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神婆子照照
「聽說沙河裡又撈出一個水猴子。」
「多少年沒出過水猴子了，你說這一次會不會和那一年一樣......」
「你可別胡說八道了。」
......
王大林剛剛被拉入水下，頓時就被驚醒。
整個人大汗淋漓，連蓋著的毯子都被浸透了。
原來是一場夢境，但這場夢太過真實，此時此刻他的身體還不住顫抖著，心有餘悸，歷歷在目。
王大林擦了兩把身上的汗跡，宛如在沙河遊盪一番。
驚慌之餘，聽到了外面父母的談話。
「水猴子？」王大林疑惑著喃喃自語。
水猴子就是死孩子的屍體。
這些年，河道里很少有這種東西，畢竟這不是解放前吃不飽的歲月了。
在那段艱苦的歲月，連大人都填不飽肚子，哪還有餘糧管老婆孩子？
很多時候，不小心有了孩子之後，只能扔到路邊期待有好心人收留，要麼直接扔進亂墳崗當死屍一樣處理，還有的會扔進河裡，這樣也算是眼不見心不煩。
或許，現在看來這種情形有些殘酷。
可是，在當年人的眼裡，這些都司空見慣，習以為常了。
之所以稱之為水猴子，那是因為曾經有人在河裡發現過一具小孩子的死屍，上面長滿了毛，如同猴子一般，而且連屁股後面都生出了一條短短的尾巴。
當年的人都認為這是猴子，而且水猴子的尾巴比正常猴子的尾巴要短。
現在經過科學的研究，這些都被否定，所謂的水猴子不過是經過大水浸泡之後，在特定的環境下催生出身體原本的毛髮而已。
所以，這些年對水猴子的事情都逐漸平息，而且幾乎也不會出現在河道里扔孩子的事情了。
其實，當年的人也不會把孩子扔進河裡。
若是放在路邊，他們會隔一段時間去看一眼，如果沒有好心人收留，等孩子咽了氣，他們還是會找個地方掩埋。
扔進亂墳崗也是同樣的道理。
等孩子死去，他們還是會去掩埋，或許在將來多麼某一天，在清明時節燒幾張紙祭奠，也算留個念想，給自己一點心理安慰。
若是被誰沖走了，連個燒紙的地方都沒有。
輪迴也好，因果也罷。
在很多時候，這種循環周而復始。
哪怕被滔天巨浪捲入水中，只要你順流而下，總有一個區域會漂浮到岸邊。
這似乎成了一種定律。
亦或者，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老天要了你的命，但也給了你死後的一絲尊嚴。
所以，無論沙河如此開闊，總會在岸邊或者靠近岸邊漂浮出一些屍體。
「你忘了，上一次大明他爸，不就是撈出一隻水猴子，然後......」王大林的父親沉聲說道。
「你可別出去亂說，小心人家揍你！」王大林母親告誡道。
王大林定了定心神，連忙起身，顧不得床上一片粘稠，連忙跟父母打了個招呼跑了出去，連早飯都沒吃。
「這個傢伙，平時都六點多起，今天怎麼八點了才出來。」王大林母親還在背後嘟囔著。
王大林走出家門之後直奔沙河岸，此時早已熙熙攘攘聚集成群。
大家都是來看熱鬧的。
王大林拚命向前擠，果然，王小高早就竄到前面來了。
「小叔，你終於來了，我還準備去叫你呢！」王小高欣喜地說道。
「你叫我？」王大林鄙視一眼：「如果我不來，今天一天你都不會叫我，你一個嘴炮選手，我還不了解你？」
「我不是怕打擾你休息嘛！」王小高尷尬地說道。
相處時間長了，誰的性格都有所體現和了解。
王小高就是那種喜歡耍嘴皮子的人，性格外向活潑，遇到事情不會斤斤計較，這種人無論你怎麼貶損他，他都不在乎，而且樂在其中。
封子揚就有所不同，他性格有些偏鬥志，在某些時候可能稍不注意就會大打出手。
王大林性格相對隨和，從小到大超乎常人的成熟穩重。
這三人組合到一起，相互彌補各自的缺陷，相互融合，取長補短，倒是一個非常穩固的鐵三角。
「老楊沒來嗎？」王大林好奇地問道。
「來看了一眼，接著走了。」王小高說完湊到王大林耳邊：「說是看到這些東西不吉利。」
王大林掃視一眼，果然渾身的毛髮縱橫交織，整個身體有一股饢透的腫脹，根本分不清到底是人還是猴。
「誰撈上來的？」王大林好奇地問道。
「小毛子他爸唄！」王小高似乎有點幸災樂禍。
「人家撈上來的你高興什麼！？」王大林瞪了他一眼。
王小高神神秘秘的繼續湊到王大林耳邊說道：「你可不知道，聽說撈到水猴子，可是要一命抵一命的！」
「閉上你這張臭烏鴉嘴吧！」
王大林推開王小高，自顧自轉了一個圈，他倒是想看看，這個水猴子的屁股上，到底有沒有尾巴。
水猴子原本躺著，王大林正對著他的頭部。
這一轉不要緊，來到他腿部的方向，剛要去看尾巴的那一刻，他的眼睛卻凝視在另外一個地方。
這不是尾巴的位置，也不是腿部，而是手臂。
王大林被水猴子的手臂所吸引，他眼神凝重的看著水猴子碩大的手掌，足足比普通的人類手掌大了三五倍之多。
這個大手掌的確令人驚訝，甚至會令人感覺到恐慌。
王大林滿帶著好奇心向前走了幾步探了探頭，他看到了一張臉。
一張恐怖的臉，一雙猙獰的眼神，還有一道詭異的微笑。
王大林一個踉蹌，雙腿一軟，直接半跪在地上。
「小叔！」
王小高連忙衝上來扶住王大林，頓時周圍引來一陣嘲諷般的笑聲。
「這麼大的人被嚇傻了！」
周圍頓時七嘴八舌的大肆嘲笑，一片哄鬧，原本壓抑的氣氛瞬間給活躍起來。
「小叔，你沒事吧？」王小高嚴肅地問道。
此時，他們彷彿成了眾矢之的，連王小高這種厚臉皮都不自覺的紅潤起來。
他還是第一次在眾目睽睽之下遭受如此嘲諷。
王大林感覺自己頭暈目眩，整個人天旋地轉，腦子一片空白，連下意識的反應都沒了。
王大林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心跳，整個心都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因為這個詭異而神秘的微笑，與他夢境中的那個孩子，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