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迷途
九月將湯放到嘴邊。突然,她看見那人眼神里射出一道金光。曲齒是第一個讀懂他眼神的人,快速閃現在九月身旁,拍掉她手裡的那碗湯。天邪人影一晃,出現在男人的背後,手裡多了一把匕首,抵住那人的喉嚨。「殺不死其他人,拖你墊背也不虧!」
男人,洒脫地努了努嘴,一臉平靜。「你最好用點力,從前面穿到後面。然後將我的頭砍下來拿去喂狗。」
天邪緊了緊雙手,深怕男子突然耍什麼花樣。即使這樣,天邪也知道,只要那男人想要從他手中逃脫也是有可能的。畢竟,兩人的修為差距太大,太明顯。
「別怕,是我找你們來這裡的。我定然不會傷害你們。至於那碗湯,完全是你自己要喝的,我又沒逼你。但是,我也奇怪,為什麼你喝了湯會沒事。還上演了這齣戲。真是精彩啊。」男人脖子上雖然架著匕首,卻依舊笑得很桀驁,很放肆。
天邪一陣惱怒。:「鬼王,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男人似乎真的一點都不懼怕。:「無理由。」
「你」天邪內心交織著。這鬼王千方百計想要自己來鬼谷,為何要這般對自己?在沒弄清許多真相之前。他下不了手。
可,這並不代表他狠不下心。
天邪閉上了眼。
「你敢!」一個許久都未聽到過的聲音。那樣親切,那樣熟悉。
天邪轉過了臉,望著背後的人兒,放下了手。小白認識這個,只見過僅僅幾次的身影。在男子瘋狂地笑聲中,天邪朝背後的人兒跪了下去。
我也重複做到這個夢。火鳳的篇章,同為朝,卻不同姓曹。
題記:我,原本應該是一個成婚的男人。對,是男人,不是男孩。男孩總是很單純,所以,我對玲玲,沒單純過。我報有目的,從認識她那一刻開始,我就是有目的地接近她。
是不是很假?假不假?在她家生活那麼幾天,沒被趕走,一份是她的矜持,另一份,你不得不算是我的能耐。
本故事,只為夢,也為虛構。信不信,由你。
一個重蹈覆側的夢境,纏繞。像隔不開的際遇,纏綿,連決。
突然醒來,發現,有點不像是夢。
於是閉上眼,回想,憶起。
世人,有的信夢。
有的不信。
或者,有的不得不信。
我屬於後者。
因為,我實在拿不出怎樣一個借口,去拒絕一個如詩般的畫卷。
長為兄,小為弟。
所以,我老練地成了三人之中的首領。
我有妻。
名曰「小喬」。
被後世倦怠成依的名字。
那日,我於義弟關羽,張飛,在一個桃花盛開的地方結義。
生死與共。
同甘共苦。
小喬被曹操所擒。羽弟,救出了她。
生與死,總是一剎那會生出許多情愫。
我總是在小喬的琴聲中睡著。
我會幻想,有一天,能有一個天神般的人物從天而降。
夜夜笙歌。
我看見了一個,獨自在角落裡起舞的女子。
如,浩瀚的夜空,從天而降的月光。
沒有溫度,卻能讓人感覺暖暖的。
她說,她叫鈴兒。
我突然就那麼想起一句詩歌。大概,也不知道那是多久之後的唯美——「聲聲趕落河……」
三弟說,我應該遠離這樣的紅塵。
因為,那時,我已經是萬人之上。
我每次打仗歸來,總是會看到她的背影。
彎曲。
像,被生活壓抑成一條完美的曲射軌道。很真切。卻針針入心。
我從來沒感覺到,這樣一個普通的女人能夠打動我。
因為。
我是劉備。
我是萬人之上。
我做了皇帝。
無人之下。
她卻還心甘地站在我不遠的地方。
這。
大概連我也記不清,是多少次看她的翩翩起舞。
我需要一個安定的。
讓小喬和我的孩子長大的空間。
將她割捨。放逐邊疆。
沒有誰的江山,會永存。
我不信。
我也從來不信過。
所以,當曹操再次攻來的時候,我已經能夠坦然面對。
我看到,也許下一秒,即將成為死屍的孩兒。
也看到,也許下一秒,即將凋謝的小喬。
初秋。
九月末。
冷冷的。
會有依然倔強的桂花掛在枝頭。
傲放。
像臘梅一樣桀驁。
我看到了,玲兒。
一點都感覺不到冷。
也許,是我很久不見陽光。
在或者,我也很喜歡這種溫暖。
我伸開手。
我的手,穿過玲兒的身體。
左手觸碰到右手,不知道怎樣的尷尬才能形容的窘態。
原來她早已不是生靈。
有的人,說我死了。
有的人,說我活在他們心裡。
有的人,說我應該去極樂世界。
有的人,說我應該經歷十八地獄,生死輪迴。
我看到,兩個伸長舌頭的黑白鬼煞。
閉上眼。
浮現出,玲兒,從來未離開的身影。
也許,世間,有太多事。
人的本身無法去左右。
能幸福,為何,不去爭取?
