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武試開幕
盛夏流火，點燃的不僅是神武城的天氣，還有神武城的氣氛和人心。
俗話說，國不可一日無君。自從六年前明武帝在祭天大典上暴斃，幼帝姬祥登基，大秦便由太后和幾位朝中重臣聯合輔政，泱泱大秦一時竟成了無君之國。每當想起此事，秦地的百姓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好像少了點什麼。
六年過去，當初的幼帝姬祥終於到了親政的年紀，這還不說，前不久就連八百多年未曾現身世間的夕雁門都派了一位年輕的掌門入世輔佐新帝。秦人心裏頭高興，睡覺都睡的比以往踏實，就等著親政大典的時候與天同慶，與國同歡，好好的慶祝一番。
相比於其他地方，神武城裏的喜慶氛圍更加濃烈，家家戶戶都張燈結綵，喜氣洋洋，神武城周遭的百姓們更是翹首以盼，等著那一場盛大無比的武道盛宴。
對於以武立國的大秦來說，沒有任何節目比在擂台上一對一的角逐更具有吸引力。玹麟武試的擂台上雖然都是些少年人，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頂尖高手，但是對於普通百姓來說，這個層次的比武反而比出手無形無跡，威力無匹的高手對決更具有觀賞性和娛樂性。
隨着最後一批趕考的少年抵達神武城，整個神武城裏的酒家全都高高掛起了「客滿無房」的布幌，京郊的農舍也都被外來的客人們高價租賃。
並不是每一個未滿十八的少年都有參加玹麟會試的資格。對大秦有着功勛貢獻的宗門世家都會有些固定的名額，除此之外各地得民教都會從自己的學生中保舉優秀的學子，再由上一級的民教司優中擇優。在這樣的甄選制度下有天賦的少年幾乎沒有被埋沒的可能。
擂台比武，監察嚴格，秦皇亦會不定期的巡視，絕無任何徇私的可能。參選的少年一旦站在擂台之上，便再也沒有寒門與貴子的分別，唯有在武道上一較高低。只要是真正的天之驕子，即便出身寒門也可以在這裏大放異彩。
玹麟院分內外兩院，內院每屆招收的學子通常都在百名左右，但是由於六年未曾招錄新生，此次招錄的名額提升到了三百。
但並沒有人覺得今年玹麟院的招錄比往年寬鬆，因為六年沉積，此次前來神武城參選的考生將近六十萬，遠超往屆的三倍，這樣看來，今年入選玹麟院的難度反而遠遠高於往屆，兩千選一，能入選者都是真正的鳳毛麟角。
外院錄取的名額通常在三千左右，這些人未來都是大秦軍中的中流砥柱。
天色剛微微亮，能夠設五十擂，容十幾萬人的神風校場外便已經長隊如龍。
校場內一排排整齊排列的長桌后，平日裏都穿着呆板嚴肅的藍黑色官衣的大人們今天也都換上了喜慶的大紅禮服。
參加武試的少年們排著整齊的長隊緩緩推進。所有少年都要在兩天之內完成身份核驗和抽籤。雖然大秦調集了數百名官員共同進行身份核驗和分簽，但是速度依舊跟不上校場外接踵而來的少年們。
圍在校場外的除了準備報名參加武比的少年們還有神武城裏的百姓。玹麟武試六年沒有舉行，神武城裏的百姓們早就迫不及待，今天雖然只是核驗抽籤，他們卻也都迫不及待的來湊熱鬧，順便看看今年參賽的都有哪些出類拔萃的人物。
神武城裏人山人海，魚龍混雜，神武城內外的警戒也提升到了最高等級，一隊隊玄甲如墨的神武衛步卒在神武城的街道上整齊踏過，一隊隊赤甲如焰的鳳鳴軍在神武城郊外飛馳巡遊。
抽籤進行了整整一天。第二天，玹麟武試的比武便在神武城周遭的神風，青衛，平山，朱雀四座校場同時開擂。
四大校場總共擺下了五百座擂台。玹麟院的老師，民教司總部的官員，連同提前從各地抽調上來的優秀民教共同組成了一千人的監擂團，每兩人監考一擂。卯時開擂，戌時閉擂，每一個擂台上每天都要進行數百場的比拼。
最初幾輪的比賽並不是一定要在擂台上分出勝負，也不一定都是勝者留，敗者汰的結局。
負責監考的監擂官幾乎在三到五招之內就能準確判斷出比武雙方的實力高下，這時監擂官就會喊停比賽，留下強者，然後直接進行下一場。如果比武的雙方都能另監擂官滿意，在兩名監擂官都同意的情況下也可以同時晉級。
四大校場中都有監察司官員設置的複審台，如果被淘汰的少年對監擂官的判斷有異議可以在複審台進行複審，當然複審也是有前提標準的，十五歲以下達到馭氣境巔峰，十八歲以下達到心氣境中期，或是大風落能夠輕鬆進入冥想靜，否則便是連複審的資格都沒有。
