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為情所擾

第四十一章 為情所擾

燈火搖曳,煙花間包房裡,應喜和朱卧龍還在興緻勃勃地推杯換盞,一旁的陸何歡無聊地自斟自飲。

突然,老鴇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不好了不好了。」

朱卧龍狠狠瞪了一眼老鴇,「什麼不好了?」

「就是,大呼小叫,影響老子喝酒的心情!」應喜大為光火地責罵老鴇。

「是不是發生什麼案子了?」陸何歡插嘴問道。

老鴇搖搖頭,看嚮應喜,「應探長,那位柳小姐氣勢洶洶地來了,說是要捉姦,已經往這來了。」

「這個柳如霜真麻煩,簡直陰魂不散。」應喜一臉不耐煩。

「看來是應探長惹下的風流債嘍?」朱卧龍趁機幸災樂禍。

「唉,一言難盡,朱老闆,一定要保密。」

「理解,你也是。」朱卧龍的意思自然是讓應喜不要告訴包瑢自己喝花酒的事。

應喜點點頭,「我先告辭了。」

老鴇見狀,慌忙地迎上去,「應探長,快點跟我從後門走吧。」

「快走。」應喜拉著陸何歡剛跟著老鴇走出門,就聽見柳如霜氣憤地大呼小叫,「你們這哪個賤女人敢陪喜哥喝酒,我就縫上她的嘴!」

應喜一驚,低聲催促老鴇,「快點,快點……」

應喜和陸何歡跟著老鴇趕緊從另一邊下樓離開。

夜色漸濃,知音樓後巷一片寂靜。應喜拉著陸何歡跑出一段路,回頭見柳如霜沒有跟來,二人這才停下來。

「總算躲過一劫。」應喜長長鬆了一口氣。

「劫?」陸何歡疑惑不解,「應探長怕什麼,柳小姐又不是母老虎。」

「你是不知道柳如霜的厲害,想當初我去百樂門被她抓個正著,她在百樂門大鬧一通不說,還在我宿舍門口整整哭了三天三夜,那哭聲比狼嚎還難聽,我實在是怕了。這次被她抓到,准又沒完沒了。」應喜說罷慶幸地搓搓鬍子。

