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想要謝禮的雪香

第6章 想要謝禮的雪香

方玉穿街過巷,三拐兩拐便進了一條偏僻的小巷。小巷道路極窄,彎彎曲曲,兩旁都是住戶的后牆。

平日裏,這條巷子走得人極少,看起來陰森森,大姑娘小媳婦都不敢走這條小巷。

這條小巷是回翠玉坊的捷徑。過了這條小巷,再走上小半個時辰便可回到翠玉坊。

已近天黑,城門即將關閉,王德元也快回營交差了。方玉打算將篤耨香送回客棧便去見王德元。

方玉在巷子中走了一會兒,聽到後面有極輕的腳步聲傳來。回頭望去,一名身穿青衣的普通漢子正向自己走來,應該也是抄近路的。

那男子步伐甚急,為了不被撞上,方玉側身示意後面的漢子先走。

那名漢子沖方玉笑了笑,身形極快地向方玉撲了過來。

轉瞬間,那名漢子便到了方玉近前,手中一柄匕首向方玉的脖子急速劃了過來。

「小心!」幾乎於此同時,一聲輕喝自方玉身後傳了過來。

這聲音如同炸雷在方玉耳邊響起,驚醒了腦袋發矇的方玉。

方玉奮力將脖子向後仰去,但那人動作太快,手中匕首的鋒刃已要貼上方玉的脖子。

自己就要死了嗎?

這一刻,方玉十分清醒,眼前的一切都有如慢動作。

那名青衣漢子面容平靜,眼神帶着一絲兇狠,嘴微微裂開,露出裏面參差不齊的黃牙。他的另一隻手一抖,一根飛鏢向方玉的後方投去。

「小心!」方玉叫了一聲。

他手中的匕首好冷,方玉感覺自己皮膚上的毫毛已經立了起來。

青黑的夜空中,一朵紅雲自身後飄然而起。

紅雲遮住了天空,飄過方玉的頭頂。

夜風吹起那女子的黑紗,露出一雙明凈清澈的雙眸。

「螓首蛾眉,美目盼兮。」

這女子在黑紗斗笠下矇著面紗實在過分,讓人心生遺憾。

不過臨死前能看到如此美好的事物,此生無憾。

一點寒光在空中驀然亮起,一柄長劍直刺慕容水的面門。

慕容水手一揚,刺向方玉的匕首脫手而處直奔紅衣女子,身子詭異地向後翻滾出去。

「叮」,一聲清響,那柄匕首被長劍彈飛了出去,斜斜插在牆上。

跌倒在地的方玉翻身爬起,「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不用謝!」那女子手持長劍,冷聲說道。只是這嗓音粗啞,竟不似剛才清脆甜美。

這女子似乎在香料店裏見過,只是當時怎麼沒有注意到。

細想起來,自己現在不僅對女子沒了興緻,就連她們的姿容相貌也視而不見。

薛疏影配得好葯!

「你這賤婦,敢膽暗算你家爺爺,報個名號吧。是哪路的朋友!」慕容水自背後包裹中拿出兩柄判官筆。

雪香卻沒搭理慕容水,對方玉說道:「你且......」。

師祖早年行俠仗義,師姐們也下山歷練。這些年本門所救之人極多,每日上山感謝者絡繹不絕。

師祖吩咐掌門師姐不必拒絕這些人的謝禮,收下即可。師祖曾說,救人不圖回報,但被救之人若要答謝,我等也無需拒絕,彼此心安便好。

師祖所說必是至理名言。

我今日救了此人,他若要回報於我,我也不便拒絕。

這秀才竟不會武藝,要是被賊人嚇跑,找不到我怎麼辦?不能回報與我,他便不能心安。

雪香打定主意,一道劍光直奔慕容水而去,順手連出數指點在方玉的身上。

方玉被點住穴道,渾身動彈不得,帶着一臉問號。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起內訌了?

