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恐怖催眠術（上）

伴隨笛子傳來的戰歌，兩群老鼠發起了衝鋒，眼睛通紅，目光中隱匿著狡詐和憎恨，碰撞、撕咬、怪叫，一場殘忍的表演開始了。

看着如同人類一般開戰的鼠群，艾爾感覺人生受到了挑戰，好奇地詢問：「克萊德先生，這是怎麼回事啊？」

小丑不屑地怪笑：「一點小把戲，看到台上那個瘦高男人了嗎？」，不等艾爾回答，又自顧自地說道：「那個傢伙叫做哈默林，能夠通過笛聲操控動物之類的小傢伙，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這已經很了不起！」艾爾默默想到，看這台上，直到所有的老鼠倒地不起，吹笛人站了起來，發出高昂的聲音：「經過激烈地戰鬥，兩支軍隊都已覆沒，謝謝大家的觀看！」

吹笛人彎腰鞠躬，隨後吹出一首歡快的歌曲，倒地的老鼠慢慢站了起來，向所有觀眾行禮，引得一片歡呼，笛聲更加昂揚，吹笛人哈默林跳着滑稽的舞蹈，鼠群匯聚在一起，跟隨着哈默林，從側方的帷幕下退場。

「桀桀桀桀，小子看好了，接下來的表演將會刷新你對世界的認識！」小丑帶着艾爾來到靠前的座位示意艾爾趕緊坐下。

「先生，是什麼啊？」艾爾慌忙坐定，看着空蕩的舞台，不明所以。

「趕快啊，怎麼沒有人！」

「是不是結束了，那我要去參加卡斯男爵的晚宴了！」

「說實話，這個馬戲團很不錯，大家再等等！說不定有好戲上演。」

……

人群出現了嘈雜和喧鬧，既有期待，也抱着懷疑的態度，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沒有人現身舞台。人群繼續著熙攘的吵論，突然，所有人如同約定了某件事情，停止了一切聲響，像是被無形的大手攥緊了喉嚨，安靜得可怕。所有目光聚集在舞台之上，然後莫名打量著圍坐周邊的面孔，直到某人發出聲音，人群繼續著中斷的話題，如同渡鴉般聒噪。

「砰」|，不知道誰踢翻了座椅，所有目光尋找著聲音的源頭，一個年輕的克勒斯男士，出現在過道，身着花紋長袍，外罩貂毛斗篷，粗魯地嚷道：「抱歉了，這該死的椅子擋住了我前行之路，看樣子，也拿不出新鮮玩意，無聊的表演，還是不看為好！」說完，沿着過道，向賬外走去，嘴中罵罵咧咧。

艾爾坐直身子，準備開口，小丑克萊德按住男孩的肩膀，食指放在蒼白的嘴唇，示意艾爾安心坐下。

所有人看着年輕男士，只要他踏出賬外，相信絕大部分觀眾都不會再默默等待。

就在男子到了帳篷門口，將要踏出的一刻，一道聲音從帷幕之後發出，使得男子停下了腳步。

「先生，您能夠稍微留步嗎？」

在艾爾聽來，這是一種奇怪的聲音，並不令人厭煩，是一種很難用語言形容的聲音，沉悶而從容，帶着共鳴，是一種充分控制的的沙啞。男孩這一刻想到的是馬蹄踩踏田野的碰撞，卻又如同晚間夜梟的啼叫，總之這不是從肉體發出；仔細思考，是精密的儀器，比如鐘錶的轉動，充斥着壓迫力，卻能夠使人安穩。

年輕男子轉過身來，一位俊廋中年男士從舞台側面現身，一身黑色禮服，一眼看去身材出眾，四肢修長；有着屍體一般的膚色，頭髮鬆軟細柔，讓人聯想到蛛網，漆黑的眼睛吞噬一切光芒，高挺的鼻樑之下的嘴唇帶有一色血色，不然艾爾真以為眼前這位男士已經離開人世。

男士閑庭漫步來到舞台中央，以優雅的姿態行禮，用奇特的聲音開口：「初次見面，我是羅德里克，現在暫時擔任『渴望』的團長！」

「我並不想知道你是誰，沒有意義的表演使我厭煩，現在只想離開這裏！」青年克勒斯男子粗暴的叫嚷。

艾爾打眼望去，那位叫做羅德里克的先生沒有慌亂，鎮靜地勸導：「抱歉，先生，接下來的節目將由在下為您呈現，為了更好的效果，我在後台耽誤了時間，為此我再次表示抱歉。請您留下來繼續觀看！」

這種奇特的聲音具有的引導作用，年輕男子眼睛中顯露迷茫，然後默默轉身，扶起了躺倒的木椅，準備坐下來欣賞節目。

「這位先生，該如何稱呼您？」羅德里克發問。

「雅舍，你叫我雅舍就好！」

羅德里克展露出微笑，溫柔地發出邀請：「雅舍先生，我的表演，需要一位助手，能夠邀請您來到台上嗎？」

那位雅舍木然點了點頭，來到舞台中央，羅德里克從容地連拍三次手掌，艾爾聽到了周圍發出拉扯繩索的聲響，然後帳篷之內陷入一片漆黑，人群中開始出現慌亂，一些女性觀眾發出了尖叫。