如果你不是痴獃,不是傻逼。
就應該去爭取。
我的淚,掉落在一張蛛網上。
它將我血紅的淚珠盡數吸納,放於樹中風化,成了琥珀。
我不知道,世人,有沒有見過這樣的琥珀。
像,大河一樣奔放的流珀。
像,夕陽紅透天邊的顏色。
再次遇見,玲玲的時候。
她閉上了眼。
她說,她看不見我了。
看不見,我在烽火中的桀驁。
我聲淚俱下、。
有怎樣的身殘,比得上,志堅?
她拿過盛放的火把丟在了身上。
我看著她一動不動的身影。
變大。
火苗,不斷地在火中跳動。
像看見了她曾經的翩翩起舞。
我死了。
和玲兒一起。
人們說,那夜看見了一簇火苗衝天而起。
像一條拖著尾巴的火鳳。火鳳經過的地方,生靈塗染,已成燎原。
柳依依,曾經最最傾國的美人。再次以一個虛靈的體態出現在眾人面前。光芒萬丈,連九月也不得不低下頭。柳依依走向天邪,將他攙扶起來。
「你不能殺他。」柳依依揚起手,將劉海順到一邊,深深地端詳這那張臉。
「好。您說不殺,就不殺。」天邪一動不動,兩人對視著,一臉剛毅和一份溫柔交相輝映。
「你可知道他是誰?」
「鬼王。」
「他還有一個身份!他是」柳依依望向男人,卻見他搖了搖頭,於是硬生生止住想要說的話。
天邪將身後的幾人都介紹了一遍。小白嬌羞地不敢睜眼瞧一下柳依依。憨厚的樣子,連一個爆栗賞下,也不見好轉。柳依依,當真是絕色嬌娘。
「九月,好名字。」柳依依朝天邪眨了眨眼睛。天邪苦笑著撇了撇嘴。
「邪兒,這可是好姑娘啊。一個女人,被自己心愛的男人遺忘,那是足以毀滅她的一件事。所以,不管她怎樣,你都應該記住她。即使容顏漸老,即使褪去鋒芒。」
「恩。」天邪深深地望了一眼九月。
臨走的時候,曲齒狠狠地瞪著鬼王。天邪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便再次看到鬼王如覆一策的狂笑。
「你笑什麼?」天邪皺起眉頭。這笑,實在是匪夷所思。
「你猜。」
天邪正準備發怒,卻看見鬼王背後站立的女人。苦笑著無奈地聳聳肩。
「走吧,聽聽我這個狂妄的人有什麼故事和秘密告訴你。」
曲齒帶著眾多修羅來到鬼谷外,駐留著等待天邪。那位神秘男子,依舊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曲齒一掃而過,竟難得地看到他眼神中似水的溫柔。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再次看見了神秘男子淡然的表情。
「難道,真的是我眼花了?」
跟著鬼王來到一個小院。竹柵欄,木房子,茅草披蓋的瓦梁。推開門,鵝卵石鋪成的路,延伸到草屋的階梯口。兩邊各自怒放著三株向日葵。等,走在隊伍最後的九月欣喜完,突然想起死淵沒有陽光,身體一震,揚起的腳遲遲不肯踩在地上。小白低著頭,撞在九月身上。自從見過柳依依,這廝一直處於中毒狀態。這一撞,小白暴跳而起。」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九月揚起右手,指向怒放的向日葵。
「這有什麼好看的。你那谷里不是種了一大片么?」小白抱怨道,繞過九月繼續向前走。九月衝上前,兩手抓住小白的腦袋,用力地使他抬起頭。片刻后,小白一陣哆嗦,聯想到那日鬼王展現的一些實力,嚇得全身冷汗直冒。
這時鬼王剛好回頭,看見了這一幕。停下腳步,慢慢地走向小白。天邪握著拳頭,緊緊的,猜不透,他到底要幹嘛。但是,鬼王若是敢動小白,即便是有柳依依在場阻止,而且又打不過鬼王,他依然也會衝上去替小白擋兩拳。
小白,連同所有看見這一幕的人,全都呆立當場。
良久,九月才從那句--我,就是這裡的陽光,中醒過來。確實,對一個能夠支撐整個鬼谷的人物來說。他,就是陽光!再次走到小白面前,學著鬼王的樣子,掐了掐小白的臉。待小白也清醒過來以後,九月的一句話,差點讓小白忍不住再次暴走。——真滑,真嫩,真白啊。
