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考慮考慮
士農工商，商籍最低，商人重利，歷朝歷代對商人都限制頗多。
大齊開國后雖然對商人的限制沒有前面幾個朝代那麼高，但商籍還是不能參加科考的。
為了應對這條律法，有些商人都把自己的兒子過繼給良籍人家，改了戶籍，改了姓，就能參加科考了。
不想改姓怎麼辦呢？
要麼就選同姓良籍的人家，要麼就是入贅。
倒插門到女方的家裡，不用改姓，也可以跟著女方的戶籍參加科舉。
雖然有這麼兩個方法，但其實用的並不多，無論是改姓還是入贅，都算是背棄了祖宗族人，且更改戶籍審查不容易通過，凡是家產過萬兩的商籍子要更改戶籍，都要送到京城審核。
如要通過京城那邊的審查，不知要耗費多少銀錢，還不如把女兒嫁到官家為妾，用姻親為紐帶來的方便。
「這……」陳芸娘猶豫了起來，畢竟是女兒的終身大事。
葉正文勸道，「我是舒兒的爹，自然是不會坑害她的。明廷這孩子模樣和咱們舒兒般配，品行也不錯，咱家舒兒那個小虎妞，以後怕是難找到這樣的夫婿的。」
陳芸娘不滿的瞪了葉正文一眼，「有你這麼說自己女兒的嗎？」
葉正文嘿嘿一樂，「芸娘啊，這事也不著急，你先問問舒兒的意見，咱們之後再考慮。」
陳芸娘想了想，丈夫是斷不會坑害女兒的，便點了頭，「那我明日便先問問吧。」
葉正文頷首，雖然八字沒有一撇，但還是心情鬆快了一些。
肖家這個孩子，在肖大哥在世的時候見過好幾次，是個品行不錯的孩子，他在縣裡當賬房這麼多年了，見的人不少，但也沒覺得哪個孩子比這孩子好的。
所以，當肖明廷找上來的時候，葉正文並沒有考慮很久就答應了。
一是因為當年的救命之恩，二就是真心覺得這孩子與自家女兒般配。
屋內的兩口子把這事兒就這麼敲定了，屋外的當事人之一葉雲舒正坐在台階上看著離自己一米遠的另一個當事人肖明廷。
「姐，咱們為啥不進去啊。」葉雲重起初也好奇肖明廷是誰，纏著肖明廷說了好多話，可肖明廷一句話都沒搭理。
葉雲重小朋友便覺得沒意思了，可干坐著又不好玩兒，想進去看看爹娘，姐姐又不讓。
「你進去幹嘛？當電燈泡啊？」葉雲舒頭也沒轉一點的回答。
「電燈泡？」葉雲重一臉的茫然，「姐，電燈泡是啥啊？」
葉雲舒這才收回了目光，換了個話題說道；「娘懷孕了，咱家又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二郎，你開心嗎？」
葉雲重的眼睛頓時就亮了，然後又變成了疑惑，「可娘不是肚子疼嗎？肚子疼是有小弟弟了？」
葉雲重這麼一說，葉雲舒忽然想起來自己還沒有去大姚村徐大夫那兒拿葯呢，看了看天色，來回應該差不多，便站了起來。
「姐？」
葉雲重見葉雲舒起身，也跟著起了身，他有些不高興，姐姐怎麼都不回答他呢？
葉雲舒敲了敲房門，「爹，娘，我要去大姚村抓藥，你們拿點銅板給我啊。」
葉雲舒敲完就站在門口等，沒一會兒門打開。
葉正文拿了小塊碎銀子給葉雲舒，囑咐道：「早去早回啊。」
「好。」葉雲舒應下，拉了葉雲重一起，「走，跟我去。」
葉雲重想拒絕來著，可對上姐姐那嚴肅的目光，他慫了。
葉雲舒是第二天知道爹娘的打算的，聽到肖明廷是自己名義上的未婚夫的時候，她足足愣了一分鐘。
當然，這個時候葉正文已經去縣裡了，他可受不了女兒鬧。
「娘，你們是覺得我嫁不出去了嗎？」葉雲舒擰眉問。
陳芸娘吃了保胎葯，臉色好了不少，看著葉雲舒微微笑，「可不是嗎？外頭都叫你虎妞了，哪戶人家敢來提親？」
