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去內屋換身衣裳,再出來,廷牧已經著人打掃過堂屋。

督主署里,言青和氣急敗壞的緊。

一刻鐘前,壽王府上來人,送來的帖子上滿滿當當寫的全是他如何不恭敬,如何明裡一套暗裡一套造壽王的謠,壽王質問他到底是什麼心思,即表明要效忠緣何還與福王糾纏不休?

他納罕,福王那樣的主子他是瞧不上的,那王爺面相整一個酒囊飯袋,脾氣好有什麼?就算會拉攏朝臣,同太子的手段也沒高明到哪裡去了,錢這東西能換幾分真心似的。

官家禁足的旨意叫他出不得府,馮玄暢手底下的錦衣衛們時不時就上門來督查一番,他想同派出去的人接頭都難的很。

言青和捏著帖子的手不由握緊,靜默了片刻,冷冷喚人,「去查李允善的人回消息了么?」

隨在身側的侍衛掬身,「回督主話兒,還沒音信傳回來。」

「唉,萬事休矣,」他將手裡的帖子一撂,慣來笑著的臉沉下來,「我同他鬥了三百多天,卻始終慢他一步,便不是他的對手,想著借力打力,攀附上壽王,尚可搏一搏前程,竟也不成。」他咬牙一拳捶在桌案上,「壽王如何斷定是我造謠生事?官家不過禁足我兩日,我尚且有法子從掌印府上偷出福王參壽王的摺子,輾轉送到壽王府上去,這不過一早晨罷了,壽王怎地就下了斥責我的帖子來?我忠心表的是不夠么。」

侍衛諾諾開口,「這兩日二公子常常扮作您的模樣出門,咱們管不得說不得,但覺得事有蹊蹺,今兒一早二公子又出門去了,薛頭混成泔水車夫跟了二公子一路,方才回來,正候在外頭呢。」

言青挑眉,「言煦這兩日竟出門去了?你們為何不報!」

侍衛忙跪下來磕頭,「咱們哪敢啊,二公子什麼樣督主您還不知道的么?要是給您說了,奴才們就……」

半夜睡著覺身上能聽響,幾串炮仗在被窩裡炸成花,誰受得了?

言青和咬牙,「叫薛頭兒進來說話。」

侍衛答應著,起身去把薛頭兒帶進來,薛頭兒先行禮,禮數足了才畢恭畢敬的回話,「二公子去壽王府上罵人了,昨兒在壽王府門口罵壽王爺是王八蛋,今兒一早又去罵,奴才站旁邊聽真真切切的,今兒罵壽王爺擁兵自重,叫福王爺吃虧了,還說壽王爺是個短命鬼,瘸腿王八,瞎眼的叭兒狗,王府里出來拿人,二公子撒丫子就跑,跑的賊快奴才追不上,壽王爺氣不過,後腳叫人遞了貼子來府上。督主,二公子這樣不成,得壞了您的大事兒,您得管管,不管可不行了。」

言青和吃驚的瞪著人,簡直怕自己耳朵壞了才聽見這樣荒誕的事兒,言煦發瘋了?他獃獃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天,越想越琢磨不過味兒來,這是他親弟弟,怎麼從馮玄暢那裡回來就變這樣了?跟外人穿一條褲子,不顧念骨肉情深回來坑害他這個親哥哥。

他有氣無力的,臉色也發起白來,「把言煦給我叫來。」

侍衛拱手,轉身就去拿人,言煦給綁著往這邊來,路上蹦的老高,扯著脖子不依不饒,「你們敢綁我,反了你們了。」

言煦被押過來,他跪地上梗著脖子看言青和,「哥,你叫他們把我放開,我是你親弟弟,咱們言家指著我傳宗接代的,你給我捆傷著了可怎麼辦?」

言青和揉揉臉,盯著言煦好半天沒說話,他輕輕仰頭,彷彿透過屋頂能看到哥倆小的時候,他是太慣著這個弟弟了,慣得越來越不像話,越來越紈絝,以至於惹出來大禍,還沾沾自喜。

「言煦啊,咱們爹媽死的那一年,你三歲,我七歲,為了養活你,我把自己賣進宮裡當了太監。我知道你心裡從來沒看得起我這個當哥哥的,我不是個正經男人,言家在我身上沒了指望,就剩你一根血脈,這些年我縱著你慣著你,都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咱們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今兒你長成人了,也出息了,找到女人生孩子,言家下輩也有根苗了。」

言煦聽著喜不自勝,那是,言家可不就他這一根苗子了么,他得意,「那是,你的銀子理應是我的,你一個太監要那麼多銀子有什麼用的,也沒人繼承,膝下無子,往後還不是得靠著我?」

