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平凡的幸福

去了醫院之後，白靈犀跟著顧之堯檢查了身體各項指標，當然，就像是顧之堯說的一樣，肝癌晚期，癌細胞已經開始擴散了，就算化療也只是時間問題。

白靈犀知道之後特別傷心，可是這件事又不是她做點什麼就能改變的，就算他們家有再多的錢，也治不好顧之堯的癌症。

她也仔細的諮詢過醫生，醫生的意思是如果給顧之堯化療的話，是有風險的，而且要承受很大的痛苦，還多活不了多長時間。

但是什麼都不做的話，跟等死又有什麼區別？

檢查完之後，顧之堯安撫白靈犀說道：「別哭了，生死看淡點就行了，你想想，我做了那麼多讓你恨的牙痒痒的事情，你能看到我遭報應，應該覺得高興才對啊？」

白靈犀含著淚搖頭，她是恨過顧之堯，可現在看著他躺在病床上疼的渾身都痙攣的樣子，她卻一點都不覺得解氣，只是有種恨不得把所有的痛苦都轉移到她的身上的感覺。

為什麼承受痛苦的人不是她呢？為什麼她現在只能看著顧之堯痛苦卻什麼忙都幫不上呢？

原來她真的從來都沒有洒脫過，她只是把自己的感情用恨偽裝了起來，因為她害怕再在顧之堯身上投入感情，還是會得到之前的痛苦和折磨，所以自我保護的那種機制就會讓她不去跟顧之堯聯繫，也不再去像他，就好像真的已經完全不在乎他了額一樣，可是在生死面前，她卻再沒有了那樣的倔強。

愛就是愛，感情並沒有因為恨而消失，只不過是埋的更深了而已。

顧之堯看到她哭的這麼傷心，也是於心不忍。他伸出手把白靈犀摟在自己的懷裡。

他們已經有二十多年沒有擁抱過了，或者說，除了在度蜜月的時候兩個人如膠似漆的像是真正的夫妻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後，其餘的時間都像是仇人一樣。

從來都沒有見過哪家的夫妻過得想他們兩個人一樣。

雖然上流社會的婚姻關係往往都是利益交換，並沒有什麼真實的感情在裡面，可是至少他們也會維持表面上的和平。

如果兩個人都是那種會玩的，那就兩個人表面上給對方留著面子，然後暗地裡各玩各的，互不干擾。

最怕的就是像顧之堯和白靈犀這種，一個人遊戲人間完全不給對方留面子，而另一個人又動了真情，對他起了佔有慾。

這種夫妻最是互相折磨。

顧之堯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如果他們早一點跟白靈犀說清楚，或者是不要這麼肆無忌憚的過自己的生活的話，可能會給白靈犀放一條生路，而不是讓她一把年紀了，還在醫院裡為自己流淚。

在顧之堯的勸說下，白靈犀並沒有把顧之堯得了癌症住在醫院治療的事情告訴顧霆霄和宮睿，這兩人雖然都是他的兒子，但是一個只把他當成陌生人，另一個把他當成仇人。

這倆人無論是哪個知道了他得癌症，都不會像白靈犀一樣，為他傷心，可能顧霆霄會做表面上的樣子來醫院看看他，實際上心裡應該不會有任何波動。

至於那兩個孩子，跟他連面都沒正式見過一次呢，就不要來參加他的葬禮了。

讓他們好好的讀書上學就可以了，這個爺爺也不能為他們做什麼。

白靈犀當然也知道顧霆霄和宮睿都不會為他傷心，她也不想讓別人來打擾他們倆的最後時光，所以就沒有告訴他們。

顧之堯對白靈犀說過不想住在醫院，反正他也不接受化療，在醫院也沒有什麼用。

反正等到發作疼的受不了的時候，也是靠止痛藥和硬撐的，在醫院是一點忙都幫不上的，還不如他們回家去，還能過點正常人的日子。

顧之堯也想嘗試過正常老夫老妻該有的日子，這段時間白靈犀在他的身邊照顧他，讓他感覺到很溫暖，真的有種死而無憾的感覺。

唯一遺憾的是，這種溫暖的感覺實在是太短暫了。

白靈犀本來還不同意，她想著在醫院總會有點辦法，如果配合治療的話，肯定比在家裡等死好得多。

但是在醫院這麼多天了，根本什麼都沒有做到，顧之堯發作的次數越來越頻繁，醫院的止痛針的效果也沒有多麼的有效，從原理上說，都是一樣的。

與其在醫院裡浪費他人生中最後的時光，還不如帶這他回家，兩個人在他人生最後的時間，過一段他們兩個都未曾體驗過的，正常夫妻該有的生活。

於是，白靈犀帶著顧之堯去了她住的地方。

那是一個不算太大的房子，她一個人住，不想住太大的房子，顯得空曠。

因為前段時間宮鈴懷孕她幫忙做飯，所以廚藝稍微有那麼一點進步，之前在醫院照顧顧之堯也沒有辦法親自下廚，所以顧之堯也沒有嘗過她的手藝。

「今天你出院，我親自做兩個拿手菜，咱們慶祝一下。」白靈犀說道。

顧之堯點頭說好，他其實也能猜到，白靈犀這種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估計做出來的菜味道肯定好不了，不過他吃的抗癌的藥物太多，對身體有副作用，味覺早就退化了。

在醫院的時候，白靈犀問他想吃什麼，他也是假裝思考，然後說出個菜名，其實對他來說，吃啥都是一樣的，根本就沒有味道。

看著白靈犀在廚房裡忙活，顧之堯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原來，他一直以來追求的，就只是這種平凡的幸福而已。

可是他自己都不了解自己，一直以為他是想要跟張秀芳在一起，尋找著自己過去的那種心動的感覺，但他現在才明白過來，他在張秀芳身上看到那種恬靜和歲月景好，其實就是現在的柴米油鹽醬醋茶。

之可惜沒有如果，過去的白靈犀不是現在的白靈犀，過去的他也沒有現在的通透。

所以回到過去，兩個人多半還是會像以前一樣，互相折磨，最後把白靈犀逼瘋，然後宮歸於盡。

只能說，在正確的時間跟正確的人在一起，才能感受到那種幸福的感覺。

遺憾的是，正確的時間來的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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