陸何歡笑笑,「那是因為她愛你,才會做過激的行為。」

「算了吧。」應喜擺擺手,壞笑著看向陸何歡,「有你在,不缺她這份兒愛。」

陸何歡面露尷尬,轉身就走,「胡說八道什麼,不早了,趕緊回宿舍。」

應喜壞笑著跟了上去。

知音樓里,柳如霜帶著白玉樓怒氣沖沖地闖進朱卧龍的包間,朱卧龍正被一群妖艷的女子圍著喝酒。柳如霜四下看看,又看了看桌子下面,沒發現應喜,不禁有些疑惑。

「喜哥呢?」柳如霜以問詢的目光望著朱卧龍。

「他沒來過。」朱卧龍故作鎮定地答道。

「沒來過?」柳如霜不信,死死地盯著朱卧龍。

朱卧龍眼神閃躲,點點頭。

柳如霜懷疑地盯著朱卧龍看了許久,朱卧龍有些心虛。

忽然,柳如霜想起什麼,「朱老闆,你怎麼在這?你不是喜歡包瑢嗎?」

朱卧龍愣了一下,訕笑著看向柳如霜,「我就是沒事放鬆一下,柳小姐千萬別告訴包小姐。」

柳如霜冷哼一聲,語氣不善,「我跟包瑢同病相憐,怎麼能幫你瞞著她?」

「柳小姐,我以後不來了,你手下留情,別告訴包小姐,算我求你了。」朱卧龍不住地懇求柳如霜。

柳如霜臉上掛著冷笑,「好,我不告訴包瑢。」

「多謝柳小姐。」朱卧龍鬆了口氣。

柳如霜突然變臉,笑容褪去,怒目圓睜,「哼!你想得美!我不但要告訴包瑢,還要抓你去見她!白白,押他去包家!」

朱卧龍頓時驚慌失措。

柳如霜和白玉樓揪著朱卧龍離開。

燈光下,包瑢正在房間看書,包康在包瑢身邊來回踱步。

「小瑢,你就聽我一回,朱老闆是難得的青年才俊,錯過了可是要後悔一輩子的。」

包瑢放下書,一臉無奈,「哥,我跟朱老闆真的不合適。」

「怎麼就不合適呢?」包康不死心地問道。

「我們的興趣愛好都不同,也沒有共同的話題,如果勉強在一起,只會痛苦,全無幸福可言。」

「朱老闆對你情深義重,他會遷就你的興趣愛好,也會陪你聊你喜歡的話題。」

「哥,本性難移,朱老闆心不在我身上,他留戀的是煙花間。」

「上次他去煙花間是因為工作壓力太大,去放鬆一下,況且就那麼一次。」包康知道包瑢介意朱卧龍花心,信誓旦旦地勸解道,「朱老闆已經向我保證過,絕不會有下一次。」

「我可不信。」

「我相信!」

包康話音剛落,門外響起敲門聲。

包瑢不理包康,走過去打開門,只見柳如霜揪著衣衫不整的朱卧龍站在門口。

包康跟著走出來,一看是朱卧龍,驚訝不已,「朱老闆?發生什麼事了?」

「朱老闆在煙花間摟著一群女人喝花酒,被我抓來了,包瑢,交給你解決了。」柳如霜搶在朱卧龍前頭答道。

朱卧龍不敢看包瑢,斜眼看了一眼包康,沖包康求助地眨眨眼。

包康一臉為難,他才向包瑢保證朱卧龍不會再喝花酒,沒想到朱卧龍就又去喝花酒了。

柳如霜氣鼓鼓地看向站在一旁的白玉樓,「白白,我們走。」

白玉樓跟著柳如霜離開。

包瑢看看朱卧龍,又看看包康,沒好氣地搖搖頭,「據說上次是最後一次?」

朱卧龍和包康都尷尬不已,不知道該說什麼。

與此同時,陸祥將院子里的大門開了個縫隙,躲在大門口一邊偷瞄包康家,一邊幸災樂禍地捂嘴偷笑。

院子里,林芝慢慢走過去,好奇地問陸祥,「幹嗎呢?」

陸祥忍住笑,「在看戲。」

林芝越發不明白,湊過來,「看戲?看什麼戲?」

「包康想讓她妹妹麻雀飛上枝頭做鳳凰,異想天開要釣朱卧龍這個金龜婿,可是朱卧龍留戀煙花地,被抓了!」陸祥壓低聲音答道。

林芝從大門門縫看了一眼包家門口的朱卧龍,差點把門撲開,陸祥趕緊關上門,林芝把耳朵貼在門上。

「這回包康的如意算盤算是打翻了。」陸祥一邊重新把耳朵貼在門上偷聽,一邊說起風涼話。

二人貼著門偷聽,外面傳來包康的聲音。

包家大門口,朱卧龍低著頭站在包瑢和包康對面。

「我們進去說吧。」包康看看包瑢的臉色,唯恐家醜外揚。

包瑢冷著臉,「我看沒這個必要,天色不早了,也不方便。」

「小瑢,你也不要太認真,在舊閘,有幾個男人不去煙花間的?那只是放鬆的地方,沒什麼大不了。」包康打起圓場。

「對對對,陸何歡和應喜也在煙花間。」朱卧龍連忙附和包康。

包瑢猛地一愣,忿忿地看著朱卧龍,「何歡不可能去那種地方。」