言青和坐下來,冷笑一聲,「馮玄暢給你說的這些話兒罷?不錯,我有你這樣的弟弟,是我三生有幸,合該對老天爺感恩戴德才是。」

是他把人養歪了,也怪不得誰,爬到他這個位置,要不是心裡還留著當初那點不願舍了的血脈親情,還留言煦可勁兒給他造作?這人該黑心的時候,就是得黑心的,別管擋在前頭的是誰,就是親爹擋了路,那也不行。

言煦站起來,抖抖被捆著的手,「快叫他們給我鬆了,沒事兒綁我做什麼。」

「你媳婦兒肚子里的種,往後就管我叫爹爹了,今兒甭管你是誰,我都得送你上路,言煦,舍你一個,保全整個督主署,保全你妻兒,值了。」言青和目光凝結了下,眸色突然幽深,「來人,把言煦拖出去,打死了,準備張席子裹了送壽王府上去。」

侍衛躊躇起來,沒人敢動。

言煦瞳孔一陣收縮,慌了神,「言青和,你要打死我?你打死我對得起言家列祖列宗嗎?對得起爹媽嗎?言青和你不能打死我,言家還指著我傳宗接待,你不能。」

言青和切切咬牙,「打死你,把你的屍體交給壽王,就還能保住言家的血脈香火,不打死你,那就是萬劫不復。要怪就怪你聽了馮玄暢的蠱惑,蠢貨,我言青和竟有你這樣的蠢貨弟弟,他這是殺人誅心呢,借你的手毀了我,半點退路都不留,好狠的手段。人人都說我言青和黑心肝,那馮玄暢比我黑心肝千萬倍,太子倒台我沒了依靠,官家那裡滿心滿眼都是姓馮的,福王也是幾次三番拉攏東廠,西廠無人問津,我費盡心思轉投壽王,你跑去人家門上跳腳,我若將人都得罪乾淨,這禁廷還有我活命的地方?」

言煦的不可一世像突然泄了氣,他跪著爬到言青和膝前磕頭,「哥,哥,你救我,我不能死,你別打死我,我錯了我去給壽王爺磕頭認錯,你叫他們放了我吧。」

這是磕頭便能解決的事兒么?

他閉了眼,背過身不去看言煦,斬釘截鐵的,「拉出去,打死了事。」

侍衛拖著言煦一路出了房門,也不敢走遠了打,到底是督主親弟兄,沒準打幾板子疼的吆喝起來督主心軟了呢?哪還能真打死了。

外頭言煦被板子打的哭天喊地,言青和卻雷打不動並沒讓人住手。

幾十板子打下去,言煦七竅流血,侍衛官摸摸頸子上的脈搏,絕氣了。

人哆哆嗦嗦進屋回話,「督主,死了。」

言情和流了兩滴眼淚,擺擺手,「裹了送去壽王府上,就說西廠決意如此了,請王爺務必放心。」

侍衛官謁謁,轉身去了。

言情和往祠堂去,供奉香火給牌位,跪蒲團上叩頭,「爹爹,言煦的孩子這月就生了,兒子找了有經驗的產婆子看,是個大胖小子,往後咱們言家有根了,今兒打死了言煦您別怪我,如今只壽王爺能依附,都是為了咱們言家開枝散葉。」

祠堂幽幽的,也沒個聲響,大把紙錢在盆里燒成紙灰。

言煦頭裡讓人裹了從後門送出去,馮玄暢後腳領人來了府門口。

負責督察的錦衣衛上來稟報,「言煦方才被生生打死了,不愧是西廠督主,拎得清輕重厲害。」

馮玄暢操著手站那,「打死了好,打死了清凈。走,咱去瞧瞧言督主,這親手打死自家弟兄,心裡頭得多不是滋味的。」

一行人闖門而入,侍衛官站門口把人擋擋,揖禮,「馮掌印今兒又是來宣旨的?」

廷牧把人踢開,呵斥,「咱們掌印的路也是你這狗東西能攔的?」

侍衛官氣不過,拔了刀衝上來,錦衣衛提起綉春刀劈過去,力道握的好,只把侍衛官的佩刀盡數劈斷。

馮玄暢斜眼看看侍衛官,「敢拿刀對準咱家的,你是第一個,不錯,言情和手底下都是些血氣方剛的,」他指指提綉春刀的錦衣衛,對侍衛官笑,「官家的帶刀侍衛,身手一等一的好,今兒官家把人給我帶著,怕咱家出什麼意外,決然不是故意對你下手狠,實在是咱家有什麼意外,他脫不了干係。」

侍衛官呆愣愣站在那裡,耳朵嗡嗡的響,人都整蒙了。

「帶咱家去見你家主子,想必現下在祠堂小跪,咱家吃著茶等也是一樣的。」

一行人繞過侍衛官自顧進廳堂坐著。

有趕眼色的小廝早就偷偷跑來祠堂稟報,說馮掌印帶人來了。

言情和心裡咯噔一跳,猛地從地上站起來,皺著眉問,喜歡掌印吉祥請大家收藏:(shouda8.com)掌印吉祥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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