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學者的夜晚行程
「你體內虛火太旺，這是燥病。」
莫奇聞說完之後將手指抬起，在一旁的紙上寫下病例，而他對面坐著的是一名面色虛浮的中年人，在聽他說話時連連點頭。
「一時的癥狀不難解決，不過你的私生活最好注意一下，這樣下去難免出大問題。」莫奇聞從近旁的柜子里取出成品的藥丸與粉劑，像這個中年男子這樣的病症在白鹿城實在是不稀奇，因此莫奇聞倒也常備這種葯。
「大夫說的是啊，女人啊，就是禍害！」中年男連聲附和道。
莫奇聞略顯不滿的抬眼，倒也不看他，將打好的藥包放在桌上。
「五天份，都已經給你打成小包了，睡前按時喝下，然後注意點這幾天別再行那事，保管你能睡好覺。」
「還有少吃點肉，尤其是海貨，你馬上快痛風了，到時候可不是靠吃藥就能解決的事情。」莫奇聞雖然不喜這種客人，但他是有職業操守的人，這也是他能在白鹿城立足的一點。
面色虛浮的中年男趕緊拿過藥包，扔下固定的銀錢便趕忙從診所里走了出去，莫奇聞在其後輕嘆一聲，這個人已經是他診所的常客了，每回都是記吃不記打。
角落裡的擺鐘晃蕩著，現在是九時整點，錶盤下的小門打開，報時的小銅人敲擊鑼鼓，短暫喧囂之後便又收起。
「結業結業，該休息了。」莫奇聞扶著椅背站起，稍稍活動了一下已經有些發酸的背脊，拿過地上結業休息的牌子，關掉會診室的燈。
莫奇聞的診所一周開六天，營業時間是從中午十二點到晚上九點，待今天晚上結業之後，明天便是他休息的日子。
雖說是休息日，實際上也只是出門進貨藥材的日子而已，莫奇聞基本上是全年無休的，節假日也不例外。
「晴日那小子現在是休息了吧。」莫奇聞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走出診所，雖然自己算是一個醫生，但他的生活習慣實在不健康，每天結業之後，都會去白鹿城內尋個館子吃喝一番，東西不多，但酒是必喝的。
他將門鎖上，掛好結業休息的牌子，心中便已經盤算好了今晚吃喝的地方。
……
………
夜晚的五馬巷比白天來的更加繁華熱鬧，許多客商都點了漂亮的霓虹燈，購置雜貨的人少了，尋歡作樂的人卻多，擠的本不算小的街道滿滿當當，乃至於常有皮條客互相拉錯人的事情發生。
這些人頭還掛著呀。莫奇聞將仰起的頭放下，不再繼續看。
夜晚的牌樓上亮了許多燈，使得它看起來與白天一樣令人矚目，而其下所懸挂的幾十個鐵籠則更是讓人無法忽視，這樣的景緻在暗中警告每一個來到五馬巷的人，「冒犯許家的下場便是如此。」
路上有不少人向莫奇聞打招呼，更有很多人上前來攀談，不過都被他一一應付，稍稍寒暄或是打上幾個馬虎眼，並非強硬的表示自己沒空。
這些人有一部分是他曾接待過的病人，大部分則是聽過他的名頭，見有此方便湊上來碰個熱鬧。
這類人群越聚越多之後，令得莫奇聞有些寸步難行，此時便有幫派的人走過來，將這些聚集的人哄散，為莫奇聞清出一條路來。
這既是規矩，也是對莫奇聞的尊重，畢竟在這街上看場的不少幫派下層成員斷骨裂筋的時候都是要靠莫奇聞的手法續上，比正規醫院便宜，卻又比一般的私診要牢靠。
經歷了這許多麻煩之後，莫奇聞總算進到一處小巷，見到了《王家酒館》的牌子，面上稍露出微笑，撩開帘子，快步走進了光亮吵鬧的大堂里。
不同於常晴日中午來的那番冷寂樣子，現在這大堂里到處都坐滿了人，王家酒館並不是隨來隨坐的，而是專幹事先預約的活計，這也令巷子內沒有排成長隊等待的人群，使得相約而來的食客們可以安心吃喝。
身材火辣的侍應生們在個個桌前穿梭，有時則陪坐在客人膝上，與他們不時發出叫人遐想的笑鬧聲。
在這種地方，莫奇聞就無須擔心有人關注自己了，他輕鬆的走到靠內的矮餐台上坐下，那裡有一個似乎特意空出的地方。
老闆王志正一臉沒有好氣的將一杯調好的酒水擺到客人面前，便瞧見了剛來的莫奇聞，揮手叫一旁的男侍應代替自己的工作，搬了條凳子便坐到莫奇聞跟前。
「王志兄。我一周也就到你家喝一兩回，你還總給我留位置，真不好意思。」莫奇聞笑道。
「哪裡的話！莫大夫，你跟我誰和誰啊，那可是嗯…，什麼媽來著，就是……」王志說到這裡略有些犯難。
「不是一個媽生的，但比親兄弟還親。」莫奇聞替他說完。
「對！對極了！大夫你真有文化，比我可強多了。」王志大笑著直拍桌面，「給莫大夫留位置那是我應該的，沒有大夫你，我王志早沒有活頭了。」
「哈哈哈，你真誇張了。」莫奇聞笑道，「主要還是你家的酒菜好，所以我願意常來呀。」
「說的對！」王志向著后廚轉頭，接著大喊道：「還是按往常那樣，給莫大夫上酒上菜！」
王志繼而轉回腦袋，面色平靜不少。
「昨晚上的酒錢還沒付呢，今天先補了吧。」莫奇聞說著便伸手進口袋，王志卻趕緊的拉住他。
「可別，常晴日那小子中午付過了，要是別人，那我肯定收這兩份錢了，但大夫你我可不敢收，那是要遭報應的呀。」王志忙說道。
「哦？晴日他中午來過你這了？」莫奇聞收手后問道。
「來過，他嘛，一直都這樣，不懂規矩。」王志想到這裡面露不快，「換別的酒家，早把他亂棍打出去了。」
「呵哈，王志兄多多擔待，晴日他畢竟也才二十有六，小青年嘛。」莫奇聞笑笑。
「對了，莫大夫，他還隨身帶著個小女孩，這事兒他和你提過嗎？」王志湊到莫奇聞耳邊，輕聲說道。
「這我早知道了。」莫奇聞聽后擺了擺手，「主要……，哦，酒來了，我們喝，晴日的事情他自己有分寸。」
精緻的瓷盤上擺著兩碗溫好的黃酒，還散發著些許熱氣，莫奇聞與王志一人拿起一碗，碰過一下便開始啜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