩個月,能吃的幾本都已經吃了,最難熬的大雪天已經過去,談的這些人能夠活下來,就已經是幸運中的幸運。

這時的紙槡才想起,他們逃上山的時候,總共有兩百八十三人,兩個月過去,其中凍死餓死了一百八十人,如今他們僅僅只有一百零三人。

其中婦女十三人,小孩八人,女子十人,老年人還有兩個,七十個青壯年,不過都瘦的跟個竹竿一般了。

紙槡吃著溫熱的米糠粥,第一次覺得活著竟然如此艱難,當初想著來古代,卻並沒有想到古代的生活其實並沒有想象中如意。

古代餓死、戰死和病死的人是現代的幾百倍,在古代,活著就已經很難了,更何況還是在這種亂世的時代生存。

想著想著,紙槡重重的嘆了口氣:「唉。」

她當初怎麼就那麼想不開在紙上寫了穿越呢?

還種田,種個鬼哦!

還是先想想怎麼活著吧。

老四白昊坐在紙槡旁邊,聽到了她的嘆氣,低聲詢問:「怎麼了?可是不合胃口?」

紙槡下意識想抱怨,可抬頭望著其他人滿足的模樣,她的眼裡就只剩下了複雜,是了,這裡不是現代,有吃的就應該感恩戴德了,自己怎麼能挑剔?

違心的搖搖頭,道:「沒,很合胃口。」

他們這一桌也是跟大家一樣的菜式,不同的是,他們這一桌並沒有兔腿,因為兔腿在之前已經單獨送給紙槡了,但所幸他們是四個人分半隻兔子。

對比其他人只能沾點油水,他們已經至少能夠嘗嘗滋味了。

至於紙槡那時候吃的兔腿,他們也已經知曉,所以還有半隻缺了腿的兔子被切碎混在了米糠粥里,這樣至少那些把肉分給孩子和婦女的成年男人們都可以沾點油水。

這些並沒有讓紙槡知曉,畢竟,紙槡現在還是病人,身體虛弱,不吃點東西怕是連站起來成親都艱難,所以那隻兔腿是三人商量后,由日欒天親自夾在春桃端給紙槡的米糠粥碗里的。

越吃紙槡心裡越愧疚,就因為她貪吃,所以肯定有人因為自己而沒有吃到肉,她實在對不起大家。

頭越埋越低,紙槡戳了戳米糠粥,最終決定坦白自己的行為。

「對不起。」

突兀的聲音在想對來說比較安靜的桌面上響起,這讓正在拿著竹子做的水杯撞杯的三人愣了愣,不明白這吃的好好的,怎麼就突然道起歉來了。

日欒天首先恢復過來,想了想,大概明白了紙槡想說什麼,但還是裝傻的問道:「怎麼了?」

「我剛才接親前在房間讓春桃偷了一碗米糠粥和一隻兔腿……對不起,我吃了大家的肉,讓大家少吃肉了。」紙槡低著頭不敢抬起頭,聲音帶著哽咽,心裡愧疚的就連粥都吃不下了,直接放下了筷子,準備接受其他人的訓斥。

沈孤還以為是怎麼了,從對面伸手揉了揉紙槡的腦袋,沒心沒肺的道:「沒事,若沒有我們同意,春桃怎麼可能從大家的目光下拿走兔腿和粥?別多想了,快吃吧,等下就該起風了,你身子剛好,不適合吹風。」

說完收回手,低頭拿起筷子繼續扒飯。

紙槡抬起頭,帶著淚水的望著其他人,其他人對著她寵溺的笑笑,白昊給她夾了一筷子野菜,壓著破嗓子輕聲道:「快吃吧。」

「謝、謝謝你們……」

紙槡吸吸鼻涕,拿手背擦了擦被感動出來的眼淚,端起自己裝著水的竹杯站起身,笑意盈盈的望向四周認真道:「多謝各位的慷慨,也謝謝各位兄弟姐妹的體諒,我紙槡在這多謝了。」

