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抽絲剝繭

回到錦玉閣，蘇隱玉喚來龍晴，又讓姜珏找來一張大秦疆域圖，平鋪在窗前的桌面上。

蘇隱玉一邊看着桌面上的地圖，一邊問龍晴道：「童案過去已經三月有餘，幽月都查到了些什麼線索！」

龍晴向蘇隱玉做了一個詳盡的彙報，將童案的始末，三司調查的進展，以及涉案人員的情況和幽月得到的信息都一一道來，足足說了小半個時辰。

蘇隱玉一邊靜靜的聽着，目光一邊在地圖上緩緩移動。

待龍晴說完后，蘇隱玉沉思了片刻才道：「想不到王起也死了！童案一共涉及到五個環節，一是幫雲家捕捉幼童的三江盟，二是出售幼童的雲家，三是幫雲家存錢的玉聖錢莊，四是協助雲家把幼童運送出關的龍且，五是購買秦童的龍羌。

如今三江盟主董雲初下落不明，雲家幾名主犯都死於扶風城內，玉聖錢莊掌柜王起也離奇死去，龍羌對於購買秦童的事矢口否認，龍且又一問三不知。這佈局之人倒是好高明的手法。

可無論他如何掩蓋，三江盟，雲家，龍且和玉聖錢莊的所作所為毫無疑問都是為了利益，可那購買秦童的羌人又是為了什麼？」

說到這，蘇隱玉忽然問道：「龍晴，你知不知道一億兩黃金到底是多大一筆錢？」

龍晴皺着眉頭想了一會，茫然搖了搖頭，顯然一億兩黃金這個數字太過巨大，已經讓龍晴失去了概念。

蘇隱玉又問道：「龍晴，你每月的俸祿是多少？」

龍晴立刻答道：「月俸是二十二兩白銀，加上逢年過節的一些賞賜，一年合計有三百兩左右！」

「你的月俸在我大秦宮廷里算多的還是少的？」

「大秦公門俸祿從高到低共分十九級，我是第九級，算是中等。」

「算沒算過你在宮裏當差一百年能掙多少黃金？」

龍晴愣了愣，還沒來得及細算，姜珏便答道：「三千兩！也就是說像我們這樣的俸祿一百年不吃不喝，也只能攢下三千兩黃金。三十個我們這樣的大秦官員加在一起，一百年所攢的錢還不夠買一個大秦的**或者婢女！」

蘇隱玉點頭道：「不錯！是秦人的命真的值這麼多金子？還是雲羌那些豪門世家已經富有到了不可想像的程度？」

姜珏搖頭道：「延陵崛這個人剛愎自負，志大才疏，又奢靡無度。從他登基以來便跟龍羌的士族門閥內鬥不休，在外又跟各國交惡，不但耗的國庫空虛，國內上至貴族，下到百姓，日子也都不好過。」

蘇隱玉點點頭道：「所謂買賣，隨行就市而已。同樣的用途，沒有人會願意花貴幾萬倍的價格。再加上那些被賣掉的孩子在龍羌一個都找不到，我懷疑真正的買家不是羌人，而是另有其人。」

龍晴頗以為然道：「龍羌的貴胄生活奢靡，確實有豢養**婢女的嗜好，但十萬兩這個價格確實高的太過離譜。

幽月查訪了龍羌的『人市』，在『人市』上，體態姿容全都是上上之選的幼童也不過三五兩黃金。

但是監察司，斷刑司，天鑒司得到的線索和口供，一致證明了這些金子是真實存在的。龍且的手下每次在石圇浦完成交易后，都會逐一開箱請點黃金的數量，然後再押運回守安城！」

「守安城之後呢！這些黃金又去了哪裏？」蘇隱玉纖長的手指從地圖上劃過，「數百萬兩黃金要裝數十輛馬車，從守安城到扶風城要途徑四洲五十二城，無論是誰負責運送這些黃金，都不可能毫無痕迹。難道他們吧金子兌成了金票？」

龍晴搖頭道：「監察司核查了石圇浦和守安城的所有大小錢莊的賬目，全都沒有這麼大的支取記錄。」

姜珏也道：「當今天下列國，唯秦最富。大秦數百年來精簡軍配，休養生息，全國一年的稅收也只有三千二百萬兩黃金！

童案十年間涉案的金額超過一億兩，這是名副其實的傾國之財。這麼多的錢不管以什麼樣的方式流通，都不可能毫無痕迹！」

龍晴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又不解道：「那為何三司和幽月在東疆找不到任何的線索？」

蘇隱玉思索片刻，緩緩道：「十年之間，能源源不斷地輸出上億兩黃金，此人必定有天下首屈一指的生財之道，你們覺得通寶行有沒有這個能力！」

姜珏聞言瞬間醒悟，驚的張大了嘴。

龍晴雖然反應稍慢了一點，但是也很快明白了蘇隱玉的意思。她猛一振腕道：「對啊！當日要不是通寶行用七本《天拓文臨本》將天下武者都匯聚到了扶風城，扶風城根本沒有能夠跟雲白衣抗衡之人，以雲家在大魚州的手段，此事說不定會被悄無聲息的壓下去。現在想來，通寶行那場恰逢其時的拍賣會根本不是偶然。」

