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水猴子
年輕氣盛。
不氣盛不叫年輕人。
年輕人還容易衝動。
做事不經思考，顧頭不顧腚，不過大腦。
衝動是魔鬼，惡魔在人間。
三人商議之後，莽莽撞撞的來到王小毛家裏。
王小毛熱情好客，或許已經很多天沒有客人來了，所以顯得格外親切。
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瓜果梨桃，可惜好心當成驢肝肺。
三人坐都不敢坐，哪還敢吃吃喝喝。
站在院子裏都感覺陰森，渾身一層雞皮疙瘩。
「毛毛，家裏來客人了？快都進屋坐吧！」
王小毛的父親王大明從房間里踱步而出。
看着王大明瘦弱的身體，連走路都鵝行鴨步，為何到了水裏就能魚翔淺底？
簡直判若兩人，不可思議。
王大林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隨即說道：「不了哥，我就是來找你說件事情的。」
王大林與王大明一個輩分，王小高與王小毛同輩。
「找我？」王大明一愣：「什麼事？」
「我們在河裏看到一個像棺材蓋子的東西，想請你去......」
「呸呸呸！」王大明連忙箭步而飛堵住王大林的嘴：「快點呸呸呸！」
王大林的嘴被王大明的手堵住，霎時間一股陰冷從嘴邊傳來，連同牙齒都跟着顫抖。
王大明的手都是冰涼的，甚至還刮的王大林嘴巴生痛，手掌充滿粗糙的爛紋。
「呸呸呸！」王大林不知所措的啐了幾口。
「你們快走吧！」王大明連忙換了一種態度：「都快回家，沒事別總在河邊瞎轉悠。」
人家下了逐客令，王大林三人也有些驚訝，隨即轉身從王小毛家中走了出來。
「常在沙河走，哪有不死人。」王小毛跟了出來：「你們可要小心點，看破不說破，才能避開禍！」
「你真晦氣！」封子揚啐了一口。
剛剛真被王小毛的父親給下了一大跳，他的反應與尋常的他判若鴻溝，那種急切宛如下水之後的凝重。
三人邊走邊聊，原本好奇心促使下興高采烈的找王大明刨根問底，可到最後碰了一鼻子灰。
「到底怎麼回事？」王小高大大咧咧的嘟囔道。
封子揚一聲冷哼：「他們家人一直都這樣，陰陽怪氣的。」
王大林搖了搖頭：「咱們是不是犯了忌諱？」
誰言世事不可說，只是看破不說破。
王大林一直都在認真回憶臨走時王小毛說的那句話：看破不說破，才能避開禍。
雖然名不見經傳，但卻是一句大實話。
這王小毛與王大明朝夕相處，言傳身教、耳濡目染之下，一定見到了很多東西，學到了很多東西，從而也領悟到了不少東西。
看破不說破，知人不評人，知理不爭論。
自古以來，眾多傳說比比皆是。
曾經有一個老風水先生就對王大林講過一個故事。
傳說有一隻修鍊千年的狐狸，得道成仙化為人形，只差最後一步便能功德圓滿。
狐狸化身美女來到大道上，她想知道自己到底化成了什麼樣子。
恰巧在路上遇到一位老漢拉着驢車，驢車上滿載着一車柴草，正好艱難的攀爬一座山坡大道。
驢車很吃力，老漢在車后大汗淋漓的推動。
狐狸化形的美女來到老漢身邊，不禁問道：「老大爺，你看我像什麼？」
老漢抬頭看了她一眼，理都不理。
狐狸再次詢問道：「老大爺，你看我像什麼？」
老漢心中怒氣橫生，自己舉步維艱，稍有不慎驢車就要倒退下來，這個女人不知道幫自己推一把，反倒喋喋不休。
「我看你像頭驢！」老漢不禁惱火地說道。
頓時，狐狸化形的美女臉色大變，整個人就像丟了魂一樣失魂落魄，一臉茫然的向著遠處走去。
千年修行，一朝毀於一旦。
狐狸只是想從對方口中確認自己是人的身份，可惜得到的結果卻是一頭驢。
狐狸萬念俱灰，只能鬱郁不絕，重新返回深山，再次修行。
與人為善，與己為善。
狐狸雖然化形成人，她有了人類的容貌，卻未曾得到人類的本心。
如果是人類的本心，她不會對於老漢的艱難無動於衷，根本不需要央求就會主動幫忙。
可惜啊，她徒有其表，卻只能再次遭受千年修行的煎熬之苦。
人生在世，一定要與人為善。
王大林身體不由一怔，總感覺自己後背涼涼的。
三人臉色陰暗，這件事似乎成了一個心結，賭在三人心口，久久不能散去。
被王大明這麼一搞，導致氣氛變得格外詭異和緊張。
夜幕降臨，三人回家。
這一夜，似乎變得有些陰沉，而且周圍的氣氛也變得壓抑。
王大林很晚都睡不着覺，他很困，但一閉上眼睛就是滔滔不絕的沙河水。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陷入到疲憊的昏睡之中。
「救命！救命！救救我！」
王大林模模糊糊的聽到有人喊救命，緊接着沙河呈現在自己眼前，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拚命的在沙河中間嘶喊，不斷的被浪濤吞噬。
王大林想去救他，可惜面對水勢湍急、驚濤駭浪滾動不息的沙河水，他猶豫了。
王大林急切的在岸邊腳步凌亂，焦躁不安，他不想見死不救，但又無能為力。
從小學校的教育促使着他不能無動於衷，但父母的告誡禁錮着他不能隨意下河。
「救救我......」
小孩子的哭喊有些猙獰，在最後沉入水底的那一眼，他與王大林有了一番對視。
雖然只有一個瞬間，但王大林恐怕這輩子都忘不掉了。
一個猙獰的眼神，恐怖的面孔，還有一種詭異彷彿帶着無盡哀怨的微笑。
在沒入水底的那一刻，這個小孩竟然笑了。
王大林一個踉蹌，差點摔進沙河裏，可是水面上卻再也沒有了動靜。
那個笑容，王大林可能這輩子都會陷入夢魘之中。
「啊！」
正當王大林準備回家喊人的那一刻，腳下突然不知道被什麼抓住，他向邁步，卻動彈不得，身子不由一傾，腳下拌蒜，一個狗吃屎撲倒在地上。
「呸！噗！」
王大林連忙吐出口中混入的沙土，總感覺腳踝被什麼東西鎖住。
回身一望，一隻巨大的手掌捆住自己的腳踝。
為什麼要用捆住這個詞，因為碩大的手掌直接在他腳踝上足足繞了兩圈。
可是，當王大林繼續向下望去的時候，他看到了一隻纖細的手臂，然後便是那雙猙獰的眼神和詭異的微笑。
竟然是剛剛被浪濤捲入河中的小孩子。
王大林下意識的反應過來，雙腿狠狠地向著這隻手臂蹬去，雙手深深地抓住沙土。
可惜，沙土太過鬆軟，王大林的身體還是被小孩子狠狠的抓住，向著沙河拽去。
不足三個呼吸，王大林就被拉入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