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以履識凶

第四十二章 以履識凶

翌日清晨,陸何歡和應喜來到霜喜偵探社門前,二人默契地對視一眼。

「應探長,看你的了。」陸何歡一臉期許地看著應喜。

應喜沒好氣地白了陸何歡一眼,「看心情吧。」

陸何歡跟應喜走進偵探社。

大廳里,柳如霜正無聊地托著下巴,愁眉不展,白玉樓坐在她旁邊不停地打噴嚏。

「柳小姐。」陸何歡親切地打招呼。

柳如霜抬起頭,看見應喜,面上一喜,隨即又板起臉,故作冷漠,「你們來我這幹嗎?我這又沒有前凸后翹、溫柔嫵媚的女人陪你們喝酒。」

「柳小姐,我們來是有事求你幫忙。」陸何歡開門見山。

「喲,原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呀。」白玉樓陰陽怪氣地挖苦陸何歡和應喜。

柳如霜氣惱,冷哼一聲,「不幫。」

「對柳小姐來說只是舉手之勞。」陸何歡不死心。

「別說舉手,就是動一動手指我也不願意,你們去找煙花間的女人幫你們好了。」

陸何歡見柳如霜怒氣未消,忽然想起什麼,「柳小姐可能誤會了,我和應探長去煙花間是為了查案。」

「查什麼案要去煙花間?少騙人了。」柳如霜側過臉。

「查那塊鞋跟碎片啊,大寶經常出入煙花間,所以我和應探長才會去煙花間查。」陸何歡說著嚮應喜使眼色。

應喜會意,清了清嗓子,故意裝可憐,「算了,既然如霜不願意就不要勉強了,雖然破不了案包署長就會變本加厲地折磨我,也許會讓我去給阿花捉蟲,捉一天一夜;或者罰我用牙刷刷廁所,一直刷到吐;還有可能讓我自己抽自己耳光,抽到鼻青臉腫。」

