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殺，還是不殺，這是一個問題

看着湧向峨山的人群，站在密林山腰間的上官斷流沒有過多的表情流露，只是等待到那些人靠近峨山山腳，看見羅門弟子統一穿着出純黑色輕甲從山上到山腳，他這才身軀宛若幽魅，穿梭在密林間，向著山峰而去。

時值正午。

此時理當在山峰。

山腳下，大道上。

中神道主吳邕半蹲在路邊，手掌在路邊野草上亂扯一通，很難想像，這是南陽站在權力頂峰上的男人，很難想像這個普通的漢子掌握著南陽一道中神道。

他沒有下令。

那些人也沒有行動。

心中暗藏着殺意。

臉龐平靜如細風。

談笑間看着黑色輕甲的羅門弟子下來。

羅生站在黑色弟子中間。

平靜而肅漠。

沒有言語。

自然沒有善意。

「羅生，戰還是降？」

吳邕擺弄著路邊野草，毫不在意的問道。

他蹲在路邊，羅生站在山腳邊，相距幾十米，可這道聲音穩穩落在了羅生的耳中，宗師境界，展露無疑。

「沒有必要的問題，還有回答的必要嗎？」

羅生也是吐出一道聲音，隨即沉默，看着蹲在路邊，最為普通的漢子，他眼中只有戰意，沒有退意。

「例行公事嗎？」

「再怎麼也要拿出，至少要裝作很好的態度嘛！」

兩句話落下。

吳邕驟然站了起來。

普通的臉龐看着沒有任何的威脅。

「殺吧！」

羅生點頭。

「殺吧！」

兩人聲音前後交替。

一股殺意宛若捅破天一般散開。

無數的江湖人拿着各式各樣的武器向前奔襲，叫喊聲震天，聲勢驚人，都是江湖上最好的殺人利器，沒有宗師境界，更沒有大宗師境界的人，只有羅生與吳邕這兩位宗師人物。

如同五妖孽，七劍上三劍，王藺如以及孟玄策那般的人物自然是最少的存在，如若在這樣一場在簡單不過的廝殺中有了他們那般的人物，又怎麼可能呢？

無數血花濺起。

落在了大道與山腳的野草野花之間。

染紅了一切。

可沒有人退卻。

每一人都在廝殺，不留後手的廝殺。

吳邕與羅生就在這般的景象中相互靠近。

慢步悠閑。

身軀上的氣勢卻是緩慢增加。

一層又一層。

…………

與此同時的洛陽城外。

不歸人再次將黑袍蓋上，徹底的將自己掩蓋在那一抹黑暗之下，他站在曾經的一座小山上，柳絲在這裏向他求了一劍，那位劍骨相也是在這裏覺醒，冉蝶衣跟在他的身後，沒有出聲。

不想打斷不歸人心中的緬懷。

可身體卻是向前一步，緊緊的抱在了不歸人那具冰冷得沒有一點溫度的身軀，想要藉此溫暖，可那具身軀沒有一點改變。

不歸人握了握冉蝶衣的手，示意她放寬心，嘴角間流露出一抹笑容，「幹完那三件事，我們便離開中原吧！」

「去海外，安安靜靜的度過這一生吧！」

「好！」

冉蝶衣喉嚨間發出細微的一道聲音，有些哽咽。

不歸人看向遠方。

嘴中呢喃。

「最後三件事，就最後三件事……」

他伸出手臂，將黑袍拉開，露出一條宛若長蛇落在他手臂上的紫色痕迹，慢慢延伸，直到他的心臟。

這便是他在這'存活'的代價。

代價。

可還有條件……

…………

「你不下去主持大局？」

顧刃弈嘴中刨著白飯，沒有停歇的說道。

崔子陵沒有一點羞恥的站在西關身邊，一臉殷勤的給西關夾菜，顧刃弈是簡直不看沒有一點儒家子弟修養的弟子，西關也是一臉冷漠，根本沒有一點的反應，這倒是令崔子陵更加來勁了。

聽着問題。

沒有吃飯，坐在大門門檻處的羅恪沒有回頭，只是淡淡的說道，「吳邕而已，一個中神道主，如果羅生他連這個小人物都不能對付，他又如何接受這個暗藏百年的棋盤呢？」

語氣中不屑。

是淡然。

也是強大的自信。

顧刃弈一笑，夾起許多的酸菜肉絲連帶着白米飯一口喂進嘴中，還沒有細嚼，就嗤然一笑，「小人物？」

「世間從沒有小人物與……大人物……有……的只有……有用還是沒用！」

對於這句話。

羅恪沒有回話。

感受着正午熾熱的陽光。

他還在等待從京城來的消息。

一隻烏鴉已經悄然從京城而來。

伴隨着的還有上官斷流。

背負妖劍巨闕。

羅門弟子幾乎全部下山，上官斷流極為輕鬆的進入羅門中，在較為複雜的院落中宛若一隻靈活的貓，尋着氣味向著大廳而去，他在屋瓦上飄然若樹葉，穩穩落在了大廳上方，收起一切，安安靜靜的待在屋瓦之上，他聽見了顧刃弈一行人的聲音。

最多的還是西關向著崔子陵較為清冷的聲音。

「崔子陵，你在不好好吃飯，我以後可不理你了。」

西關冷著臉說道。

可聽完后的崔子陵還是站在西關身邊，柔著聲音說道，「你捨不得！」

這句話說完。

顧刃弈首先便是狠狠拍在了崔子陵的腦袋上，臉色鐵青，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你可真是為師的好弟子！」

崔子陵連忙過來，靠着自家師父，滿臉諂媚，「師父教的好，師父教的好……」

西關冷著臉，放下了飯碗，雙手直接放在了崔子陵的臉上，狠狠的掐在了崔子陵的臉上，「你說你的臉皮怎麼就這麼厚啊！」

崔子陵傻笑。

沒有反抗。

顧刃弈看着心中一陣嘆息，轉頭不看，吃飯，吃飯，他在心中這樣說着。

西關與崔子陵還在大廳內打鬧。

基本是西關追着崔子陵。

顧刃弈一臉鐵青。

自從與這位小姑娘遇見后，自己的這個徒弟做的事情與儒家風氣越發的脫節，誒，自己好像也不喜歡儒家風氣，還是自由自在的好，如此說來，還是自己這個師父的過錯啊，他努力的想要帶着慈師的目光想要看着自己徒弟，可抬頭一看就看到崔子陵被與他差不多年歲的西關追着打，臉上沒有一點羞恥，還帶着笑容，胸膛之中的怒火那是自然而然的升起，埋頭吃飯，顧刃弈乾脆不看了。

放棄了。

羅恪帶着慈祥的笑容看着這幅畫面。

笑而不出聲。

可此時蟄伏在大廳上方的上官斷流皺眉了。

要殺的人，顧刃弈就在下方。

巨闕劍出鞘間，就算有羅恪出手阻止，他也有信心可以一劍摘掉顧刃弈的頭顱，可現在還有一個人也在下面，想過許多次見面的畫面，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畫面。

曾經西關覆滅，淹沒在黃沙之中。

西關就這樣在他上官斷流的肩膀上活了下來。

而且西關身上似乎還有着一種令他臣服的氣勢，與那天收取巨闕時感受到的劍意一摸一樣，似乎巨闕都低下了它的頭。

殺，不殺，這是一個問題。

上官斷流內斂，翻身，看着天穹上的刺眼的太陽。

真是難辦啊！

他在心中默念。

這時，一隻烏鴉緩慢的落在了羅恪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