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練習

時間逝去，生活還將繼續。可憐的艾爾回到修士院后，繼續著曾經的生活。唯一的驚喜就是陪伴伊凡度過了他的七歲生日，春季三月的第一個禮拜日，艾爾默默記住了這個日子。作為好朋友伊凡還找到掉落黑色匕首，將它歸還艾爾，這是老傑克贈與的禮物！

對於艾爾重新回歸，眾人只是感到驚奇，還是一如既往地疏遠和厭惡。自殺同樣是一項罪孽，違背教條，這讓大家無法接受。

教員們沒有同情這個男孩，他依然無法學習更多的奇迹，細數下來還是只有三個簡單的奇迹。僅僅能夠用來照明的『微光』，嚇唬小孩的『威懾』，唯一有用的就是『不可侵犯』，能夠抵擋普通人的攻擊，也只限於普通人。

同班的學徒，艾爾並不知道他們的進度，但作為伊凡的室友。艾爾從伊凡口中得知，這位金髮男孩已經掌握了一項攻擊型奇迹，正是騎士戈登曾經展示的『小雷槍』。

這項奇迹脫胎於奇迹『諸天雷鳴』，奇迹講述了光明之神書瑞爾庇護人類，驅散黑暗和野獸的故事。原本的『諸天雷鳴』晦澀難明，且對於信仰要求嚴苛，幾乎無人能夠釋放，於是神職對其進行了簡化。

這就有了不同的版本，『小雷槍』是最初級的版本，但一個年僅七歲的男孩握持着蛇形雷電，還是令人側目，就連院長尤金都特意關注伊凡。『小雷槍』的最終之路就是『諸天雷鳴』，其中還要經歷好幾種奇迹，意味着大量的文字知識和信仰的積累，但伊凡已經邁出了第一步。

而艾爾還不知道自己的道路在何方。

也許就在那縹緲的遠方吧！想到與吟遊詩人的約定，艾爾自嘲地傻笑，一個連奇迹都無法學習的騎士學徒，如何去向那遙遠的地方，這是一個疑問，也是一個謎題，一切都還需要這個男孩去尋找答案。

艾爾將自己的想法都告訴伊凡，他要成為守護騎士，伊凡對此表示鼓勵。只有一個秘密被他隱瞞，那就是嘆息之牆一側的那個女孩，艾爾睜開雙眼時看到的那個女孩，為了能夠看到她，他一定會竭盡全力。

小丑克萊德的出現曾給艾爾帶來一絲期許，可自從那天之後，這位悲慘的小丑也消失了蹤影。艾爾不止一晚前往嘆息之牆，卻沒有見到那個可憐的怪人，還有他那些瘮人的笑話。男孩從沒有怨恨過小丑，只有同情，愛人被別人欺辱活埋，自己絕望地觀看，這是怎樣的畫面。

艾爾唯一的砝碼，只有神明的『恩賜』，不知道未來會怎樣，只能拚命地練習。留在修士院沒有辦法提升自己，每一天都像是荒野的蒲絮，只有背負着沉重的目標，才不至於被大風捲入高空。

沒有『奇迹』的加持，那就要比別人動作迅捷，步伐靈動，力量勇猛，劍術高超，將自己掌握的每一樣能力發揮到極致，這就是艾爾的意圖。奔跑、負重、攀爬、劍術，無節制的壓榨身體的潛力，從白天到黑夜沒有一絲的懈怠。路邊、牆角、屋頂、樹梢，也能看到那瘦小的身影，尤其是當艾爾攀爬嘆息之牆和練習劍術時，總能引起異樣的圍觀。

攀爬嘆息之牆時，艾爾心中思考着小丑克萊德的話，相信自己的力量！也許小丑是對的。只是自己還不能成為一隻鳥，一隻蜘蛛，一隻猿猴，所以每次失敗，他都從沒想過放棄，一次次從牆壁滑落，一道道奚落的眼神和嘲諷的話語，絲毫不能改變這個男孩的想法。

一個七歲的男孩每天都要面對高達五十丈的城牆，不停地跳躍攀爬，他期待着能夠登上牆頂！

城牆無法攀登，那麼每一顆樹木，每一座樓房，都是他的練習對象。對於沒有人來干擾練習，艾爾一直感覺疑惑，按道理那些修士不會允許自己上躥下跳！他只能歸功於，大家對他最後的憐憫。

由於沒有騎士指導，艾爾依然還在練習老傑克傳授的基礎劍術，艾爾還清楚地記得老傑克講述的話，「除了騎士這個世界還有許多非凡存在，任何時候都不要放棄希望，這也是騎士精神的一部分！」。