「這不早著嘛。」葉雲舒覺得陳芸娘有點杞人憂天了，「我才十一呢，用得著這麼早定親嗎？」
「早早打算了，娘才覺得安穩。」陳芸娘說著，摸了摸肚子，「舒兒，你爹說明廷是個好孩子，品性不錯，你們先相處相處，如果你確實不喜歡，爹娘也不會強迫你的。」
葉雲舒對於男女大防這件事並沒有那麼在意，名聲什麼的也不在乎，不然她也不敢拿著刀逼葉李氏了。
可她覺得這個肖明廷明顯就不符合倒插門的條件啊。
別的不說，昨天可以眉頭都不皺一下的摸出了十兩銀子啊！
「娘，爹是不是被人騙了？」葉雲舒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騙什麼？」陳芸娘覺得好笑，「咱家有什麼可騙的？」
葉雲舒想了想，也對，要騙也不是騙她家啊，而且昨個兒她爹才跟人借了錢，要說騙她家才像是騙人的。
「可……」葉雲舒擰眉，還是覺得有點不能理解，「他怎麼也不像倒插門的啊，你看他穿的綾羅綢緞的，昨個兒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借了十兩銀子給爹呢。」
「什麼？！」陳芸娘瞪大了眼，「你爹借了十兩銀子！！」
為什麼在家待了一晚上，都沒有告訴她？
陳芸娘覺得心裡有點慌，十兩銀子，他拿去幹啥了？不會是……
陳芸娘腦子裡胡思亂想著，葉雲舒連忙說道：「娘，娘。你可別亂想，那十兩銀子給了老葉家，以後咱們每個月都不用再給老葉家錢了。」
陳芸娘覺得奇怪，「你奶奶會同意？」
做了葉家這麼多年的兒媳婦，陳芸娘對葉李氏還是很了解，這明顯就是賠本的買賣啊。
她捨得吃虧？
「二叔和三叔耍錢輸了三十兩。」葉雲舒笑眯眯的，「奶奶他們急著用錢打發賭場里來要賬的，我就讓爹去借了十兩銀子給了奶奶，然後把當年的文書給要了過來撕掉了。」
陳芸娘自然是知道這不是丈夫的主意，瞧著女兒機靈的樣子，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就你最機靈。」
可她又想了想，嘆氣，「十兩銀子呢，這怎麼還得了啊！」
即使現在不用給老葉家「月錢」了，可自己又有了身孕，養個孩子也費不少錢，這一年下來最多也就存個一兩銀子。
那豈不是要還十年？
陳芸娘覺得背上的大山還是穩穩的壓著。
「努力一些總是能還上的。」葉雲舒倒沒有陳芸娘那般焦慮，一家子人有手有腳的，只要不懶，不怕的。
陳芸娘嘆了口氣，又問：「這門親事，你怎麼看呢？可願意？」
葉雲舒覺得有點懵，說真的，她還真沒有考慮過親事這回事兒，一下子問她，她也抓瞎啊。
「娘，你讓我考慮考慮吧。」
「行。」陳芸娘也知道突然定親，女兒需要時間考慮，所以便同意了，又道，「你考慮好了，就去縣裡告訴你爹。」
「好。」葉雲舒想著，又囑咐道，「對了娘，昨天我去徐大夫那兒抓藥，徐大夫說，你這胎還沒穩，頭三個月最好就不要出門了，就在家好好將養著。」
「有這麼嚴重？」陳芸娘蹙眉。
「嗯。」葉雲舒鄭重的點了點頭，「小心些總是好的嘛，等過了頭三個月，穩了就好。」
昨日的腹痛記憶猶新，陳芸娘也沒有多想，點了頭，「行，娘知道了。」
葉雲舒悄悄的鬆了口氣。
她還真怕陳芸娘出門聽見昨天老葉家的八卦，等再過兩個月這事兒也淡了，且胎也穩了，即便是情緒波動大，也比這時候知曉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