「千真萬確,我還跟陸何歡還有應喜一起聊天喝酒,還探討了女人的高跟鞋。」朱卧龍脫口答道。

陸祥和林芝趴在門上,聽到朱卧龍說陸何歡去了煙花間,陸祥頓時冷下臉,林芝跟著發起火。

「朱卧龍這個王八蛋亂咬人,竟然誣賴我兒子去煙花間!我看他是不想活了!」林芝說著氣急地衝進屋子,陸祥趕緊追進去。

林芝跑進廚房,拿了把菜刀就要出去。

「你要幹什麼!」陸祥大喝一聲。

「我要去砍了朱卧龍!」林芝殺氣騰騰。

陸祥連忙拉住林芝,「你瘋啦,真以為舊閘誰都怕你?那可是舊閘有名的房產商,得罪不起。」

「我管他什麼房產商,詆毀我兒子就不行。」

陸祥皺了皺眉,「把你厲害的,我告訴你,你今天動他一下,明天他就能讓我們一家無家可歸。」

「他有那個本事?」林芝有點害怕。

陸祥趁機搶下林芝的菜刀,「也就是我讓著你,被你欺負欺負,你以為你欺負誰都行啊?」

林芝訕訕地不再說話。

夜深,警署宿舍恢復了一天的寧靜,走廊上不再有吵鬧的喧嘩聲。陸何歡跟應喜回到宿舍,應喜從柜子里拿出花生,半靠在床上一邊往嘴裡拋花生,一邊發牢騷。

「還沒喝盡興就被柳如霜那個臭丫頭攪了局。」

陸何歡一邊脫下外套掛在衣櫃里,一邊勸慰應喜,「其實柳姑娘不錯,長得漂亮,人也熱情,父親又是舊閘首富,我看配你倒是綽綽有餘。」

「小瑢也不錯,長相清秀,飽讀詩書,通情達理,他哥哥又是舊閘警署的署長,配你更說得過去。」應喜反過來調侃起陸何歡。

「你別胡說,我一直把小瑢當妹妹。」陸何歡冷下臉,一本正經地說道。

「柳如霜是我的死對頭,我們八字不合。」應喜也板起臉。

陸何歡見應喜生氣,走過來,坐在應喜對面,一臉不解,「其實我真有點不明白,你連李鶯鶯那種女人都喜歡,為什麼就不喜歡柳小姐呢?」

應喜不回答,眼神閃躲。

「有苦衷?」陸何歡試探著問應喜。

「能有什麼苦衷,門不當戶不對嘛。」應喜敷衍著答道。

陸何歡一怔,忽然又想起凌嫣。

竹林唱晚,蘇州河籠罩在秋日歸鴻的倩影下。

少時的凌嫣快步走在前面,陸何歡跟在後面。

「凌嫣,你等等我,凌嫣……」陸何歡邊走邊喊。

凌嫣不理陸何歡,自顧自地向前走,陸何歡跑過去,抓住凌嫣的手。

「你放開我,我們兩個門不當戶不對,就不要再糾纏了。」凌嫣淚流滿面。

「不放。」陸何歡緊緊地握住凌嫣的手。

「你這樣做又有什麼意義?不過是平添兩個人的痛苦罷了。」

「我放手才是平添兩個人的痛苦,我抓住你的手,痛苦的只有我爹一個人。」陸何歡開起玩笑。

「你……」氣頭上的凌嫣被陸何歡逗笑,虛罵了一句,「無賴。」

陸何歡見凌嫣怒氣已消,順手將她拉入自己的懷中,「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做什麼我都願意。」

凌嫣將頭靠在陸何歡的胸前,淚流不止,「何歡,我們放棄吧。」

「為什麼要放棄?就算爹娘給了我生命,可是我有權選擇與我共度一生的人。」陸何歡情緒激動地看著凌嫣。

「可是我不想成為你和你爹之間的隔閡。」凌嫣面露難色。

陸何歡撫摸著凌嫣的頭,一臉寵溺,「傻丫頭,父子之間哪會有隔閡?一切都是暫時的,只要我們熬過這一關,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何歡……」凌嫣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陸何歡打斷。

陸何歡眼神堅定地看著凌嫣,「凌嫣,我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不要退縮,抓著我的手,勇往直前,無論遇到什麼阻力,我們都不要放棄。」

凌嫣看著陸何歡,終於點了點頭,陸何歡高興地笑了。

二人的倒影依偎在蘇州河如鏡的水面上,晚風吹拂,鏡中人的衣衫隨風擺動,泛起一圈圈漣漪。皓月遠去,如同滾滾消逝的紅塵,而凌嫣蕩漾的笑靨就似陸何歡掌心蔓延的生命伏線,延伸至每一年、每一天。