艾爾·文森，他要證明沒有奇迹，依然能夠踏足遠方。握劍姿勢、戰鬥步法、劍術起勢、劍招，艾爾手持着父親製作的木劍重複著老傑克傳授的動作，也許無法得到諸神的饋贈，學習強大的奇迹，但將每一個人的饋贈都匯聚在一起，同樣能夠誕生真正的奇迹。

來往的學徒，看到艾爾的練習，充滿了不屑，他們憑藉自己的錢財已經學習更加高超的劍術，而不是這種入門的技巧。對於艾爾而言，拋卻歐利來說，那些老師也不會教授任何技巧給一個聲名狼藉的學徒。

每晚回到寢室，艾爾都是全身酸痛，佈滿傷痕，伊凡默默地釋放奇迹，治癒著自己的室友。艾爾說笑：「沒想到你還挺在乎我的嘛，伊凡！」得到的往往是伊凡不屑地回答：「我只是在練習奇迹，你不過是我的施法對象罷了！」

時間慢慢過去，普洛蒂亞歷二千三百二十年春三月十八日，艾爾繼續著自己的練習，其他的學徒則在室內學習奇迹。

美索亞修道院多是幾層高的紅色磚房，樸實無華，很難相信它是克勒斯王國第一修道院。艾爾身穿緊身麻衣，脫下了過於累贅的白袍，面向一座三層高的樓房，遠距離衝刺，在接近牆壁的一刻迅速起跳，左腳掌蹬踩牆壁，右腳肌肉爆發更強的力量，向右上邁出步伐，身子向牆壁靠攏並且旋轉，左腳斜向上繼續蹬踩，手臂拉住就近的窗口邊緣。艾爾將這種曲線攀登步伐，取名叫做『彎月步』，步伐踩過，就像在牆壁畫上一輪彎月。深吸一口氣，扭動腰部，甩出身體，繼續攀登磚牆，藉此方法艾爾很快登上了房頂。

三層樓房，四丈的高度，對於覺醒了『恩賜』的艾爾，沒有太大的難度，最開始攀爬的時候，經常失敗，在掌握『彎月步』的技巧后，就有了踩在平地的感覺。

只有在面對嘆息之牆時，他才會無力地嘆息，高達五十丈，光滑豎立的城牆，憑藉肉體無法完成任何的攀登，哪怕暫時的接觸，隨後也只能爛泥般滑落。

站在房頂，看着周圍高矮不一的其它建築和樹木，艾爾心中浮現出一個大膽的想法：平常都是在地面奔跑，在建築和樹木上攀爬，如果將奔跑和攀爬結合在一起，將會怎樣呢？

對於一個七歲的孩子，好奇心可以驅動整個身體，艾爾來到房頂邊緣，打量着地面。幾丈高的距離就算掉落也不能造成致命傷，看着對面間隔兩張有餘的房頂，艾爾覺著憑藉着『恩賜』應該可以越過。

遠離牆邊，開始奔跑，在快要跑出房頂的一刻，男孩雙手上揚，兩腳一前一後猛踩房頂，向對面的房頂騰起，整個人像是彈跳的田蛙，在空中穿行。

艾爾的腦海突然就響起了小丑克萊德的話語：「相信自己的平衡能力，相信自己的跳躍能力，相信自己是魚、是鹿、是鳥兒！」那麼這個時候，就該相信自己是猿猴，艾爾縮腹收腿，目光鎖定對面的房頂，在身體越過房頂的瞬間，他知道成功了。

彎曲膝蓋，雙腳踩踏在屋頂，回頭觀察，確實已經完成跳躍，放眼周圍的建築，艾爾覺著這就是平地，他可以完成任何的奔跑和跳躍，男孩動了起來，整個似乎變成了迅捷的雄鹿，在相鄰的房頂之間跳躍。

目視着前方的障礙，碰到欄桿兩手抓住，雙腿帶動身體直接越過，遭遇更高的樓房，利用雙手抓牆登頂，最後艾爾跳躍在空中，抓住了一根藍松的樹枝，迅速盪向樹榦，依靠粗壯的樹榦借力，平穩地落在地面。

艾爾劇烈的喘氣，並非是由於體力的消耗或者恐懼，那是興奮，這個男孩飛躍了眾多房頂，這是普通成年男子無法完成的動作，他藉助『恩賜』完成了，同時意味着小丑克萊德沒有撒謊，人類本能真的可以表達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