一旁的陸何歡一直在偷瞄柳如霜的表情,柳如霜一臉同情,張了張嘴。

「總之不管他想出什麼方法折磨我,我都忍著吧,誰叫我沒本事找到線索呢。」應喜說罷看向陸何歡,「陸探員,我們再去想別的辦法吧。」

「哦。」陸何歡跟應喜作勢要走。

「等等。」柳如霜咬咬牙,終於不再擺架子。

二人欣喜若狂,但轉過身卻又是一副神情低落的樣子。

「怎麼了?」應喜淡淡地問柳如霜。

「你們想讓我幫什麼忙?」

應喜和陸何歡對視一眼,暗暗高興。

陸何歡有些迫不及待,「想麻煩柳小姐幫我們查一下大寶經常去哪些風月場所,我們也好有針對性地去調查。」

「這還不簡單,我幫你們就是了。」

應喜見柳如霜答應幫忙,高興不已,順手攬住陸何歡的肩膀,「那我跟陸探員就回警署等你消息了。」應喜說罷摟著陸何歡大步離開。

「有事就找我,沒事就跟陸何歡歡歡喜喜。」柳如霜望著應喜的背影,不滿地犯起嘀咕。

白玉樓在一旁娘聲娘氣,「誰讓人家是歡喜神探呢。」

柳如霜瞪了白玉樓一眼,白玉樓不再說話。

一大早,林芝急匆匆地奔去警署,自從昨晚聽朱卧龍說陸何歡流連煙花間,她就著急去找兒子問個究竟。沒想到,在去往警署的路上,林芝正好看見徘徊在警署附近的朱卧龍。

「我該怎麼跟包小姐解釋呢?說昨天是去煙花間找人?太假了……說去談生意?好像也不太像……」朱卧龍一邊踱步,一邊低聲嘀咕。

林芝看見朱卧龍,頓時氣得咬牙切齒,經過朱卧龍時,她故意用力狠狠踩了朱卧龍一腳,冷哼一聲走開。

「喂,大嬸,你走路不長眼啊?」朱卧龍既惱火又莫名其妙。

林芝惱怒地轉過身,指著朱卧龍,「你叫誰大嬸?你這個沒教養的傢伙!」

「你說誰沒教養,你踩到我腳了!」朱卧龍氣急敗壞。

「好狗不擋路,你娘沒教過你嗎?」

「你……」朱卧龍氣結。

「我什麼我?擋路也就罷了,還亂咬人!真是條瘋狗!」林芝不依不饒。

「你再說一句,信不信我打你!」朱卧龍忍無可忍,作勢要打林芝。

林芝湊上去,有恃無恐地看著朱卧龍,「你打你打,前面就是警署,不如你到裡面去打我!」

「你,你別以為我不敢。」朱卧龍有些心虛。

「哎呀,打人了,打女人了!」林芝大聲叫嚷。

朱卧龍慌亂不已,看了一眼警署方向,忿忿地指著林芝,「我不跟你計較。」

朱卧龍轉身離開,林芝狠狠瞪了一眼朱卧龍,不依不饒地啐了一口,「看你下次再亂咬人!」

林芝罵完繼續向警署走去。

「真是個瘋女人!」朱卧龍咬牙切齒地暗暗罵了一句。

警署里,包瑢走出法醫室,正看到陸何歡迎面走來。

「小瑢。」陸何歡主動上前打招呼。

包瑢笑著點點頭,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怎麼了?」陸何歡不明所以。

「何歡啊,有件事……」包瑢為難地開口,但話還沒說完,走廊里就傳來林芝的聲音。

「兒子!」

陸何歡循聲看向林芝,又驚又喜,「娘?你怎麼來了?」

「我有事問你。」林芝邁著箭步走到近前。

「林阿姨。」包瑢微笑著向林芝打招呼。

林芝笑著點點頭。

陸何歡不解地看著林芝,「娘,你特意跑來,什麼事啊?」

「兒子,娘問你,昨天你是不是去了煙花間?」林芝單刀直入。

「是啊。」

「啊?你為什麼去那種地方,娘把你拉扯大不容易,你可不能自甘墮落啊!」林芝沒想到陸何歡不打自招,立時傷心不已。旁邊的包瑢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陸何歡哭笑不得,情不自禁地扶著林芝,「娘,我是為了查案才去的。」

林芝立刻高興起來,臉上浮現出驕傲的神色,「原來是查案,我就說嘛,我兒子不可能無緣無故去那種地方。」

一旁的包瑢跟著暗暗釋懷。

幾人說話間,應喜從辦公室走出來,看了看林芝,「陸夫人。」

林芝笑著點點頭,「應探長。」

應喜看向陸何歡,「陸探員,包署長讓我們去他辦公室。」

「娘……」陸何歡為難地看向林芝,欲言又止。

林芝會意,毫不介意地笑笑,「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何歡,我送林阿姨出去。」包瑢善解人意地說道。

