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脫胎換骨

金子跟玉清參加同一家公司招工考試都被錄取，很快又隨其他總共30個新同事一起去外省培訓。

這是家中外合資公司，管理非常人性化，不僅給這支隊伍配了領隊和書記，還包車送他們到培訓單位。

一路上年輕人唧唧喳喳的，就像剛出籠的小鳥，新奇的看著外面繽紛多彩的世界！

快13個小時的顛簸，金子居然沒有暈車！她只是跟所有快樂同事一樣在車上打了個盹，然後就一直開心到目的地。

第一次集體生活是如此讓人心潮澎湃：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起床，一起上課，公司給他們30個人租住在一片民房裡，女生都是兩個人一間，聽說男生有的好幾個人一間。

金子那棟上下四層樓的房間全部都住滿了同事，早上圍在一樓水池洗漱，晚上在兩個洗澡間排隊洗澡，經常排到睡覺了還沒到。洗手間是外面不遠的公共廁所。

後來大家都去公司澡堂洗澡，雖然第一次看到那麼多女人赤裸著身子在噴頭下洗澡，嚇得金子她們都不敢轉身，可是澡堂熱水充足，幾乎不用排隊，她們經常泡到全身肉都要燙熟了的樣子才肯出來。

金子每天照樣很早醒來，只是不用割豬草，不用趕在早餐前餵豬，餵雞鴨，還有澆灌菜園，她可以非常悠閑的洗漱完，然後四周逛盪一圈，然後看著大家搶水池，搶龍頭，搶洗衣板，到點時又一起敲著飯盒去食堂吃早餐。

安全培訓三天後開始分配進車間跟師傅上倒班，十天休息兩天，其中兩個中班是晚上八點到兩點，大夜班是晚上兩點到早上八點比較難熬，金子每次十二點到四點這段時間都忍不住想打瞌睡，只有師傅們端來的夜宵才能把她的瞌睡蟲打跑。

夜宵是肉餅湯配包子！——在梅家村幾乎是過年才有的好料在這裡晚班夜宵每天都可以吃到！

金子跟玉清不在同一組，兩個人的夜班時間不同，可她們有共同的默契，每次夜班都會替對方帶一份夜宵回來，然後把對方叫醒

「起來吃肉餅湯配包子！」

這話比什麼鬧鐘都管用，金子再美的夢都會喊暫停，起來吃完再回床上續美夢。

上班的師傅們對金子他們這些貧困山區來的孩子也非常照顧，特別是裡面一個叫鬍子的年輕帥哥，瞬間捕獲了金子的心！

「大鬍子！難道就是自己夢中那個三生三世的男孩？！」

金子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原來自己的夢中人在這裡等著她……

金子每天都早早上班粘著鬍子師傅，記住他說的每句話，尋找每個提問的機會，把握每個靠近他的可能，就為多聞聞他身上那淡淡的男子漢氣息。

金子每時每刻都在祈禱對方早點想起夢中那三生三世的誓言。可是快一個月過去了，不管金子如何努力，鬍子師傅似乎根本沒想起什麼三生三世的夢，甚至沒有認真的看金子一眼！

馬上金子就得輪換到另一個實習崗位，以後再也沒機會跟鬍子師傅一起上班了！怎麼辦？！怎麼辦？！

「自助者天助！」

翠芬的話又一次浮現腦海，金子偷偷的寫了一封信，懷著十二分的忐忑，塞進鬍子師傅的抽屜，然後盼星星盼月亮的等待迴音，直到在垃圾桶看到自己用滿滿愛心折成紙鶴樣的信紙。

金子情緒跌落萬丈深淵，她甚至為此哭了好幾次——沒想到第一次心動的結果是如此挖心挖肺！

很快，金子換到另一個崗位，新師傅叫莉萍，優雅得跟書里走出來的貴夫人一樣！

莉萍師傅第二天就看出金子有心事，金子說她非常喜歡那個鬍子師傅，可是鬍子師傅居然正眼都不看她！

金子還想挽回，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

「如果我是鬍子師傅，我也不會喜歡你，知道為什麼嗎？」

莉萍師傅非常認真的跟金子交流分析，指出金子存在的三大問題：

邋遢——同樣是18歲的姑娘，你看看別的姑娘，收拾得清清楚楚，乾乾淨淨的，這是對自己也是對別人的尊重，你做到了嗎？

自卑——同樣是18歲的姑娘，別人抬頭挺胸，活潑可愛，你含胸駝背，躲躲閃閃，要別人怎麼有興趣關注你？

自大——愛情是相互的，你喜歡一個人是你的權利，別人喜歡不喜歡你是他的自由，任何時候，不能因為你非常喜歡某個人，就要別人做出跟你一樣的選擇！

金子很認真的聽著，想起秋香，想起同房間的玉清，想起自己對她們精心打扮時的不屑神情，想起自己永遠都隨便將就的衣著……

「世界千差萬別，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也許你不如別人漂亮，也許你買不起艷麗的衣服，可是你肯定也有別人沒有的優點，比如勤奮好學，比如文筆才華，比如體貼入微」