不只方玉有些發矇,慕容水也有些納悶。然而慕容水只是略一猶豫,那道劍光竟已到了慕容水的身前。

好快的劍!

慕容水暗叫不好,這娘們怎麼如此狠辣。

只聽「噗嗤」一聲清響,慕容水的肩頭竟被刺了一劍。

慕容水大叫一聲,身體向後急速翻滾了出去,一隻判官筆脫手而出,直奔雪香。

雪香略一側身躲過判官筆,心中有些緊張。隨後手中劍勢驀然而起,只見劍光繚繞,幻化出六朵寒光。這六朵寒光去勢極快,須臾間便到了慕容水身前。

慕容水只是樑上飛賊出身,何曾見過如此玄妙的劍法,待要躲閃,已來不及了。

寂靜的小巷裏響起一聲慘叫,接着便是一聲尖叫。

慕容水身上飆出幾道血箭,一個跟頭栽倒在地,氣絕身亡。

方玉看得目瞪口呆,電光火石之間兩人竟決出了生死,這女子好厲害的身手。

方玉走南闖北,雖未親手殺過人,但也見過殺人。他也曾下令斬殺過山賊草寇。

死個人沒嚇著方玉,這女子的尖叫聲倒嚇了方玉一跳。

「姑娘,你可是受了傷?」方玉雖不能動彈,但還是關切地問道。

「失,失手了!」雪香喃喃道,芳心大亂。小姐並未吩咐她殺人,她不想殺人,她也沒殺過人。

原以為陸雲平的手下武功極高,她心裏沒底便全力出招,誰成想一個照面竟將此人殺了。

「失手了?!」方玉喃喃道,這等武功高強之人也有失手的時候?

平日方玉所見高手不多,只有張英、薛疏影兩人,這位女子算是第三個。

張英、薛疏影兩人和方玉過招,舉重若輕從未失手傷了方玉。

莫非這女子是新手,第一次殺人?

慘叫之聲驚動了路人,隱隱有人呼喊。此時風中傳來破空之聲,來者速度極快。

這人或許還有幫手,而且當街殺人乃是重罪,逃!

雪香躍到方玉身邊,說道:「不許喝叫。」

她伸手抓起方玉,緊接着躍上牆頭,轉瞬間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跑得挺快!」一人從牆頭躍下落到慕容水的屍體旁。

這人身穿青色捕快服,臉上有一道刀疤,正是捕頭張英。

方玉覺得眼前景物風馳電掣般在眼前掠過,猶如走馬觀花,又如飛逝的時光,一切恍然若夢。

這種被人拎着疾跑的滋味絕不好受,方玉把眼睛閉上,才覺得噁心之意稍減。

「睜開眼睛吧。」一個粗啞的聲音在方玉耳旁響起。

方玉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個破落的院落,似乎沒有人居住。那名蒙紗女子雙手抱劍正看着他。

方玉活動了一下手腳,覺得自己能動了。

他從地上爬了起來,說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我必有重謝!」

「不必。救你本就是舉手之勞,不圖回報。我的姓名也不便告訴你。」雪香淡淡地說道,心中卻有些緊張,畢竟是第一次殺人。不過將小師姐的話糅合在一起,果然很爽。

方玉眨眨眼睛,有些懵圈。

這女子說話雖古怪,但那一手殺人的劍法可不是說笑。剛才這女子點住自己的穴道,所圖者為何?

方玉小心翼翼地問道:「姑娘帶小人到此,有什麼事情需要我效勞嗎?」

雪香並不搭話,只是看着方玉沉默不語。

方玉看了一眼女子手中長劍,心裏有些發毛。這少女殺自己如探囊取物,還是小心為妙。

」姑娘,可有需要我效勞的地方?「方玉又問道。

雪香女子搖了搖頭,正在努力回憶師姐們的話。

「有為難之事?」方玉又問道。

雪香有些不耐煩,這人怎麼這麼不上道呢!