陸何歡感激地點點頭。

包康辦公室瀰漫著一股濃濃的**味,陸何歡跟應喜低著頭站在包康對面。

「你們兩個辦案越來越拖沓了,蘇州河浮屍案已經幾天了?到現在還沒抓到兇犯嗎?」包康板起臉責怪陸何歡和應喜。

「包署長,您放心,我們一定儘快破案。」應喜賠著笑討好道。

「儘快?儘快是多快?以後不要跟我說儘快、馬上之類的話,我要的是具體時間!」包康怒氣未消。

「是!」應喜硬著頭皮,厲聲答道。

包康冷哼一聲,沒好氣地白了應喜一眼,「你們最近都在調查什麼?」

應喜看看陸何歡,陸何歡會意站出來,「報告包署長,我們去了煙花間調查,雖然之前查到的線索斷了,但是我有信心一天之內會有新的線索。」

包康一聽陸何歡提及煙花間,態度頓時緩和下來,「既然沒有線索,就要多去煙花間調查,一定要調查詳細。」

陸何歡不明所以地看嚮應喜,應喜明白包康的意思,沖陸何歡使眼色。

「是!」應喜和陸何歡齊聲答道。

陸何歡和應喜從包康辦公室里出來。

「奇怪,怎麼一提到煙花間包署長態度就變了,一點都不凶,甚至有點和藹可親?」陸何歡不解地問應喜。

應喜壞笑幾聲,「包署長是想讓你多去煙花間轉轉,好讓他妹妹對你死心。」

「小瑢?」陸何歡訝然。

應喜笑著點點頭,不可思議地看著陸何歡,「你不會那麼遲鈍吧?整個警署都看出來小瑢對你有意思。」

陸何歡微微皺眉,「你別亂說,我把小瑢當妹妹,你知道我心裡只有凌嫣。」

「反正凌嫣現在也不見了,小瑢其實也不錯啊。」應喜打趣。

「Shutup。再說我生氣了!」陸何歡一臉認真地示意應喜住嘴。

「好好好,不說,不過又不是我不說事情就不存在。」

「你!」陸何歡氣結。

應喜又忍不住偷笑。

二人說話間,柳如霜和白玉樓大呼小叫地跑過來。

「喜哥,喜哥!有線索了!」柳如霜氣喘吁吁。

「把氣喘勻了再說。」應喜一臉嫌棄。

柳如霜深呼吸幾下,接過方才的話頭,「我查到線索了,大寶經常去的風月場所主要有兩個地方。」

「哪裡?」陸何歡在旁問道。

「百樂門和大上海俱樂部。」白玉樓替柳如霜答道。

「有了具體範圍就好查了。」應喜喜形於色。

柳如霜看著應喜,「喜哥,我和白白幫你們一起查。」

「你就別添亂了。」應喜不耐煩地擺擺手。

「我不是添亂,是想幫忙。」

陸何歡見柳如霜執意幫忙,主動嚮應喜提議,「也好,人多力量大,事不宜遲,分頭行動!」

天還未黑,百樂門顯得十分冷清。陸何歡和應喜剛一進門,便恰巧遇見金梅,二人向她詢問大寶生前在舞廳的狀況。過程中,應喜伸手搭在金梅的肩膀上,趁機揩油。

「應探長,查案不用這樣吧?」金梅不滿地側過臉。

應喜厚著臉皮,嬉笑著摸了摸金梅露出的胳膊,「這樣查案不行嗎?」

陸何歡把應喜的手拿下來,沖金梅笑笑,一臉歉意,「不好意思。」

金梅打量了一番陸何歡,展顏歡笑,「不過這位帥哥要是想把手搭上來,我還是願意的。」

陸何歡尷尬地笑笑,「我不習慣那種查案方式。」

金梅生氣地撇撇嘴。

說話間,應喜想起正事,收起臉上的嬉笑,「金梅,我問你,大寶最近是這的常客吧?」

金梅想了想,「哦,你說那個暴發戶啊,沒錯,他是常來,不過姐妹們都不愛搭理他。」

「就沒有一個跟他交好的舞女嗎?」陸何歡在旁插話。

金梅稍一停頓,「只有岳小冬跟他關係不錯,那個女人窮怕了,飢不擇食。」

「岳小冬?我怎麼不認識她?」應喜說著兩眼放光。

「她是我們這新來的舞女。」金梅沒好氣地解釋道。

陸何歡點點頭,「岳小冬人呢?」

「沒來呢,今天她是晚上八點的班。」

陸何歡若有所思。

「別跟岳小冬說我們來過的事。」應喜囑咐道。

金梅點點頭。

陸何歡跟應喜對視一眼,決定晚上親自會一會岳小冬。

與此同時,柳如霜跟白玉樓向大上海俱樂部走去。

「早知道是分頭行動,就不幫忙了,還不如直接跟著喜哥。」柳如霜邊走邊發牢騷。

白玉樓豎起蘭花指,側臉看向柳如霜,「你又不是不知道,陸何歡就是一塊木頭,指望不上他什麼。」

柳如霜點點頭,登時氣不打一處來,「陸何歡真的是一點都不機靈,我說要幫忙很顯然是沖著喜哥啊,他看不出來嗎?真是木頭。」

白玉樓抬頭看看「大上海俱樂部」的匾額,轉而看向柳如霜,「霜姐,到了。」

柳如霜點點頭,跟白玉樓走了進去。

暮色四合,警署周邊人家的煙囪上升起裊裊炊煙。陸何歡坐在辦公室椅子上若有所思,應喜坐在陸何歡旁邊,把雙腳搭在辦公桌上,向嘴裡拋著花生。

突然,門嘭的一聲被撞開,應喜一下被花生卡到,不停地咳嗽。

