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你大爺的

第四十九章 你大爺的

再看這對聯,上聯是「梅比白雪三分傲」,下聯是「人賽香荷七分清」,橫批是「千嬌百媚」。字跡娟秀,少了幾分對聯該有的大氣。

「夫人,這對子是應節的?」十里不解。

常樂看著對子的內容,覺得被誇的很受用,這就夠了:「是不是應節的有什麼關係,只要寫的好就行了,三十兒的時候,就把它貼在院門口。」

「是,這對子真的是把夫人誇成了花兒一樣,我看著都覺虧心。」十里將對子好生收起來。

常樂瞪了她一眼:「大過年的,能不能說些好聽的。」

「是,夫人人比花嬌。」十里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見她們主僕二人鬥嘴的差不多了,如玉這才開口:「主母對此可還滿意?」

「還行吧。」常樂隨意回了一句。

如玉又道:「我們夫人說,莫讓主母忘了答應夫人的事。」

「你讓她自己來唄。」

如玉又嘆:「主母忘了,我家夫人現在出不得門。」

「什麼意思?」常樂睨她一眼。

如玉為難道:「夫人說,想請主母移步紅豆苑。」

「夫人,什麼事兒?」十里好奇湊到常樂耳邊詢問。

常樂笑了笑:「沒什麼,咱們就去趟紅豆苑。」

「多謝主母,主母請。」如玉忙側身讓路。

常樂讓她們二人先去外面等著,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絹帕,往袖子里一塞,便走了出去。

紅豆苑再來幾次也都是那個樣子。

由如玉引罷,花楚兒出了屋門迎接。

「妾見過主母。」

常樂終於找回主母的尊嚴,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嗯。」

「辛苦主母走一趟,外面寒,快些進來罷。」花楚兒笑意盈盈地側身迎常樂進門。

常樂未動,看了眼十里,皺眉故作責怪道:「看見二夫人,怎麼不行禮?坐了回牢就不懂規矩了?」

十里不明所以,還是乖乖地行了一禮:「婢子十里見過二夫人。」

花楚兒倒是懂常樂的意思,歉意笑道:「這回讓十里姑娘平白入獄,我這心裡也是過意不去。我專門選了些好看的料子,聊表歉意。一會兒十里姑娘務必挑上一些。」

十里受寵若驚,怕她有詐,忙回拒:「二夫人客氣,十里哪裡受得起。」

「受得起。」常樂拍了拍十里的肩膀,「你在這兒等著罷,我與花氏聊會兒。」

「如玉,帶十里去偏間挑布料。再讓人送茶過來。」花楚兒有條不紊地吩咐。

一盞茶上過,常樂也不想與她多糾結,從懷裡掏出絹帕,擱在桌子上。

花楚兒被她的動作一直吸引著目光。瞧著她層層打開,期待許久的石佩終於展現在眼前,花楚兒眸子閃了兩下,指尖開始發癢。

正準備接手,常樂卻將石佩捏了起來。花楚兒的眸光瞬間黯淡下去,警惕看她。

「這就是你的石佩,我也完好無損地給你帶過來了。」常樂翻了翻石佩的正反面,盯著那個浮雕,不禁好奇,「這上面的是什麼鳥?是不是荒古的某種神獸?」

這種奇怪的東西,常樂只能想到它是來自山海經這類的異志書中。

花楚兒目光婉轉,笑道:「這是家母的物什,妾也只是見過,但不曾知道上面是什麼東西。想必就是雕刻者的奇思怪想罷了。」

「這樣啊。」常樂將石佩遞出去,見花楚兒面含笑意接過,雙手一拍桌子,暢快道,「好了,現在事兒都清了。你就在紅豆苑好好修身養性,記得你自己說過的話,別再想些給我下絆子的事兒。至於你的事兒,我也都會瞞著的。」

花楚兒將石佩仔細收下,乖巧偏頭,柔柔一笑:「是,謹聽主母教誨。」

「難怪家主會喜歡你,確實是個嬌滴滴的美人兒,還聰明懂事。」常樂現在心情好,也不吝嗇地誇她兩句,臨走前想起她寫的那副對子,更是得意,挑眉道,「妹妹真的不愧是個才女。你寫的那副對子,我很喜歡,已經讓人準備三十兒的時候貼在院門上了。」

花楚兒緩緩起身,面帶欣喜:「主母喜歡便好。」見常樂出門要走,跟到了門外,仍是恭敬地行了一禮。

「妾恭送主母。」

「十里,你挑了這麼多?」常樂瞧見十里懷裡抱得四五匹布緞,一陣驚詫。

「夫人,我都挑花了眼,索性都抱走了。反正二夫人也沒說讓我挑多少,如玉也沒說不行。」十里有些艱難地抱著布匹,樂呵呵地笑了兩聲,說的理所當然。

「嘖,你這麼說的很是有道理嘛。」

隨著常樂主僕漸行漸遠,她們的討論聲也越來越小,花楚兒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收斂。

