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夜宵之後

「這回的小菜可稀奇。」王志在喝完一口后說道，「從內陸進的，好像是專門培育的肉用蜘蛛。」

「肉用蜘蛛啊，內陸人還真愛吃這種東西。」莫奇聞抬手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鏡。

放著幾碟下酒菜的盤子送了上來，王志所說的肉用蜘蛛便是其中一碟的原料，此時已經被切成了細條的樣子，淋過了醬油醋，再拌蔥花和蒜泥。

莫奇聞拿上筷子，王志則又喝了一口黃酒，他只是來和莫奇聞聊聊天的，並沒有叫人備第二份小菜。

「王老闆，最近幫派的事有影響到你生意嗎？」莫奇聞夾起切好的蜘蛛肉條，待上面過多的蘸料滑落下去，才放進嘴裡細細咀嚼。

「影響……，說沒有也莫大夫你也不信吧，其實換人不重要，主要還是交錢多少的問題。」王志說到這裡，壓低了聲音，「現在附近的商戶大家都擔心啊，之前兩個幫派的話，互相拖後腿誰也不敢提高保護費，現在可好了，兩幫成了一幫。」

「哦，你們是擔心許家會再多收你們一些。」莫奇聞在將嘴裡的蜘蛛肉條咽下后回說，「這種事情，要我看沒啥好擔心的。」

「要是許家敢再提高費率，那就是明目張胆的要和正府作對，這屆的市長不是軟蛋，雖然又貪又壞，但行事也狠。」莫奇聞又夾起一條來。

「許家收的……嘎吱……多，他們就…嘎吱…收的少，這肉蜘蛛的外骨骼口感還挺不錯的，有種脆骨的感覺。」

莫奇聞連塞了幾條進嘴。

「……，莫大夫說的有道理啊。」王志點頭，「那這麼說的話，大夫你覺得正府會不會先發制人呢。」

莫奇聞喝了一口酒，以此沖淡喉嚨里上來的酸氣。

「我又不會預知未來，哪裡猜的到這種事。」莫奇聞晃了晃手中的酒碗，碗內略有些渾濁的黃酒稍稍旋轉，「但首先市長得先能找到許謹言這個人再說吧。」

盛有蜘蛛肉條的小碟已漸空了。

「許謹言算的上神秘。」莫奇聞又喝上一口黃酒，「我有聽人說他身高兩米，體態粗橫，面若惡鬼的。」

「呵，這明顯是嚇唬人的。」王志將自己碗中的最後一口喝進肚裡，舔了舔嘴，又覺得有些不大過癮，招呼手下人端上壺來。

「也有說他長的很是矮，比海對岸的小精怪還更小，所以才沒人找的著他。」

王志提壼給自己滿上，又向莫奇聞抬抬壼口，「這碗不收莫大夫你錢，喝，喝，圖個盡興唄。」

莫奇聞擺了擺手，又指指自己略有發紅的臉頰，表示自己適度就好。

「也有說他根本不是長身人，是個精靈種，天生會用術式，靠術式藏起行蹤。」

「大膽的也有認為許謹言壓根就不存在，許家現在只是幾個大幹部在借名運作。」

莫奇聞推了一下眼鏡。

「當然這只是我聽說的，真相可能並沒有那麼誇張。」

「但從這些煙霧彈式的傳言，至少能看出許謹言此人，不是什麼簡單的貨色。」

王志聽完這些話，覺得這些傳言實在荒唐到有趣，笑著配下了半碗酒。

「我們白鹿城這麼個鄉下地方，我是不相信能出這麼個人物的。」王志繼而說道，「郡里的大老爺們恐怕才這麼詭計多端呢。」

「也對，許謹言再怎樣，與今晚這酒菜也無關。」莫奇聞笑了笑，將蜘蛛肉條吃了個乾淨。

……

………

一碗酒喝完，幾碟小菜也吃了個乾淨，莫奇聞看看醉倒在矮柜上的王志，招手叫王志手底下的人過來帶他們老闆去休息。

在抽了張紙巾擦乾淨嘴后，莫奇聞便從這位置上起身，這頓宵夜他吃了約摸50來分鐘，心裡估計現在差不多是10點半出頭的樣子。

回家看會兒書，再聽聽晚間電台，然後就該睡覺了。莫奇聞心裡打定主意。

待他轉身時，吵鬧的大堂里卻安靜下來。

一群穿有制服的人，就在剛剛走進了這間《王家酒館》，他們的腰間毫不掩飾的配了武器，一支伸縮棍與一柄制式手槍，全都是一模一樣的流水線產品。

這些人都隸屬於永花國的社會治安維持局這一機構，簡單地說，就是治安官。

白鹿城正府的治安官隊伍怎麼會到五馬巷來？酒館里的人們大多如此想著。

莫奇聞默不作聲的坐下，這個事態可不好看，代表白鹿城官方的治安官們大批闖進代表地下秩序的五馬巷，怎麼看都是能上本地報紙的事件。

在這個隊伍中為首的治安官，一名留有側劉海的青年從隊伍中脫離出來，靠近他身旁的顧客與侍應生們趕忙讓開，給他空出了一條道路。

直通向莫奇聞位置的道路。

沖著我來的嗎。莫奇聞倒是無所謂的態度，這點事對他來說算不上什麼。

「莫奇聞學者。」青年治安官先行開口，「在這個時間打擾你可真不好意思，我是劉紀，如你所見只是個治安官隊長，我們的上級，就是張市長找你有急事，所以我們就只能這麼趕緊的過來招待你了。」

「只是個隊長？我看未必吧，劉紀小弟，我不是那種不看報紙的人，你可早就是市長先生的左膀右臂啊。」莫奇聞說道。

「過譽了，只是市長先生比較看好我而已。」劉紀露出一個僵硬的流程式笑容，身後的治安官們不知何時已經將手摸向了槍柄。

「這間店你常來吧，不過看起來混著不少違法亂紀的事情呢。」劉紀將右手抬到肩高，「但我想要是急著送學者你離開的話，大家也沒空做事。」

真是比幫派還急躁的威脅……，莫奇聞雖然不大在意店內顧客的死活，但這總歸算是自己喜歡的店，他並不忍心看到這裡橫遭破壞。

「正好我宵夜也剛吃完，出去走走消消食也不錯。」莫奇聞推了一下眼鏡，以自然的微笑向劉紀回應道。「就是不清楚今晚我還能不能趕得上回家睡覺呢。」

「哈哈，學者先生不必擔心，有這麼多人看見，等你和張市長見過面，我們肯定會趕緊的，好好的把你送回家的。」劉紀故作親熱的拍拍莫奇聞的肩，繼而放下右手，正步轉身。

莫奇聞在他們的「護送」下，從酒館去到外頭。

而在外頭，原本空寂無人的小巷裡已經擠滿了嚴陣以待的幫派成員，就像是放滿火藥的小桶。

但最終這小桶沒有爆炸開來，他們只是注視著治安官的隊伍，確保他們只是和宣稱的那樣，只是來請一個非幫派的人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