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答應
葉雲舒從主屋裡出來，正好看見院子里一個人坐著的肖明廷。
說起來，從肖明廷到自己家以來，兩個人說的話不超過十句，不對，是肖明廷說的話不超過十句。
她走到了肖明廷的身邊。
「有時間談談嗎？」葉雲舒禮貌的詢問。
肖明廷抬眼，看著葉雲舒點了點頭。
葉雲重早出去玩兒了，葉雲舒也沒什麼顧忌，搬了把椅子在肖明廷的身邊坐了下來。
「你倒插門的理由是什麼？」葉雲舒單刀直入。
「我要科考。」肖明廷簡單的說了理由，「但我是商籍。」
葉雲舒對於大齊的科舉制度還是知道，畢竟葉正文考了這麼些年了，她只略微想了一下就明了了。
「互惠互利，我有什麼好處？」葉雲舒從來都不會拐彎抹角，「我這犧牲可大了。」
「你倒是比我更像個商人後代。」肖明廷苦笑，又道，「昨日的銀子不用還。」
葉雲舒的嘴角抽了抽，「我就值十兩銀子？」
肖明廷：……他是這個意思嗎？
嗯……聽起來好像是，但！他真不是這個意思。
「你誤會了。」肖明廷解釋，「我並沒有看輕你的意思，這事兒本就是我佔了便宜，應該的。」
葉雲舒聽得有些變扭，動了動肩膀，問道；「你怎麼就知道我願意這門親事？」
肖明廷一愣。
親事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
葉叔和陳嬸已經答應了，不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嗎？
肖明廷的臉上有些許的不自然，但想到昨天初見葉雲舒拿著刀威脅人的潑辣模樣，便又覺得釋然了。
是了，葉雲舒這樣的膽大，哪裡是像會依照父母之命的人。
這下，肖明廷犯了難，看著葉雲舒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開口才好。
葉雲舒見他雖然做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但到底還是個少年，臉上已經掩飾不住他的思郁神色了。
「這門親事我可以答應你。」葉雲舒輕笑，「但你要答應我的三個條件，且要立下文書，將來和也要寫到婚書裡頭。」
肖明廷出身商賈，見多了這種你來我往的交易，葉雲舒的話一出口，他反而是鬆了一口氣。
「但說無妨。」肖明廷心下放鬆，面上也帶著和善的笑容。
葉雲舒瞧著他總算不是那樣冷冰冰的面情時愣了一下，嗯，她昨天就覺得看肖明廷有點彆扭，原來癥結是在這裡啊。
明明長著一張和煦春風的臉，偏有寒冬霜雪的表情，能不變扭嗎？
葉雲舒笑得像只狐狸，「我先問你，你今年多大了？」
「虛歲十五。」
「那就是十四了。」葉雲舒想了想，問道，「周歲十八，能中舉嗎？」
肖明廷蹙眉，「你當舉人是那麼好考的？！」
「你這點信心都沒有，那還考什麼科舉啊。」葉雲舒撇嘴。
肖明廷：……無知者無畏，無知者無畏啊！
科舉之事，難道是憑信心就成了的？要真這樣，哪還有兒孫滿堂還在考學的學子喲！
「第一條：你既然要與我結親，就不能娶旁人，將來的侍妾通房什麼的都不能有，你我二人都要維繫好這段關係，不能做出損害對方名聲的事，若有二心，需得商量，可和離，但生出二心的一方需的賠償對方一千兩白銀。」
肖明廷皺了皺眉，但也點頭了。
他對侍妾通房什麼的並不感興趣，私德不修，如何為官？是以，肖明廷覺得這條對自己並沒有什麼約束。
「好。」葉雲舒勾唇一笑，「那第二條：你我互不干涉，我做什麼無需知會你，你做什麼也無需向我交代，當然。這一條是基於第一條為原則的。」
肖明廷幾乎沒有考慮的點了頭。
而葉雲舒也滿意了，對她來說，這兩點最重要了。
「第三條：銀錢兩清。你我今後關係不知如何，所以錢這方面咱們還是分明的好。」
葉家又不是寄生蟲，用不著他肖明廷一個人養著，她答應這門親事也並不是為了肖明廷的銀錢。
這個時代的女子太不容易了，也太沒有地位了，她要的是一個平等，一個尊重。
依著她對陳芸娘的了解，最多後年，就會開始給自己議親了。
她不想像貨物一樣被媒婆和男方家裡挑選打量，與其等到那個時候和陳芸娘周旋，還不如這會兒直接答應了親事。
好歹能答應自己的這些條件不是？各取所需吧。
至於感情說不定培養培養就有了，要是沒有也不打緊，瀟洒活一輩子也挺好。
再者，還能和離呢，若真是遇見了心動的人，賠償一千兩的銀子又如何？
葉雲舒覺得自己想的還是蠻周到的。
肖明廷覺得這三條約定對他不痛不癢，當下便也很痛快的答應了。
「既然咱們明算賬，那就說清楚一些，我平日的花銷由我自己負責，每月會給五百文作為食宿費。」肖明廷說出五百文的時候面色是不怎麼自然的。
之前，他一個月的月錢就有二十兩，打賞府里的下人都用的小碎銀角，從來沒用過銅板。
後來父母去世，家產被族中吞沒，他只帶了三十兩銀子逃出來，今時不同往日，他還是得省著點花。
葉雲舒，葉雲舒當然是立即答應啦！
送上門的銀子啊，而且本身也要管吃住的嘛，嗯……大不了回頭給他做兩床新棉被，把屋頂的瓦給撿撿，漏風得窗戶給補補，然後伙食開好點。
住個客棧啥的，一個月可不止五百文，所以葉雲舒接受得心安理得。
「那好，我立個文書。」
葉家是有文房四寶的，偶爾葉正文回來會用，肖明廷現在睡得屋子就是葉正文之前的書房。
將兩個人的約定都白紙黑字的寫好了，確認無誤后，簽了字，按了手印。
她回主屋和陳芸娘說了自己應了這門親事，陳芸娘也是一臉的高興，但聽見女兒說立了文書，臉色又是一變。
「舒兒，你……你怎麼……」怎麼這麼膽大啊！
「娘。」葉雲舒微微一笑，「這不過是個保障罷了，倘若將來肖明廷真的違約，女兒能得些財產，不至於過不下去，但如果肖明廷不違約，那這份文書就是一張廢紙而已。」
陳芸娘眉頭依舊蹙起，「可……你爹怕是不會答應。」
丈夫對肖明廷這個孩子很是喜愛，還擔保過品性的，知道女兒如此疏離，怕是會心頭不悅。
「沒事兒，娘，我自個兒和爹說。」
陳芸娘猶豫了一下，點了頭。
反正也不是女兒吃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