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愛鬼混
裴簡敲門前還在苦惱要怎麼好言相勸。
怎麼也沒想到禾箏自己想通了,她的行李是前幾天就收拾好的,只是那時候是準備搬出去,沒想要走,現在方陸北找來,不走也要走了。
他這個人橫行霸道慣了。
又是季平舟交代的事,禾箏不答應也沒有辦法。
「方小姐……」裴簡的來意太明顯,站在這裏倒有些不知所措了,「我幫你拿東西。」
「沒關係。」
本來行李就不多。
除了琴,就沒有什麼大物件了。
她畢竟懷着孕。
裴簡可不敢讓她背着琴又拖着箱子,萬一下樓的時候摔了,他難辭其咎。
強行從禾箏手裏拿走了行李箱。
她也不再彆扭,太彆扭反而倒顯得斤斤計較。
下了樓,方陸北和季舒顯然都沒想到禾箏會這麼主動,畢竟半個小時前,她還是一副不容商談的樣子。
方陸北冷哼一聲,笑也沒有掩藏。
「想明白了?」
禾箏瞥他一眼,並不搭理,伸手在季舒懷裏接過了奶糖,摸了摸它的耳朵,「走吧。」
「你要帶着貓走?」
「不然呢?」
除了這個孩子,再有的精神支柱就是這隻貓了,是季平舟挑給她的,他不在,她只能靠着這個小寵物撫慰心靈了。
這在方陸北看來是不可理喻的,可他也清楚禾箏的精神狀態,不能夠再受刺激了,一隻貓而已,他能養得起,「我們先過去,貓後面再空運帶過去。」
這麼個活物,要走的手續不少。
今天是辦不成了。
禾箏卻不願意了,抱着奶糖,很是不舍,它雖然玲瓏小巧的一隻,又有點傻氣,有時候不太乖,但仍然能暖化了人心。
養了這些天,她是捨不得的。
面上掛着的,都是離別的悲情,「我要把它帶走的。」
「沒有不讓你帶,過些天,手續辦完。」
方陸北維持着好脾氣跟禾箏說話,這在他身上已經是難得,禾箏也明白,可她的確無法再忍受獨自一人,「那等它送過去了,我再過去。」
她也是好聲好氣的。
沒有我行我素的意思。
在這點上,季舒能理解她,也不得不站出來為她說話了,「不差這些天,就再留兩天吧。」
她站出來是為禾箏說話的。
可看在裴簡眼裏,就有其他意思了。
都不願意逼她,方陸北也鬆了口,「行,我去辦手續,你只能再留兩天。」
原本第三個月就該走了。
禾箏卻一拖再拖,拖到現在,已經耽誤了時間,方陸北不會縱容她那麼久。
「你要跟我走,還是留在這裏。」
在這裏打擾了很久。
禾箏早就想走了,行李也收拾好,沒必要再留,「走。」
她轉看向季舒。
對她是信任的,將奶糖給她,它躁動了兩下,搖著尾巴跳了下去,好似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的確,一個小寵物而已,禾箏並沒想讓它通人情。
「奶糖先放在你們這裏。」
不知那些愧疚之情從何而來,禾箏只覺得在這件事上麻煩了太多人,不止是季舒,還有許多的方方面面,以及剛穩定下來的事業。
季舒點點頭,是很樂意幫忙的,「我知道,你放心去吧。」
「謝謝。」
這是謝謝,也是珍重。
不知道他們下次見面要什麼時候了。
禾箏才會這樣嚴肅地說這樣的話。
送走他們,季舒臉上的悲傷才揮發出一點,那些不舍,是很重的,被裴簡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他的想法要更複雜。
挪開了視線。
季舒才在裴簡眼睛裏看到了點猜忌。
是讓人很不舒服的眼神。
她很是詫異,「你幹嘛那樣看着我?」
「沒……沒什麼。」
裴簡是最會藏事情的人,比如他將愛意藏在心裏太久,再比如就算是結婚了,季舒也沒覺得他們有坦誠相待過。
今天方陸北來。
這感覺就更明顯了。
她皺起眉頭,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你到底想說什麼?」
這句幾乎是喊出來的。
夾雜着她洶湧而來的煩躁感。
在之前,就算是吵架,季舒都沒有用這樣的語氣說過話,像是在吼人,裴簡完全被嚇到了,怔愣在原地,不知道說什麼。
他抿抿唇,模樣是委屈的。
他在外面好歹還是季家最有力的幫手,也是說一不二的嚴厲,到了季舒面前,卻什麼都願意順從她,對着她,也說不出一句重話。
倒是她,常常使那份大小姐的驕縱,囂張跋扈也是常有的事。
愛意掩蓋了很多。
今天方陸北來,才讓裴簡看清了許多事,他們坐在一起時,季舒多少是溫柔的,目光都是小心翼翼的,太大的反差,讓他心頭酸澀起來。
面對她的質問。
他也說不出什麼話來了,「不想說什麼。」
季舒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眉間的褶皺更深了,在對視中,煩悶一瞥,進了房間。
靜待了會兒。
裴簡才進來,面容還是沒有變化的,也越過了她,徑直拿起了外套,也不穿,就那樣搭在臂彎上,轉過身就要走。
季舒喊他,「你幹什麼去?」
「出去走走。」
「出去就別回來了。」
他不吭聲,在玄關拿了車鑰匙,這次沒屈服於她的威脅,關門的動作很輕,沒有發脾氣的意思。
季舒卻不知他突然來這一出是什麼意思。
-
人都走了,這屋子裏只剩下季舒和奶糖,她抱着貓,百無聊賴,沒有了禾箏,連裴簡也走了,最後睡在沙發上,還是阿姨來給她蓋了衣服,怕她着涼。
醒來時已經天黑。
晚飯時間都過了。
季舒揉揉眼睛坐起來,嗓音沙啞地喊了阿姨一聲,阿姨匆匆跑過來,「怎麼了?」
「裴簡還沒回來嗎?」
「沒呢。」
從走了到現在,連電話也沒有。
季舒雖然有氣,但還是給他打了電話過去,他也悶了很久,這會兒氣還沒消,接到電話,聲音還是冷漠的,接了電話卻不出聲。
季舒嗓音模糊著,「你什麼時候回來?」
裴簡鮮少有脾氣,這次是真的有了氣,話也不好聽了,「不回。」
「不回在哪兒?」
「都可以。」
捏着手機,季舒已經咬牙切齒起來,「你想學我哥以前的德行去鬼混是吧,行,那你別回來了。」
他們誰都沒有掛電話。
裴簡喘了兩口氣,擠出一句,「你不是就喜歡愛鬼混的嗎?」
雖然聲音很輕。
但每個字眼都很縝密。
不是胡言亂語,也不是一氣之下的話,季舒耳朵像被敲擊了下,根本沒聽懂他話里話外的意思,遲遲反應不來,再想問的時候,裴簡已經把電話掛了。
她傻坐着,眼睛都忘記了眨。
茫茫然地看着站在一旁的阿姨,遲鈍問:「什麼叫我喜歡鬼混的?」
「……這個,」阿姨也不懂,「今天也沒哪兒不對啊。」
要說最不對的。
就是季舒跟方陸北單獨待了半個小時。
可他們都不覺得不對,只把這當作平常事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