「夫人,那個十里也真是太貪心了。」固然如玉再好脾氣,回想起十里不要臉地要求將所有布緞都抱走時的神情,也是多了几絲厭棄之色。

花楚兒卻是沒怎麼介意這件事,揮了揮手,將她打發下去,轉身進了門。

一路走到梳妝台前,打開一個妝盒,將上面的收拾都倒出來,掀開妝盒的底層。妝盒下面赫然還有一個薄薄的小暗層。

花楚兒將石佩從腰間掏出來,左右看了看,滿是虔誠地盯著上面的浮雕,彷彿那隻怪異的鳥的眼睛自帶一種神力,讓她心安不已,不禁低聲喃喃:「風神大人,請保佑信徒。」

說罷,雙手交握,將石佩緊緊地放在掌心,閉眸沉思,低聲許願:「風神大人,請一定幫助信徒剷除異己,落下詛咒在常樂身上。」

好半晌才重新睜開眸子,眸中的煥彩與堅定,就像是受到了天神的指示。隨後,又是虔誠地將石佩放進暗層之中,小心地將底層合上去,將首飾重新整齊地擺進妝盒之中,嘴角露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

常樂與十里回到壺院,將布緞與三丫鬟分了,分的不亦樂乎。基本做到整個院子見者有份。

「夫人,今兒個要出門嗎?」十里有些小雀躍地湊到常樂身邊。

常樂瞥了她一眼,調笑道:「你現在怎麼這麼愛往外跑了?我今兒好像還真沒打算出門。」

「夫人不曉得,天天被憋在牢里,真的太難受了。當時我就在想,如果十年後我還能活著出來,我就不當丫鬟了,當個乞丐也行,要滿天下的遊盪,再也不想被困著了。」

十里委屈巴巴地說出來在牢里形成的反思與志向,隨後在常樂壓迫性的目光下立馬搶在她面前改口。

「結果,我這不是沒等十年就出來了?所以還是想繼續在夫人身邊做丫鬟的。」

常樂心痛看她,用手撫了撫額頭:「十里,我這艘舊破船,什麼時候才能成為你這個浪子的港灣?你怎麼一天天地都想著離開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哎喲,夫人,十里這不是說說玩笑嘛?莫要當真。」十里連忙安慰,一把抓住她的手,滿目深情,真摯的告白,「夫人,就算你是艘舊破船,十里也不會嫌棄的。去哪兒都會帶著您,想著您的。」

常樂眼神無力地看她。

為什麼十里每次表白的時候眼神和語氣都很到位,偏偏這用詞兒那麼讓人感動不起來呢?

「十里,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問問,大家有沒有說你說話很像你爹,或者是你娘?」

常樂想找找,十里這到底是受原生家庭的影響,還是後天自我形成。

十里很是坦然地一樂呵:「他們都說,我像我大爺。」

「你大爺。」常樂驚嘆地重複了一聲,完全沒發現這句有點罵人的意思。

「我自小跟著我大爺,那可不是像我大爺?」十里理所當然地解釋。

常樂繼續試探:「那你大爺有沒有什麼比較突出的地方?」

「突出的地方?」

「對啊,就是比較厲害的地方。比如,特別能說……」

十里像是自誇一般得意起來:「夫人,這事兒你又忘了。我大爺最厲害的就是一張嘴啊,大家都說,他曾經把死人說活過。」

「有沒有把活人說死過?」常樂咽了咽口水,低眉悄聲地嘟囔了一聲,將尾音就著茶水一通入了口腹。

她再次確定一件事,家庭對於孩子的影響真的很大。

十里沒聽清她說的什麼,疑惑地伸長了耳朵:「夫人,你剛說什麼?」

「哦,沒什麼。就說你大爺很厲害。咱們今兒個,吃罷晌午飯便出去罷。」常樂忙敷衍道。

十里頗為激動,搓手道:「夫人,我這就去讓春暖和秋鶯準備。」

「等下,現在才什麼時辰?我怎麼感覺才剛剛吃完飯?」

常樂瞧著外面的天色,摸了摸一點餓意都沒的肚子。

「現在?已經巳時了。」十里算了算時辰,順便還提醒了常樂一句,「夫人,早飯已經過了半個時辰了。」

「我才吃完半個時辰,這又要吃午飯,是不是太急了?」常樂舔了舔嘴唇,擰眉看她,希望她能清醒點。

暗暗覺著,那個大牢真不是人呆的。好好的一個人,進去一趟,瘋了!

十里不以為意:「還不是夫人起得太晚。而且,這準備飯食還得花時辰,大概還得一個時辰才能吃飯呢。夫人這麼愛吃,餓得想必也是快的。」

常樂登時面無表情,十里那副「我比你還了解你的」的嘴臉,真讓人惱火:「十里,你大爺的。」

「我大爺的什麼?」十里疑惑皺眉,「我大爺一窮二白,早年去世什麼也沒留下,連地都被胡家員外給收了回去。難不成他還有什麼貴重東西留給了我,在夫人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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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要興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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