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意外巧遇

那個男孩也看到了林曉東，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愣在那裡。林曉東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那個男孩猶豫了一下，然後拉了拉那個少女的衣服，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那個少女也驚訝的看了一眼林曉東，接著又低聲對男孩說了兩句，然後兩個人一起朝林曉東走了過來。等他們來到近前林曉東剛要開口說話，卻聽那少女輕輕地問了聲：「您是林大哥嘛？」

這下輪到林曉東驚訝了，他好像不記得認識對方，「我們……認識？」

「真是林大哥呀！你穿成這樣我一下子沒認出來。…………哦，對了，你沒見過我，可能不認識我。」那少女一指男孩說道：「我是柱子的姐姐。我見過你，那天你和凌大哥、孫大哥一起回來的時候我見過。」

林曉東這才明白過來，可能這個女孩當時也在凌德狀的營地里，他記得營地里有不少人，當時人太多，他不可能和每一個人見面，更不可能記得見過的每一個人。因此，出現這種情況也不稀奇。

當下林曉東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先坐下，然後問那男孩：「你叫柱子？……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凌大哥和孫兄弟他們呢？」

柱子壓低了聲音對林曉東說道：「孫大哥他們也來了，就離這兒不遠。」

林曉東不解的問道：「你們躲在城裡幹嘛？你們不是去打鬼子據點了嗎，情況怎麼樣啊？」

柱子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小聲答道：「被打散了，死了好多人。」

看來情形不妙，林曉東有許多疑問要問，可他看了下周圍，明白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於是按耐住焦慮的心情說道：「你們兩，吃了嗎？」

兩人搖了搖頭。

「來，先吃，有什麼事等吃完了再說。」

「我們就是出來買吃的來著，大傢伙都一天水米沒打牙了。」那個女孩小聲說道。

「沒事，你們先吃，等吃完了給大傢伙帶點回去就是了。」

聽林曉東這麼說，兩人這才開始吃起來。那個女孩還好點，雖然看得出她也挺俄，可始終克制著不讓自己看起來太狼狽。柱子可就顧不了那麼多了，甩開膀子就干，一眨眼就幹下去兩個大饅頭。林曉東怕他們吃噎著，還給他們叫了一碗湯，又加了幾個饅頭。沒一會兒工夫，兩人風捲殘雲般的將桌上的食物一掃而光。林曉東另外又買了一大包吃食，外加一壇酒、一大包豬頭肉，然後結過賬領著兩人出了門。

走了不到一百米，轉過了一個街角進入了一條小衚衕，又轉了兩個彎，三人來到一個屋子前站住了。那個女孩伸手輕輕的敲了兩下門，過了一會兒，屋內有人沉聲問道：「是誰啊？」

「是我，香秀。」

「吱呀」兩扇木門被打開，一個身形高大、一臉絡腮鬍的大漢出現在了門口。這個大漢掃了一眼門外三人，最後將注意力停留在了林曉東身上。香秀見狀立即對大漢說道：「這是林大哥，自己人。」這大漢聞言依然深深的看了眼林曉東，才側身將三人讓進了屋子，等他們進去后，他又看了看外面，確定沒什麼異樣，才轉身進屋關門。

進門之後一直往裡走，穿過一個布簾門，來到了後院。這個後院非常狹小，頂多也就四五步見方大。在後院的靠牆根處，另有一個簡易的小屋，進入小屋一看，裡面除了柴禾堆之外什麼都沒有，看樣子像是個柴房。那大漢走上前去，搬開兩堆柴禾，地上露出了一個蓋著木板蓋的地窖。他一把掀起板蓋，四人魚貫向下走去。

地窖總共有六級台階，台階的盡頭連接著一個十平方米左右的地下室。地下室里又悶又暗，中間一張簡易的桌子上亮著一盞昏暗的油燈。通過僅有的一絲燈亮，林曉東看見裡面或卧或坐的藏著四個人。香秀走到一個面朝里、背朝外躺在一張乾草席上的人身邊，拉了拉那人的衣服，喊道：「孫大哥、孫大哥，你看誰來了。」

躺著的那人在經過數聲召喚之後，才無精打採的的轉過腦袋來，「誰來了？…………林大哥！」「噌」的一下，那人就像被針扎了一般，從草席上一蹦而起。林曉東一看，果然是孫成道。

「林大哥！」「林大哥！」邊上又有兩個人站起來向他靠攏過來。林曉東一看，依稀記得都是跟著凌德狀他們一夥的。此時孫成道已經迎了上來，他一把抓住林曉東的胳膊，顫聲說道：「林大哥……你來了，太好了……我們……」話未說完，孫成道眼睛里忍不住流下了兩行熱淚，邊上的兩人也同時落下了眼淚。