些許禮物,請恩公務必收下。

既如此,我便收下好了。此香貴重,留下一兩便可。

不是應該這麼說嘛!

何況我為救你殺了人!愚蠢!

這女子好怪。不需要自己辦事?也不索要錢財?難道是看上自己了,想要以身相許?

方玉把這個荒唐的念頭趕了出去,或許是想要自己手中的篤耨香。

不過在香料店,那和她同行的女子不是說此物一般嗎?

「姑娘可是喜歡香料。我這正好有世間難尋的篤耨香,正好送於姑娘。」方玉有些肉痛。他倒不是心痛錢財,只因這乃是和薛疏影交易之物。

雪香有些欣喜,這人果然上道,待要點頭,卻聽方玉說道:「黑篤耨香二斤一兩,白篤耨香一斤三兩。」

這好像有些多!師姐們收取的謝禮雖多,但好像沒有收過這麼重的禮物。不過為你第一次殺人,好像收下也可以。

雪香正暗自想着,卻聽方玉繼續說道:「我各留下五兩,剩餘的都送給姑娘如何?」

我還未曾推讓,這人怎麼自行減少了謝禮?雪香暗自氣惱,脫口而出,「你說什麼?」

方玉嚇了一跳,連忙說道:「篤耨香我實有急用。姑娘要是覺得不妥,我另有紋銀奉上。」

雪香瞪了方玉一眼,說道:「你叫什麼名字?你要這篤耨香何用?」。

方玉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叫方玉。讓姑娘見笑,我想用這篤耨香和人換一門內功。」

雪香聽聞此言,錯愕之下竟笑出聲來。這笑聲清脆之極,悅耳動人。

這姑娘聽聲音很年輕,但是這聲音變來變去,讓人十分難受。

方玉苦笑兩聲,不再言語。

雪香止住笑聲,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在路上問路,方玉講解詳細清楚,讓她們主僕二人少走了很多彎路。現在嘲笑他,有些不厚道。何況世俗中人,本就不了解武功的內幕。

雪香有些歉意,便講解道:「世間高深內功非有緣人不可見。既需機緣,更需天賦。而普通內功不過是健身之法。即便是健身之法,也需有人指點。若無人指點,稍有差錯,練之對身體無益,更甚者有性命之憂。那人莫非是哄騙於你?」

方玉辯解道:「那人定不會騙我。」

雪香懶得辯解。

方玉眼珠一轉,說道:「這篤耨香世間罕見,悠遠清香,和姑娘極為相配。」

雪香面無表情,但她畢竟也是愛美的女孩,聽到方玉的奉承之言,心中有些歡喜。那位如空中皓月,只她在場,一切都黯然失色。自己平日裏不離她的左右,自然沒有人注意。

「休要胡言。」雪香微怒道。

「是是是,小子言語孟浪了。姑娘,這天色已晚,我身有急事,可否容我告退。」方玉拱手說道。

「哼,我又沒攔着你。」雪香說道。

方玉看雪香如此說,將篤耨香放到石凳上,拱手說道:「姑娘,後會有期,告辭了。」

方玉轉身便走,竟沒有帶走一點兒篤耨香。

雪香說道:「喂!你不是要用篤耨香換內功嗎?怎麼不帶走?」

方玉並未回頭,說道:「眉黛奪得萱草色,紅裙妒殺石榴花。這些篤耨香我留之便是暴殄天物,便都送於姑娘。」

雪香呆了片刻,拿起香料包追了出去。到了院門外,方玉竟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麼多篤耨香,到時怎麼和公主解釋?

方玉出了院門,拔腿狂奔,誰知道這殺人不眨眼的小姑奶奶會不會反悔。這篤耨香雖然貴重,但和自己的性命比起來,還是命重要。

雪香在院中糾結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一種修鍊過但不常用的功法。

她凝神片刻,順着方玉的去路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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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色千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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