初期的比賽注重效率，論精彩程度遠不如後邊的階段，可四大校場整日裏依舊人山人海，喝彩聲山呼海嘯，彼此起伏。
清晨，西城，紙醉金迷，鶯歌燕舞持續了幾乎一整夜的絕艷樓，接近黎明時刻才送走最後一波客人。樓里操勞了一夜的姑娘們都在沉睡，絕艷樓也是閉門懸鎖，一派沉靜。
絕艷樓後院一處幽靜的院落里卻風聲赫赫，刀芒閃動。身着白色錦衣的韓琦手持一柄長刀，正在和兩個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孿生姐妹對練刀法。
那一對身着白色短裙的孿生姐妹一個左腳微跛，一個右腳微跛，正是蘇隱玉曾在安國苑裡見過的江左和江右。
一對姐妹雖然各有一隻腳天生存在缺陷，但是絲毫不影響二人的身法。二人身形快若流光，變幻騰挪，配合得天衣無縫，將韓琦逼得手忙腳亂，稍一個不留閃，就被江左的長刀劃破了衣袖，韓琦心中剛剛一凜，江右的長刀接踵而至，輕輕點中了韓琦胸口的衣衫。
韓琦收起長刀，搖頭苦笑道：「你們這對小丫頭真是了不得呀！如今五哥這兩下子連給你們喂招的資格都沒有嘍！」
一對小姐妹聽了韓琦的誇讚微微得意，姐姐江左仰起頭道：「五哥，你說憑我的身手要是在玹麟武試上全力施為，能不能橫掃千軍，獨佔鰲頭？」
韓琦收起笑容，正色道：「大秦施行八十修武令近千年，代有奇才。以你們的年齡能有如此修為，在同齡人中毫無疑問是鳳毛麟角，但能不能所向無敵，我也不敢定論。」
江左聞言，纖細的眉毛微微挑起，「五哥，我敢跟你打個賭，擂台上沒有一個人是我的對手！就賭五哥你手中這把刀！」
江右聞言無奈地搖搖頭，輕輕拉了拉姐姐的衣角。江左卻全然不理。
韓琦收刀回鞘，「原來你是看上了五哥這柄『婥月』，五哥可就只有這麼點拿得出手的家當，再說你們手中的『纖眉』也不比五哥的『婥月』差！」
江左得勢不饒人，追問道：「五哥你到底敢不敢賭！」
韓琦似笑非笑道：「你若是非要一賭，五哥倒是可以奉陪。只是大姐早有指令，此次武試你們的成績不僅不能進入內院，連外院也不能進。
當然，你若是不怕大姐怪罪，儘管放手施為，只要你得了第一，五哥這把刀隨時奉上！」說完轉身走進了閣樓。
聽到「大姐」兩字，神情桀驁的江左明顯一怔，收斂了許多，也不再多言，跟在韓琦身後進了閣樓。
閣樓內，老老少少十幾人早就等候多時，見韓琦在主位落座后才依次上前稟報。
一個中年人對韓琦施禮道：「稟公子，九目閣傳信，吳崖子的兩個親信楊松和戴信已經在石圇浦暗中探訪了一月有餘，有可能是在暗查童案！」
韓琦聞言俊臉一凌，聲音微寒道：「一月有餘！為何現在才報，九目閣的眼睛難道瞎了嗎？」
中年人躬身，低聲解釋道：「那兩人都是男扮女裝，行事又極為小心謹慎，起初並沒有引起我們的注意！」
韓琦搖頭道：「一個小小的易容之術就騙過了九目閣，讓這般重要的消息滯后了一個多月，何種理由都難辭其咎！
吳崖子是大秦刑名司里最拔尖的人物，玲瓏心思，見微知著，一旦讓他嗅到一絲味道，順藤摸瓜，極有可能壞了我們的大事。」
坐在韓琦身邊托腮靜聽的江左聞言，輕輕皺眉，眼中泛起一層煞氣，「既然這個人這麼礙事，便讓龐伯伯將他連同他的幾個爪牙一同殺了，免的誤事！」
韓琦面沉似水道：「用兵之道越是到了關鍵的時候越要謹小慎微。
合道境武者一旦出手便會引動天地道源，引起附近其他合道境武者的感應。姬長空和唐風墨隱匿神武城內這麼久沒有露面，是難以分身還是故布疑陣尚不好說，這個時候實在不宜冒險！
再說吳崖子雖只是一個刑名，但是在大秦聲名顯赫，殺了他必會引來無數人的注意。」
江左哼了一聲沒再說話，江右卻道：「不如讓四姐探探吳崖子的虛實，如果他沒有查到什麼便算了，如果他真的知道些什麼，就算冒些風險也要儘早除之！」
韓琦沉吟半晌輕嘆道：「也只好如此！」隨即吩咐一名白衣青年道：「立刻傳信東疆，讓四姐回來探探吳崖子的底細。」頓了頓又道：「招刁鐵來神武城待命，如果吳崖子真的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情，就讓刁鐵出手除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