「好兄弟，別激動、別激動。來，咱們坐下慢慢說……坐，你們也坐。」林曉東輕拍了一下孫成道的肩膀，將他按坐在一張條凳上，然後示意另兩個人也坐下。等他們略微平靜下來了，林曉東問道：「怎麼，就你們這幾個人了？其他人呢？凌德狀凌大哥呢？」

「我們也不知道大哥現在怎麼樣了。昨天夜裡我們被小鬼子包圍了，不到一袋煙的工夫我們就損失了一多半的弟兄，就連師傅……他老人家也……唉！」說到此，孫成道幾個又開始傷心難過了。

「那後來呢？」

「後來我們實在沒辦法了，弟兄們只好各自往外逃，我和大哥就是那時候走散的。也不知道大哥現在怎麼樣了。都是他娘的該死的過挺，老子非要活剝了這個畜牲不可！」

「過挺？就是那個和縣的過挺？他怎麼了？」林曉東詫異的問道。

「這事根本就是個圈套。林大哥，過挺這王八蛋早就投靠了日本人，他為了給日本人送上一個像樣的見面禮，就主動設計陷害我們。昨天晚上我們到了約定的地方，根本就沒看到過挺的人。等了有小半個時辰，大哥感到不對勁，就勸師傅不要去打據點了，趕緊回去。可沒成想我們剛要撤退，過挺這王八蛋就帶著日本鬼子把我們給包圍了。林大哥，我是真後悔啊！後悔那天我們沒聽你的話，害得現在師傅也不在了，大哥也下落不明。」

看著孫成道悔恨交加的臉龐，林曉東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算了，成道。別多想了，這過挺有心人害無心人，你們就算逃得了昨天的事兒，也難逃他下一次的暗算。現在事情既然已經這樣了，就別想那麼多了。對了，你們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啊？現在小鬼子盤查的這麼緊，你們怎麼想起來跑到縣城裡來了？這萬一被小鬼子發現了，你們逃都沒處逃。」

「怕啥！小鬼子要是發現了，大不了就一起跟他們拼了。拼掉一個夠本，拼掉兩個賺一個，有啥可怕的？我看你這人長也算是人高馬大的，怎麼膽子卻憑的這麼小？沒事兒盡想著逃，你又不是兔子。」這番明顯帶著火藥味的話語出自那個開門的大漢。

林曉東聽到這話臉色一變，扭頭看了一眼對方。從這個大漢第一眼看自己的時候，林曉東就覺得這傢伙的眼神中充滿了挑釁的味道。

孫成道也感到味道不對，立刻跳出來呵斥道：「老五，你說什麼呢。這位林大哥是幫過我們大忙的人，他一個人殺的鬼子比我們這兒所有人加起來都多。他要是膽小，那世上就沒有膽大的人了。林大哥你別介意，這個季老五就是個不懂事的混人，不過他為人心眼不壞，人也挺實在的。……唉，也怨我。都進來這麼長時間了，也沒給你們介紹下。老五，過來認識下林大哥，我告訴你，就是我們大哥也對他很佩服的，你還敢沖他齜牙？難道你比大哥還本事？」

誰知季老五聽到這番話之後非但沒有過來和林曉東打個招呼，卻冷哼了一聲，一扭頭走出了地窖。孫成道見狀一愣，隨後尷尬的罵了聲：「個倔驢。」轉過頭來對林曉東說道：「林大哥，他就是這麼個人，您別和他一般見識。」

「這個季老五和你啥關係啊？」林曉東問道。

「這個季老五跟我和大哥我們三以前都是街坊，從小就在一塊長大的，關係特別好。我和大哥兩人很早就沒了爹娘，所以也沒什麼人管著，前幾年我們哥倆就一塊出去跑碼頭混飯吃了。老五原本也要和我們一起出去混的，可是他不像我們，家裡還有個娘管著他。說起來，這個季老五天不怕、地不怕，可唯獨就是怕他娘，所以他娘不許他出去，他也就沒能走的成。昨天晚上我們被打散后，我們幾個就在外面躲了一夜。天亮后原本想回東鄉師傅那兒，看能不能碰上大哥他們。可沒曾想半道上就遇見了柱子姐弟倆。他們說今兒個天一亮鬼子偽軍就去了東鄉到處抓人，村子里讓他們攪得雞犬不寧，他們也是好不容易乘亂偷偷的跑出來的。」

「那……你們怎麼躲到城裡來了？」

「一來，我們幾個也是實在沒地方去，想來想去也只有老五這裡可以躲幾天。二來，……主要是我們哥幾個想報仇。」

「報仇？」

「對，報仇！今兒個午後，我們在城外的時候就打聽清楚了，這個過挺現在當上了巢縣警備大隊的大隊長了，就住在巢縣縣城。所以我們商議了一下，決定一定要殺了過挺，給師傅和死去的兄弟們報仇。林大哥，今天能遇見你實在是太好了。你懂得多，腦子好使，本事也大。我求你，帶著我們幾個，幫我們把仇報了！」

「林大哥，你幫幫我們！」另外三個也同時說道。大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