「今後,各位都是我親兄弟,日後但凡我紙槡還有一口氣在,就一定會讓大家都能吃上飯!」說完自己帶頭一口悶幹了杯里的水,伸手豪邁的擦乾嘴角漏出的水漬。

「好!」

「敬二當家!」

「有二當家這句話,我老牛日後即使死,也是死得其所!」

而紙槡這豪氣干雲的一番話徹底點燃了大家的熱情,其他人也跟著端起竹杯站起身,對著紙槡敬了一杯,同樣一口悶干,表示了對紙槡的敬重,就連婦女們都是如此。

而這其中首當其衝的就是原身結拜的三位兄弟,全部都帶頭很給面子。

這一頓新婚席,大家都吃的心滿意足,雖然並沒有吃飽,但大家都十分開心。

一是真的為紙槡高興。

二是這兩個月來,紙槡第一次打開心結,願意誠心的跟大家結交成兄弟,以後肯定也是願意為了青龍寨而付出的。

三是,今天是大喜之日,經歷過嚴酷要命的寒冬,第一次有了開心的事情,這讓一直皺緊眉頭的大家,難得的展露了笑顏。

四是,今天吃上了肉,哪怕很多都只沾了油水,那也是葷腥。

在這種時代,普通老百姓的滿足,就是如此簡單。

吃完后,除了幾個勤快的人在收拾碗筷,其他人都趕著回去,畢竟這二月天還是很冷的。

紙槡更是被推搡著讓她趕緊回去,新婚之夜不能放新娘子獨守空房。

站在放門口,紙槡感覺自己的手都無處安放,畢竟到現在為止,她根本沒有見過新娘子的臉,不知美醜,也不知性格習性。

她甚至連對方叫什麼,家住何方,為何會被劫持上山,她都不知道。

但現在,她已經強娶對方。

想到這裡,紙槡忍不住有些羞愧。

在門口局促了一會兒,她還是推開了門,畢竟現在外面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寒風打在她並不厚實的衣服上,直接吹進了內里,感覺跟赤/裸著吹寒風沒啥區別。

「吱呀!」

門被推開,新娘被綁的更加死死的,這下渾身都捆起來了。

紙槡:「?」

春桃走過來,解釋道:「她太鬧騰了,還有些微武力,為了防止她逃跑,奴婢只能把她綁起來了。」

紙槡:「嗯……」

都這樣了竟然還想著逃跑,勇氣可嘉也。

「你出去吧。」

紙槡面無表情的揮揮手,春桃望了眼雖然被綁著坐著,卻依然不太/安分的人,有些遲疑。

「無妨,你儘管出去便是,若是我今夜搞不定她,以後她也不會安分,將是我青龍寨的負擔。」

紙槡聲音冷漠,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若是這人還不安分,她不介意手刃了她,除去這個禍端。

穿著破碎嫁衣的女子掙扎的動作頓了頓,隨後掙扎的幅度小了下來,春桃見狀,拘身退下。

她不應該因為這段時間二當家的好說話,就忘了她過去殘忍的性格,一個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作賭注豁出去的人,又怎麼會是個良善之輩?

近段時間的溫和不過是為了靠近這群人的手段罷了,只有把這群人牢牢掌控在手心裡,這樣才能為所欲為。

春桃退出去后,紙槡退開身把門鎖上,雖然還會漏風,但至少不會那麼直面大風了。

面對著自己的新娘,紙槡面上帶上了淡淡的微囧,但剛才的話語,她是認真的。

若是這人真不安分聽話,她之前的想法將都會推翻,她已經將這群可愛的人當作了兄弟,那麼她就不會允許有人給這群人帶來危害。

緩步走到新娘子旁邊,因為兩天沒有吃飯,又掙扎嘶吼了半天,新娘子如今渾身虛弱無力,連想抬起腳踢翻紙槡都做不到。

腳抬了抬,最終落回了原地。

完全不知道自己剛才將要經歷什麼的紙槡坐下,單手溫柔卻堅定的按住了想躲開自己的新娘子肩膀,另一手掀開了新娘子的紅蓋頭。

蓋頭下的那張臉不是絕對的傾國傾城,瘦弱的臉頰帶著一絲疲憊和營養不良,但皮膚細膩白嫩,一點也不像是外面那群糙漢,更像是某家的大小姐。

此時尚還稚嫩的臉龐上瞪著一對圓溜溜的黑眸,她可能也沒想到這土匪窩裡竟然能養出如此有氣質的紙槡。

畢竟紙槡看起來並不像是土匪,她渾身氣質淡雅,帶著一絲強者獨有的高傲,倒像是某宦室之家的大小姐。

紙槡看著如此年幼的女孩,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很有負罪感。

這幼女什麼的……

這群人可真敢給她搶啊……

「你……」

在紙槡開口后,女子終於反應過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撇過了頭。

紙槡拿著蓋頭的手微頓,輕嘆道:「唉……別怕。」

放下蓋頭,把塞進女孩嘴裡的布條拿出來,女孩輕咳了兩聲,依然不肯望向她。

「我對你沒有惡意。」

不論紙槡如何解釋,女孩都不肯望向她,也不肯開口說一句話,就像個啞巴一般,這讓紙槡無比苦惱。

不肯開口說話,這該如何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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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感覺,存稿點了那個什麼一鍵感謝沒用啊,它出不來啊,頭禿,可我是一個有六七章存稿的人了啊!!我怎麼能夠再刪去重來呢?那你們就將就吧,我可能感謝不了了(八爪伏低.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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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人勸我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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