一幫人,就這樣木訥地看著小白幽怨的眼神,跟隨著鬼王走進了木屋。
鬼王拿起水壺,將杯子放在天邪面前。「是不是很詫異,見到她?」
「不詫異!」天邪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哦?」隨後,鬼王將水壺放在桌上。
天邪從乾坤袋中,拿出一壇陳釀。「男兒當飲酒!」說罷,打開罈子,就灌了一口。
「這東西入口辛辣,入喉甘甜。若是口味不佳,還能品出一點點苦澀的味道。你怎麼會迷上這個東西?」鬼王奪過罈子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聞的是酒香,聽的是述說,思的是明天。喝的是酒水,品的是人生,看的是百態。」天邪嘴角蠕動,卻未發出一個音響。
「好!好酒!還有沒有?」鬼王再次桀驁不羈地狂笑。「你信不信,一個可以喝光你萬里乾坤袋中所有佳釀的人,會因為一句話而醉?」
「哪句?」對於深不可測的鬼王,天邪連一點掙扎的念頭都沒有。
鬼王沒有糾纏下去,起身走向門外。天邪果斷地跟了上去,九月剛想動身,卻被柳依依擋住視線。兩人來到奈何橋上的涼亭。上次喝的是孟婆湯,這次確是穿腸佳釀。來來往往的人,在喝過孟婆湯過後,都木訥地從兩人身旁經過。入口處不斷有新面孔走向奈何橋,若不是有孟婆的吆喝聲充斥著死淵,這裡又該是幾多荒涼呢?
「這鬼谷一行,不是我叫你來的。準確的來說,是上一屆鬼王的遺志。」鬼王咋了咋嘴巴,閑暇地靠著亭欄。
「誰叫我來已經不重要了,我只想知道結果。或者,你們叫我來,有什麼目的。」天邪目不斜視地看著入口處人頭攢動。每一秒,都會有一個人邁進鬼谷大門,間或還會突然出現一群人。
「你,信命嗎?」
「我信。」
「這世界有兩個命,一個是生命,一個是命運。」鬼王指了天上。「上面那幫傢伙死死地掌握了這兩個命。所以,不管你們如何蹦躂,也都逃脫不了他給你的牢籠。你是個例外,至於為什麼這麼說,你自己比我更清楚你哪裡例外。你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哥哥心邪,弟弟純良。也獨獨是你兼具了兩者的性格。上面的傢伙掌握住了你的弟弟哥哥,卻唯獨拿參夾在中間的你無可奈何。盤古聖嬰,豈是那幫匹夫能夠左右的?」鬼王深深地哼了一聲,像一面巨鼓,深深地敲打這天邪的心理防線。
天邪突然想到那個夢,笑了笑。我應該也有自己的命吧。
「孟婆湯,是你的傑作吧?」
「恩。」
「你認為,他們忘記在世的點滴,就可以在這類安然悠遊?」
「生下來,活下去。這個過程,大多還是苦的。」
天邪站了起來,用力地吸了一口氣,然後魚貫而出。「為什麼對我無效?」
「和我有關係的人,才能抵抗這湯。」鬼王再次看向天邪的時候,已經鋒芒盡褪。
「我能和你有什麼關係?」天邪不想在和他糾纏下去。
轉過身,卻看見遠處的天空一團烏雲迅速向他們靠攏。片刻后,雲層里開始躁動起來。天雷,修道中人誰人不知呢?沒待天邪細細考慮,天雷已筆直朝鬼王劈了過去。涼亭變成了廢墟,順帶這萬川中也砸出一個大坑。片刻后鬼王全身濕漉地從萬川中爬了起來。坐在河岸大口喘氣。嘴角沁出的血絲,足以證明天雷的威力。
天邪震撼了。天劫一次的威力成倍疊加,從來未見過碗口粗大的天雷,連聽都沒聽過。這鬼王到底是有怎樣的修為啊?這鬼王又經歷了多少次天劫?天邪伸出手,想要攙扶鬼王。「別過來!」等到鬼王發現,想要阻止卻也來不及。剛剛觸碰到鬼王的衣衫,一陣巨大的力道狠狠地將他甩了出去。饒是天邪不俗的修為,依舊被甩出一口鮮血,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