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不結婚不犯法
方陸北還不知道自己的出現引起了什麼連鎖反應,他一整晚都在開車,還不能像以前那樣開,而是要平穩的,保證剎車都不會嚇到禾箏的。
要不說懷孕了就是寶。
禾箏被季平舟捧在掌心久了,打不得罵不得,一句重話都聽不得,弄得方陸北也得這樣。
留在這裏這幾天,還要聽她差遣。
她說要去給宋聞燒紙,方陸北就要開一整夜的車過去,她在後面睡得正好,苦了他,眼睛都不能合。
但在來之前,也算是做了充足準備的。
禾箏會這樣子折騰。
他也早有預料。
天色將明,車子開到禾箏家附近,那是付韻原來住過的院子了,翻新過,最近這條街要重辦,這些房子都成了危房,是要拆除重辦的。
錢轉到了禾箏手上,也是一筆不菲的房款了。
這裏住不了人,禾箏只是想來看一眼,坐在車裏,方陸北給她買了吃的,還是熱的,「快吃,吃了我們去給你的老情人燒紙。」
「不會說話就別說。」
「我可沒說錯。」方陸北一本正經的,「要是舟舟,你敢讓他送你過來。」
「要是他,我用過來嗎?」
來這裏只是因為要出國,這一去三五年內恐怕都回不來。
來看一眼。
也許就是此生最後一眼了。
在這裏坐着吃了點東西,禾箏空蕩蕩的胃被填滿,可又因為吃得太撐而有點想吐,坐不了太久,便指揮着方陸北,「走吧,看過了。」
「現在直接去墓園那裏?」
「嗯。」
他去開車,系了安全帶又握方向盤。
昨晚一夜禾箏都昏昏沉沉的,現在清醒了,才看到方陸北戴着的戒指,她倒是沒有季舒那麼詫異,很平淡地掃過一眼,不冷不熱的,「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你管的閑事也太多了,管好你自己。」
「家裏不着急?」她還繼續問。
方陸北顯然不想談起這件事,避諱感很強,知道禾箏會繼續問,他乾脆也不答了,任由她問著。
「你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吧?」
她問得挺含蓄的。
倒是方陸北,也不知該怎麼回答,「結婚,跟誰結?」
「門當戶對。」
這四個字是他們結婚的標準。
就連季平舟現在跟禾箏,也當得起著四個字了。
方陸北輕笑着,「不結婚不犯法。」
「你盯着別人妻子可是犯法的。」
毛骨悚然感由後背升起。
禾箏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但其實心如明鏡,每次方陸北明裏暗裏跟她打聽喬兒的那些話,她可都記得,上次跟喬兒問起,她連一絲波瀾都沒有,平平靜靜的,那樣子,好像已經把他忘了。
可方陸北,還拙劣地去找了那枚戒指的男款,做了一模一樣的,自欺欺人地戴在手上。
禾箏是可憐他,「喬兒已經不戴那個戒指了,你也別戴了。」
「說什麼呢,我怎麼知道她戴什麼戒指,管我什麼事?」
車還在開。
路很平坦。
崎嶇的是方陸北心裏的路。
禾箏不再提,說這幾句,也只是為了讓方陸北自己想通些,但看他的樣子,是很難想通了。
方陸北拿着東西去墓園。
上台階時還要攙扶著禾箏,她躲開,樣子有些不滿,「我又不是瘸了。」
雖說是懷了孕。
但是不至於走個路還需要伺候,不是老佛爺,也不用這樣的待遇。
禾箏給宋聞燒紙,方陸北就站在一旁。
濃重的煙灰漂浮出來,夾雜着紙錢燒過後的灰燼,吸進鼻腔里,多多少少是有害的,方陸北掩著鼻,提醒禾箏,「行了,意思一下就行了。」
他明明是為她好。
說完還要被瞪一眼。
「你走遠點。」
方陸北拿她沒辦法,「燒這麼多,他真能用上嗎?」
說白了就是一個念想而已。
「這裏還有一點,你拿去給我媽媽燒了吧。」
「你不去?」
她寧願在這裏給宋聞燒,也吝嗇去見付韻一面,沒辦法,方陸北只能理解,拿了一半,走過去去找付韻的碑。
在這一塊塊的墓碑間,要識別人名是很難的。
唯一有差別的,也就是墓碑上的照片,方陸北來過,依稀記得付韻的墓碑在哪裏,但走了兩圈,還是繞錯了,走了一排又一排,腿走到僵硬,最後也不知站在了哪裏大喘氣。
無意垂下眸。
卻忽然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說熟悉也牽強。
以前跟喬兒在一起,她給父親打錢時,方陸北有窺探到幾眼,還記得她父親的名字。
如今再見。
竟然是在一塊冰涼的墓碑上。
也不知究竟是什麼時候,她父親去世,這麼大的事,她應該回來了。
方陸北從盒子裏拿了一部分紙錢,就地,燒給了喬兒的父親。
-
天色漸暗,像是要下一場雨。
禾箏面龐卻在發燙,面前的火燒的有些烈,導致空氣都變得滾燙,燒的眼睛幾乎睜不開,濃煙模糊了墓碑上宋聞的照片。
看了太多次,導致她現在對這張臉,只有錯覺的恍惚感。
好像他們只在夢裏遇見過。
紙錢都快燒完了,她也不願意離開。
方陸北已經繞了兩圈回來,禾箏還是在那裏,人都有點麻木了,火光搖曳,印着禾箏的臉,將她的面容照亮好幾分。
第一滴雨水落下。
冰涼地貼在臉頰上,喚醒了她的意識。
方陸北沒帶傘,要護著禾箏不讓她淋濕,只能拉着她快走。
那些火光被雨水熄滅。
最終成了一片泥灰。
臨走前,禾箏戀戀不捨地回頭看了兩眼,那算是她所有青春的記憶,雖然現在跟季平舟在一起了,可不能否認的,沒有宋聞,他們也不可能相識。
台階上有些濕滑。
方陸北盡量扶着她走,腳步快了些,怕雨勢加大,「讓你別留那麼久了。」
倒不是責怪。
只是怕她留久了太悲傷。
這會兒又下起雨,方陸北難免着急了些,可禾箏卻一直出著神,在那裏燒了會兒紙就這個樣子了。
方陸北也沒空問。
將她拉上車。
好在衣服沒濕,只是頭髮沾了點雨水。
「別感冒了,吹吹熱風。」
方陸北說話,禾箏也像聽不見,她腦袋空白,耳朵里沒有聲音,能看到事物,卻感知不到什麼了。
只因剛才在燒紙時,誤打誤撞在宋聞墓碑前的花捧里,看到的一封信,那封信雖然沒有署名,但信內的內容,很容易讓人猜到是誰。
這下她也算知道了。
為什麼之前,秦止一直要她來看宋聞,不是無緣無故,而是有理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