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再說後宮之中。
皇帝和群臣商議之後，定了兩條計劃。其中一個，便是若要和親，對方求取公主，可以答應。當然，嫡公主昭慧儼然是最合適的人選，身份最尊貴，足顯誠意。
定下之後，皇帝便叫人去給太後娘娘報個信。
自從諸多變故之後，皇帝幾乎不曾踏足太後娘娘的壽康宮。
未免群臣非議皇帝不孝，太後娘娘先下了懿旨，說自己要好生休養，閉關拜佛。
就連昭慧去了，她也閉門不見的。
皇帝作出極孝順的模樣來，日日派身邊的大太監去壽康宮代為磕頭，即使太后不見也要站上兩個時辰。
此番報信，太后依舊不見。
宮女白竹勸道：「如今傳聞陛下要將昭慧公主嫁到聖雪國這等苦寒之地，太後娘娘，您還不動於衷嗎？說不定陛下派人來，就是想和您商量商量。您給個台階下吧。」
「商量？已經定了的事情，還需要商量么？」太後娘娘道，「非是我無動於衷，是皇帝和我離了心，不見才好。」
太監回去，稟告皇帝，「聖上，壽康宮的回話，說太後娘娘才用了午膳，已經睡了。」
皇帝沉吟未語，拿筷子的手僵在空中，良久才放下去。
一頓午膳吃得索然無味。
下午未來得及休息，皇帝又接到密報——先前的汾陽王妃、如今的庶人以命求情，遞上一封血書。
皇帝問道：「人怎麼死的？」
侍衛答道：「回皇上，先前汾陽王府的女眷們都關在落雁塔，塔下有諸多神策士兵看守。昨日廢王妃要闖門，聲稱有要事求見皇上一面，被人攔下。廢王妃不聽勸阻，士兵只好亮出刀劍以圖嚇退眾人。誰知她竟直接撞了上來，搶過利刃抹了脖子，以死為薦，當場氣絕。」
「屍體呢？」皇帝又問。
侍衛頷首答道：「暫時安置在落雁塔旁的佛室里。」又說：「其餘人等寫下血書，特求陛下開恩一觀。」
「好生安葬了她。」
皇帝說完，揮手讓侍衛退下。又打開呈上來的血書，上頭寫了七八行字把事情說清楚，下頭空白處則按滿了血手印。
原來，是先前汾陽王妃里有一位不受寵的侍妾產下女兒小憐后難產去世，孩子託付給另一位側妃撫養。如今汾陽王府傾覆，這一位側妃上弔死在她面前。
後來，小憐被眾人帶入落雁塔。
可惜塔中環境惡劣，才一歲大的小孩子受不得，日前病倒了，命懸一線。
小憐是先汾陽王留下來的唯一血脈，人如其名。王妃感其苦命，想以命為她博取一線生機。
才兩歲大的孩子，剛學會走路學會說話，生父生母已亡，養母死在自己面前……如今病重危在旦夕。
皇帝想起那個疼愛的孫子，也是病重不治而亡，一時就起了惻隱之心。
他將大太監叫進來，吩咐道：「落雁塔里，有個兩歲多的女孩叫小憐，你把她弄出來，和東宮那幾個養在一塊兒吧。」
一個孤苦無依的女孩，從未受過父母照撫更不談恩情，皇帝怕她做什麼。
大太監領命去了。
及至晚間回來複命，「陛下，事情已經辦妥。就安置在浮夢衢，只是封號……」
皇帝已經想好，「先封個縣主，封號就不必了。」
浮夢衢如今就是孩兒國，養著前太子的庶子庶女們，皇帝處於愧疚即使是庶子庶女亦封了郡王郡主，多一個小憐也不算什麼。
只是她一個新來的，少不得吃一些虧。但這孩子似乎過於冷漠，對旁人的排擠、惡意惡言都不在意。
大總管到時，正巧看見那些個年長几歲的郡王郡主正欺負小憐，為了一件衣服。
他趕緊制止了，把眾人分開，又當面宣讀冊封縣主的聖旨，身後還跟著一個教養嬤嬤、兩三個照顧她起居的宮女。
可惜這並不能徹底改變小憐的處境，她一個來歷不明的縣主在皇孫面前算得了什麼？
此後幾日，那幾個年長的孩子越發變本加厲了。
教養嬤嬤們和宮女們並不能時時看著他們，縱有時看見了，也不能說什麼不好。
因此，小憐縣主的日子依舊不好過。
第三日，她被幾個堂兄堂姐騙到浮夢衢外御花園之中。一個先前從未進過後宮的人，就這麼被拋下，當然，也就不認識路了。
皇帝思量許久，打算去和皇后透個底，好生安
他命人擺駕長春宮，恰巧昭慧公主就在。有些事，當著女兒的面就不好說了。於是皇帝打算把他支開，便道：「昭慧，嶺南八百里加急送了新鮮荔枝過來，只有兩紮，一者送到長春宮，還剩了一份你送到壽康宮吧。代父皇向你皇祖母問個好。」
「是，兒臣這就過去。」昭慧公主連忙動了身。
待她一走，皇帝又揮手讓一眾宮女太監都退了下去。
皇後娘娘便問道：「敢問陛下有何機密？」
「無甚。就是想和皇后說說話，關於昭慧……」
隨後，皇帝便把和親的準備告訴她。
皇后早有猜測，此刻也不顯得吃驚，眼前思緒藏在心裡，只是淡淡地說，「自然家國大事擺在第一位。但承恩侯那邊，還請陛下早些下旨接除婚約，莫使那孩子空等著……」
「不必如此急促。」皇帝心想，也未必就要和親的。
皇後娘娘道：「實則是昭慧也不大喜歡他，解除婚約也好。臣妾已和承恩侯府那邊通了氣。」
「那……行吧。」皇帝只得打聽下來，又道，「朕還有要務在身，屆時再來看你。」
他留下模模糊糊的允諾，誰知下次是什麼時候？
不過，皇后早就不期待他了。
稍後，昭慧公主也回來長春宮。
她問道，「父皇是說和親之事？」
皇後點頭，「意料之中。使臣定了許抒等人，昨日他家娘子還進來請安謝恩過。」
「許抒的太太……好看嗎，誰家的姑娘？」昭慧公主二連追問。
「蘭陵蕭家的美人，德才雙絕。。」皇後娘娘取笑昭慧公主，「怎麼你還惦記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