陸何歡眼中閃爍著淚花,應喜裝作沒看見,將花生放回柜子,「哎,不要庸人自擾了,感情的事千萬別較真,不然都受傷。」

陸何歡嘆了口氣,悄悄將眼中的淚消化掉,「是不應該庸人自擾,不過感情的事還是要認真的。」

應喜脫了外套,自顧自地躺在床上,伸展了一下手腳,「傻瓜,你有多認真,傷得就會有多深。」

陸何歡躺在應喜旁邊,一言不發。

應喜得意地笑笑,「你看我對柳如霜,就是敬而遠之,免得出狀況。」

「現在還真不能敬而遠之,我們需要她幫忙打聽線索。」陸何歡笑笑,回到正題。

「沒別的辦法?」

陸何歡板起臉,「你說呢?你有柳如霜『包打聽』的本事嗎?」

應喜一時無言以對,翻了個白眼,翻過身去睡覺。

包家客廳。包康跟包瑢對坐在桌前,包康一臉沉思。

「哥,你要跟我談什麼?」包瑢睡意襲來,忍不住催促道。

包康嘆了口氣,一臉認真,「小瑢,哥哥在警署這麼多年,什麼人都見過,大多數有錢人都是大腹便便,毫無形象可言,可就是這樣,他們也都是三妻四妾。朱老闆真的是我見過最優秀的年輕人,雖然他經常去煙花間,但憑我對男人的了解,我相信朱老闆對你是真心的。」

「清風不似明月恆,明月與風不相行。就算朱老闆是明月,我也只是一抹清風罷了,根本不會有結果。」包瑢堅持己見。

包康不甘心,盯著包瑢,「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因為有陸何歡你才會拒絕朱老闆?」

包瑢頓了頓,微微皺眉,「哥,感情的事要兩情相悅,與任何人無關,我累了,我要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

「小瑢……」包康還想再說些什麼。

包瑢不理包康,徑自回到自己的房間。

包康懊惱地嘆了口氣。

夜色清冷,柳如霜失落地走在蘇州河邊,一邊走一邊抹眼淚。白玉樓默默地跟在柳如霜身後。

「霜姐,既然明月偏要照溝渠,你也就別難過了。」白玉樓柔聲勸慰柳如霜。

柳如霜生氣地撿起一塊石頭扔到河裡,「我就是想不明白,喜哥為什麼這麼對我,我到底哪裡不如那些煙花女子?」

白玉樓豎起蘭花指,故作老練地揚起下巴,「其實有時候男人喜歡女人不是看女人好不好,主要是看是不是對心情,可能你恰好就不對應喜的心情。」

「我怎麼就不對他心情了?」柳如霜轉過身,有些不高興。

白玉樓仔細打量了一番柳如霜,「你看,剛才我們看到的煙花間的女人都是前凸后翹,身材飽滿,你這前面平平,後面也平平,實在是沒什麼能拿出來跟那些女人比拼的……」

「你說什麼?」柳如霜咬牙切齒地打斷白玉樓。

白玉樓沒注意到柳如霜已經惱怒,繼續滔滔不絕,「還有就是,煙花間的女人都溫柔嫵媚,走路搖曳多姿,可是霜姐你粗枝大葉,走路虎虎生風,粗暴,老愛大吼大叫……」

「是這樣大吼大叫嗎?」柳如霜忍不住怒吼。

白玉樓還是沒看出柳如霜的臉色,「沒錯,就是這樣。」

柳如霜忍無可忍,走到白玉樓跟前,「我再粗暴一點給你看!」說著抬腳把白玉樓踹進河裡,轉身獨自回家。

「霜姐,救命……救命……」落水的白玉樓驚慌掙扎。

柳如霜不理白玉樓,大步朝前走去。

白玉樓掙扎了一陣,突然意識到河水水位非常淺,他慢慢地站起來。

河水剛到白玉樓的膝蓋,白玉樓狼狽地爬上岸,快步去追柳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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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喜神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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