柳如霜和白玉樓走進來,柳如霜看著應喜,一臉擔心,「喜哥,你怎麼啦?沒事吧?」

應喜好不容易將花生吐出來,氣憤地瞪著柳如霜,「你當警署是你家嗎?會不會敲門?會不會?」

「喜哥,我查到線索了。」柳如霜一臉委屈。

應喜怒視柳如霜,大喊一聲,「出去敲門!」

「應喜,你太過分了吧?警署不是我們家,可也不是你家啊!」白玉樓為柳如霜鳴不平。

應喜看著白玉樓,沒好氣地怒吼,「你也一樣,出去敲門!」

白玉樓嚇得渾身一激靈。

柳如霜撇著嘴,眼圈含淚,「白白,我們出去敲門。」

柳如霜跟白玉樓走出門,敲了敲門。

「進來。」應喜冷冷地應了一聲。

柳如霜和白玉樓走進來,白玉樓暗暗瞪了應喜一眼。

一旁的陸何歡有些歉意地看著柳如霜,「柳小姐,你查到什麼線索了?」

「大上海俱樂部的舞女說,她們都不喜歡大寶這個暴發戶,不肯接他的單,只有百樂門的岳小冬跟大寶關係密切。」柳如霜情緒有些失落地答道。

「跟我們查到的結果一樣。」陸何歡不由得心中竊喜。

應喜搓了搓鬍子,看向陸何歡,「看來這個岳小冬真的很有嫌疑,晚上我們去一趟百樂門,查查她。」

陸何歡點點頭,「我也覺得應該查一查這個人。」

「晚上我也去。」柳如霜倒是不記仇,又要粘著應喜。

「不行。」應喜一口拒絕。

「怎麼不行?百樂門又沒有規定不許女人去。」

「我說不行就不行!」

柳如霜不死心,連忙向陸何歡使眼色,陸何歡不說話。

「那讓陸何歡說我能不能去。」柳如霜著急。

「為了不打草驚蛇,我覺得柳小姐還是不去的好。」陸何歡一臉為難。

「哼!」柳如霜氣憤地瞪著陸何歡。

陸何歡無奈地看向別處。

夜幕降臨,穿著西裝的陸何歡和應喜走進百樂門,舞廳裡面輕歌曼舞,好不熱鬧。

舞廳的蘭姐熱情地迎上來,「喲,這不是應探長嘛,好些日子沒來了。」

應喜笑了笑,「蘭姐,沒看我們這身裝扮,今天我帶兄弟來樂呵樂呵,只談私事不談公事,別叫我探長,叫我喜哥。」

蘭姐一隻胳膊搭在應喜肩膀上,一臉媚笑,「知道了,喜哥,你是找鐘意的姑娘,還是我幫你挑幾個?」

「聽說新來的岳小冬挺有滋味,就她吧。」

蘭姐看看陸何歡,好奇地看著應喜,「你們兩個只要一個姑娘?」

「怎麼?我喜歡這種,不行啊?」應喜理直氣壯地嗆聲蘭姐。

蘭姐不敢再多嘴,連連點頭,「行行行,喜哥跟我去包間吧。」

百樂門包間里,陸何歡和應喜坐在沙發上,前面的桌子上放著水果和酒水。

片刻,岳小冬踩著高跟鞋嫵媚地走進來,但見她身穿一件修身的藍色旗袍,模樣俊俏,一雙圓圓的眼睛格外誘人,可愛中不失靈氣。

陸何歡和應喜同時注意到岳小冬的高跟鞋是白色的,暗暗對視一眼。

岳小冬來到陸何歡和應喜近前,曖昧一笑。

應喜色眯眯地盯著岳小冬,伸出一個手指勾了勾,岳小冬乖乖地靠過去。應喜將岳小冬攬在懷裡,岳小冬順勢坐在應喜身上。

「岳小姐真是個大美人,看得我心痒痒。」應喜讚賞道。

「喜哥真會說話。」岳小冬撒起嬌。

應喜用手指撥弄著岳小冬的臉頰,岳小冬含情脈脈地看著應喜。

一旁的陸何歡趁著岳小冬的視線被擋住,快速鑽到桌子底下查看岳小冬的高跟鞋鞋底。

岳小冬轉頭髮現陸何歡不見蹤影,有些疑惑,「喜哥,剛才那位帥哥怎麼不見了?」

陸何歡在桌下急忙抓住應喜的腳,應喜嚇了一跳,隨即反應過來,掩飾地笑笑,「哦,他內急出去了。」

「內急?」岳小冬看向門口,半信半疑。

應喜捏著岳小冬的下巴看向自己,假裝生氣,「你不會是看上他了吧?我可是會吃醋的哦。」

「討厭,人家的心一直在你身上嘛。」岳小冬弱弱地捶了一下應喜。

「那就一直看著我,不許看其他地方。」

岳小冬被應喜逗得咯咯嬌笑。

桌下的陸何歡鬆了一口氣,抬眼細看,驚訝地發現岳小冬的一隻高跟鞋鞋跟缺了一塊。陸何歡趕緊從口袋裡掏出高跟鞋碎片,輕輕放在岳小冬的鞋跟處比對。

鞋跟碎片與鞋跟缺口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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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喜神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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