蘇隱玉點頭道：「通寶行十有八九是有問題的，但他必然早有了萬全的籌備，就算去查，恐怕也不會有任何的收穫！」

龍晴急切道：「可這麼明顯的線索難道就放着不查？」

蘇隱玉道：「要查，可是要從東疆入手。」

龍晴不解道：「三司和幽月已經把東疆摸了個遍，可是並沒有任何的發現！」

蘇隱玉搖頭道：「那是因為路子不對，如果順着通寶行在東疆的商鋪和買賣去查，一定會有收穫！」

龍晴急道「我這就吩咐幽月，不，我願即刻趕赴東疆徹查此案！」

蘇隱玉淡淡道：「三司全都在東疆受挫，可見此事極為複雜！」見龍晴還要說話，蘇隱玉擺了擺手道：「不必多言，我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十分合適的人選！」

隨即話鋒一轉問道：「你們可知道天下哪一門哪一派的內功心法上寒下炎，冰火同源。」

姜珏和龍晴二人思索半晌后同時搖頭。

姜珏皺眉道：「天下所有的內功心法只能在寒暑剛柔等特質中求取其一，兩種相反屬性的真氣能夠同源共存實在是聞所未聞，形同龍捲的更是匪夷所思！」

蘇隱玉聞言點了點頭，如此答覆早在意料之中。

昨日，蘇隱玉刻意支開師姐洛秋笛，親自前往安國苑授刀，主要是想去看看良破雲帶來的那幾個良家後輩。

隨同良破雲來參加玹麟武試的幾個良家少年雖不能說差，但是放在眼下群英薈萃的神武城中也不過庸庸碌碌之才，倒是飛燕閣那兩個名為江左和江右的孿生姐妹讓蘇隱玉頗為吃驚。

「在你們眼裏飛燕閣是個什麼樣的門派？」蘇隱玉又問。

姜珏聞言答道：「南海白玉國跟大秦交好數百年，白玉人崇尚大秦的武道文化，嚮往大秦的遼闊疆土，他們在大秦嫁娶生育，安家落戶。

在秦人眼中，白玉國除了疆域遠在南海，以基本與秦人無異，早就成了秦人中的一份子。

南海飛燕閣雖為白玉國的門派，但數百年來派中弟子嫁入大秦的宗門世家者數不勝數，早已經跟大秦的宗門世家血脈相連，密不可分。

飛燕閣弟子性情溫婉，事故達練，加之大多容貌絕美，故而在民間口碑頗佳，少有惡評。只是在擇偶一途上有攀附權貴之嫌。但是身為女子，擇優而嫁也算是人之常情，不為大過。」

龍晴接道：「飛燕閣倒也不是全無惡評，明雪鳶拆散唐風墨跟洛家二奶奶一事就讓秦人對飛燕閣頗有微詞，但其後明雪鳶絕跡江湖，隱匿不出，此事也就慢慢被人淡忘。

白玉國盛產俊男美女，民風柔順，但其本土的武道傳承極為落後。飛燕閣進入秦地數百年來雖不斷學習我大秦的武道文化，但派中依舊沒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高手。不要說武聖和神圓境大圓滿境界的宗師級高手，就連能跨過神圓境門檻的弟子都屈指可數。

這樣一個缺乏底蘊的門派要在世間立足，依附於我大秦的宗門世家是其唯一的出路，細想倒也在情理之中。」

蘇隱玉靜靜聽着兩人的話，心中卻反覆思忖著飛燕閣的那一對孿生姐妹。她們年齡不過十三四歲，但是內功已經進入了脫胎境的初期，這樣的年齡能有這樣的修為實在是太過駭人聽聞。就算她們在娘胎里就開始修鍊，也不可能有這麼離奇的內功進境，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兩個孩子都是先天神華境。以她們的資質若假以時日，不要說突破神圓境，就連進階武聖都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更讓蘇隱玉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這對來自南海飛燕閣的孿生姐妹修鍊的居然也是那種冰火同源的內功心法。這種心法違背常理，獨闢蹊徑，聞所未聞，亦不知出自何門何派，但是蘇隱玉下山後卻頻頻遇到擁有這種內功心法的人。

這些人既然修鍊同樣的內功心法，那麼他們之間一定有着不為外人所知的某種聯繫。

飛燕閣數百年來沒有一個跨過神圓境門檻的弟子，真是因為他們在武道資質上有着天生的短板，還是刻意隱鱗藏彩，暗藏禍心呢？

按說白玉國不過南海之中的一個彈丸之地，疆土不過幾座相連的孤島，人口不過數十萬，與擁有縱橫八千里疆域，六萬萬百姓的大秦相比實在太過渺小，其差距如同螻蟻與巨龍，若說白玉國對大秦有何圖謀，實在是太過不合乎邏輯，聽着都覺得可笑！

可是想想那幾個擁有冰火同源內功

的人，蘇隱玉又覺得其中一定暗藏着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