「大家不要擔心，安心坐定，表演馬上開始！」羅德里克安撫著人群。

舞台中央上方的空洞露出一個圓形空洞，外界的光芒貫穿進來，照在臨時搭建的舞台之上，四周是如墨的陰暗，舞台上的兩人去散發着光輝。

艾爾聽到沉重的摩擦聲，一個高大的身影從舞台後方的黑暗中顯現，正是剛才還在門外的哈德森，他拖着一口黑色的木棺，放在舞台中央，然後默默退場。

羅德里克邀請雅舍躺在棺材之內，這麼年輕的男子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進入了棺內，仰面伸直軀體，雙手向內環抱，呈現一幅祈禱的姿態。

艾爾轉頭看向小丑，他的臉上帶着恐怖的微笑，男孩在心裏驀然想到：「這不會是某種邪惡的祭祀吧！」他曾經在修道院的書里看過，一些壞人為了獲得力量，會舉行恐怖的獻祭儀式，將無辜者的生命當做交換的籌碼。

艾爾有看向其餘眾人，憑藉恩賜的能力，勉強能在黑暗中看到他們的眼睛緊緊盯着舞台，難道他們不知道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嘛，一場兇殺將要上演。

作為一名騎士學徒，這個男孩覺著有義務阻止這兇殘的殺戮，正要起身，一雙大手按住了男孩，小丑連上還在保持微笑，機械般地搖著腦袋，示意艾爾不要衝動。

「大家不要緊張，在下並非謀害雅舍先生，只是準備表演一場催眠術，這口棺材只是表演道具而已！」羅德里克打量著人群，艾爾有種直覺，這位團長，似乎能夠看清黑暗中的每一個人。

「唉」，「嘖嘖」，「切」，人群中發出失望的聲音，這讓艾爾難以理解。

台上的兩人卻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羅德里克再次詢問雅舍是否願意接受他的催眠，後者木然地點頭。

羅德里克發出輕微的擊掌聲，雙手交叉遮掩住雅舍的臉龐，然後分開，躺在棺中的雅舍眨巴褐色的眼睛看着羅德里克。

「雅舍先生，你想安眠嗎？」

「我不想！」

「請眨眼睛」，雅舍機械的眨巴着眼睛，羅德里克再次詢問：「您能看看我的眼睛嗎？」

雅舍盯着羅德里克的眼睛，在艾爾看來，這位團長的眼睛像是黑色洞穴，將年輕男子的眼中的光芒捕獲，雅舍眨眼的速度開始變得緩慢，像是有人按住他的眼帘，慢慢地居然閉緊雙眼。

羅德里克嘴中發出低啞的吟唱，這是種不知名的語言，或許並不是語言，反而是一種奇怪的喘息，雅舍也隨之發出鼾聲，似乎進入了夢鄉。

艾爾嘖嘖稱奇，人群中也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羅德里克敲打着棺木輕柔地詢問：「雅舍先生，你在安眠嗎？」

「嗯」，沉睡的雅舍微微張開牙關，怠倦地發出長長的低吟，像是在夢囈。

雅舍的呼吸開始變淺，逐漸無法聽聞，羅德里克安靜地站在木棺旁邊，沒有任何的語言，所有的觀眾屏住呼吸，期待着後續的發展。

「您在安眠嗎？雅舍先生？」面對羅德里克的詢問，雅舍安詳地躺在棺中，如同投諸西拉的懷抱，不發一言，也沒有任何響動。羅德里克將手指輕輕放在雅舍的鼻翼，偏著腦袋傾耳試聽心跳，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這位淡定從容的男士臉色劇變，猛地向後倒退數步。

「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呢？」羅德里克慌張的聲音，說明某些事情脫離了他的掌控。

觀眾專註的看着雅舍，艾爾發現雅舍的呼吸加劇，喉嚨開始顫抖，皮膚的血色逐漸消退，整個過程迅速的讓人害怕，等到在場的眾人回過神來，舞台上呈現出恐怖的一幕。

雅舍的膚色如同白紙，卻遠不及睜開的雙眼全是慘白來的駭人，青紫的舌頭頂開牙關，衝出嘴唇之外，環抱的雙手下垂，軀體僵直，似乎已經死亡。

「呃！」

「啊！」

「該死！」

……

人群發出雜亂的聲音，這可是在王城卡利亞，誰能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慘劇呢！

羅德里克疾步靠近木棺，激烈的搖晃着雅舍的「屍體」。大聲呼喊：「雅舍先生？你在安眠嗎？」

雅舍的腹中發出類似野獸的低吼，牙齒上下碰撞，嘴巴張開隨後閉上，整個身體劇烈顫抖。

人群開始出現騷亂，四周漆黑，起身的人們互相碰撞，進一步引起衝突，謾罵、毆打、叫嚷，人們的理智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