「承認自己，投資自己，活出自己，別人才能因為欣賞喜歡你！」

金子愉快的接受了莉萍師傅的意見和建議，她覺得師傅就算是分析問題也優雅得一塌糊塗，她打心底希望自己也能成為那麼優雅的女人！

休息天莉萍師傅帶金子回家吃飯，整潔漂亮的桌布上擺著一盆帶著露水的鮮花，同樣和藹可親的老公，活潑可愛的兒子，讓金子腦海中關於家的夢境，清楚展露在明媚陽光下。

莉萍師傅家有一面牆那麼高的書櫥！裡面擺滿了各種書。吃完晚飯師傅洗碗，她老公搽桌子收拾房間，然後一家人安靜的看書，老公在書房看專業書，兒子在客廳看幼兒畫報，師傅陪著金子在沙發上看散文。

第二天，金子跟師傅一家三口到附近的公園玩，那裡有假山，有猴子，還有很多很多天鵝，高昂的身姿就跟莉萍師傅一樣優雅恬淡……

整整一個月，金子都緊緊跟著莉萍師傅，學習專業知識，學習生活點滴：

她終於知道大姑娘為啥必須穿胸衣;知道走路要怎麼自信的抬頭挺胸，對，就像一隻白天鵝，優雅的展示美麗青春！

師傅還說：腹有詩書氣自華，所以，只要你讀了足夠多的書，就一定可以不斷的完成優雅自己的逆襲！

師傅的話有些可以聽懂，有些金子不太理解，不過她都深深的印在腦海里。接下來金子又換了幾個崗位，可她都沒有遠離莉萍師傅，只要有時間就去找她，甚至培訓結束好幾年都還互相通信。

在金子休息粘著莉萍師傅的時候，同事們三五成群分了好幾批，到附近的景點遊玩嬉鬧，她們知道哪裡有最好吃的麻花，哪裡可以用糧票換雞蛋，金子卻只是跟她們去看了從來沒有見過的火車，還帶回幾個被火車壓扁的硬幣。

半年培訓終於結束，金子胖了20斤，長了八公分！其實不止她一個人，幾乎所有人都在這半年裡長高長胖了很多！

「你們在那裡吃什麼啊！吹氣一樣長了這麼多！不過你胖點才更有大姑娘的樣子」

秋香看到金子時差點沒認出來，同樣，秋香因為做月子身材也大走樣，女兒真真胖嘟嘟的非常可愛。

回到公司的金子變得非常忙碌，她嚴格完成自己制定的計劃：報了夜校，報了電腦速成班，買了很多很多書。

除了上班，所有的時間都在拚命的學習，拚命的培訓，拚命的填補自己的缺陷。秋香跟玉清都非常奇怪「到底受什麼刺激了，要這樣折磨自己？！工作了還讀書！你想讀一輩子嗎？！」

還沒有等到一輩子，也就三年，因為各種原因金子她們公司進入半倒閉停產狀態，除了留守幾個老員工，所有人都回家等消息。

金子這時已經拿到全國計算機等級證，國家承認的廣播電視大學財會電算化也剩最後一學年就畢業了。就算公司倒閉，她也不愁找工作。

秋香的女兒已經4歲，她一直在家伺候這個小公主，並且剛剛懷上第二胎，她是農村戶口，一胎半政策，第一個女兒，可以再生一胎，不過生完二胎不管男女都必須絕育手術

「天靈靈地靈靈，各路神仙保佑我這胎一定是兒子！」

「萬一這胎又是女兒怎麼辦？」

「呸！你個烏鴉嘴，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秋香一個掌拍過來，差點把金子從椅子上拍下來。

秋香還真不放心，托各種關係去查胎兒性別，發現果然又是女兒，直接流產拿掉，卻因此傷了根本，後來再也沒能懷上。

談了兩年戀愛的玉清，趁著公司停產剛好結婚生子，還去渡了個讓秋香羨慕了很久的蜜月，因為當初秋香是奉子成婚，漏了蜜月這環節，一直跟小鄭吵著要補蜜月。

停產的金子終於有時間跟精力跟翠芬討論跳槽的事，她們一年前就通過秋香聯繫上了。

翠芬在一個叫鷺島的海邊城市

「你一定會喜歡的地方！」

翠芬寄了張照片給金子，藍天白雲下一片蔚藍，讓金子想起艷霞姐說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不知道艷霞姐怎麼樣了。還有泥鰍細妹二狗他們。金子盯著照片發獃。

前兩個月聽秋香說泥鰍結婚了，是他大學同學，不過分居兩地。

細妹結婚時金子剛好在外省培訓，後來在秋香家通過一次電話，金子把電話打到大伯家，讓大伯母去叫細妹來接電話，因為牽涉到電話費問題，沒敢聊太久，金子準備年底給二猴裝個電話，這樣方便聯繫。

細妹說二猴身體好多了，不用拐杖，就是走路有點陂，大伯給他找了份簡單的燭火安全員工作，就是每天晚上敲鑼在村子里轉兩圈，提醒大家主意燭火安全，一個月也有幾百塊收入。

「對了，天佑下個月滿周歲，你看能不能回來喝滿月酒」

天佑是二猴跟細妹的兒子，這麼快就要周歲了。

「李嬸那個瘋婆子，最近安靜很多，不過家裡的事還是不能指望她！」細妹說話間多有埋怨，這個不用說金子都清楚

「看來還是得回去一趟」

這三年因為上班上課各種忙都沒有回去，接下來如果去鷺島找工作，怕是更沒時間回梅家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