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十里得釋放

第四十八章 十里得釋放

張長修聽她「夫君」「楚兒」的一聲聲叫喊,冷硬的腸子也被軟了幾分,暴怒的情緒也被她的眼淚澆下去大半,多是苦惱犯愁占上心頭,皺著眉頭無奈道,「楚兒,你怎麼能這麼說?為夫也知你是無意,既然你是無意,為夫還要為了官聲冤枉你入獄,豈不是更失為官之道?」

「那夫君,打算如何解決此事?」花楚兒淚眼朦朧地看他,「若是夫君承認是誤判,只怕全城又是……」

「天地自有公道,哪裡能為了面子而掩蓋真相?」張長修身心俱疲,手掌微微握成拳,抵在額頭揉了揉暴動的青筋,「此事,為夫自會想法子解決。日後,你再說話,可要想清楚。人命大於天,不可隨意兒戲!」

「是,楚兒明白了。」花楚兒受教猛點頭。

「你本來就體弱,今年冬日又格外得冷,開春之前便待在屋裡將你這身子養好,別亂跑遭罪。沒事兒就把東西好生找一下,別又記錯了什麼。至於府里的事,就讓容姑姑張羅便是。」

張長修這是變相地下了禁足令,可見這回是真的將他給氣惱了。花楚兒抿唇,收起哭聲,安安靜靜地將懲罰受下。

「好了,我要去想個法子解決,你也早些休息。」

張長修長長吐了口氣,再看花楚兒時已是滿腹怨惱,越看越頭疼,直接袖子一甩,快步出了門。

如玉見狀,起了身,彎著腿佝著身子上前,將花楚兒往起扶:「夫人,快起來罷。」

花楚兒的腿就像黏在地上了一樣,剛一抬,膝蓋就被扯得生痛,重新跪了下去。

她忙咬住了唇,手指緊緊地掐著腿,這才沒疼得叫出聲來。越是如此掙扎痛苦,花楚兒的仇恨便深上一分,全數記在了常樂身上。

張長修自是聽見動靜,仍是頭也不回地離開。

守在門口的無澤見主子出來,忙跟了上去。

跟出了紅豆苑,沒多遠,便見張長修在一棵柳樹前停了腳步,隨後他便是一拳頭重重地砸在柳樹上。

柳樹晃了幾晃,搖下一堆的積雪,正正砸在張長修的頭上、頸窩和肩上。積雪因他的高體溫而迅速變暖融化。

幾道血跡從他的拳頭與樹榦的縫隙間流出,順著樹榦的紋理蜿蜒而下。

「家主。」無澤不禁有幾分擔心。

「無澤,你說,常樂她是不是給我下了什麼咒?」張長修隱藏在樹蔭的黑暗之中,語氣充滿了憤恨與無奈,「現在的她是不是回來報復的鬼魂?」

無澤將他的話在心口上過了一遍,想到接觸到常樂的種種,面對張長修的質問,只能回答一件事:「主母確實是個人。」

「她是人嗎?」張長修一下惱了起來,轉身便抓住無澤的衣襟,瞪著眼睛怒問,「自從她撞柱醒過來,我便諸事不順,每個關於她的決策到最後都是錯的!她是非得逼了我一遍遍自責,一步步深陷難境,最後以命報了她的救命之恩才行嗎?」

「家主,或許您本來就是認錯了呢?」無澤翻了翻眼皮,實話實說道。

張長修卻突然森笑起來:「本官向來重證據,責她的每一條每一樁,哪個不是有著充足的證據!」

無澤見張長修現在狀態不太對,也不好再繼續刺激他,緩了緩道:「家主,還是想一下,怎麼把十里的案子給解了罷。」

聞言,張長修一泄氣,鬆開了他的衣襟,喘著氣轉身,看向一片澄澈的湖泊,不甘地閉上了眼:「這是逼著本官向天下人承認能力不足,向她常樂承認自己的錯誤。她常樂,以後怕是要更加目中無人了。」

無澤無奈地聽著他想這些有些沒得。在無澤的印象里,常樂這個主母就是個你不招我我不惹你的人,家主不閑著沒事兒找她,她自己過得也蠻自在。

「家主只要對主母多一份信任,也就沒這出事兒了。」無澤還是沒忍住將話說了出來,見張長修責備的目光掃來,立馬往樹后躲了躲,假裝不在。

……

翌日,十三郡府衙。

常樂依舊是打扮地精精神神的,跟壺院的三丫鬟一塊兒站在衙門口,等著張長修升堂。有幾個路過聽說太守要升堂翻案,便也圍了過來。

「夫人,聽說昨個兒花氏被家主禁足了,不到開春出不來呢。」秋鶯幸災樂禍道。

常樂驚喜片刻,挑眉道:「這是罪有應得,讓她天天使壞心眼兒。」

說話間,衙差兩邊站定,威武叫堂。

常樂立刻噤聲。

張長修從側門走出,一身官服逞威嚴,一撩衣袍坐到「明鏡高懸」匾額下的太師椅上,手握驚堂木,神情複雜地看了常樂一眼,狠狠地拍下,喝道:「帶十里!」

衙差聞言,立刻帶著早已準備上堂的十里上來。

十里只知道自己要被翻案,跪下去時也不由得露出笑意:「賤婢十里見過太守老爺。」

「十里,你當初承認偷竊花氏花楚兒的白玉指環一事,今本官得有新線索,已知你是誤認。十里,隱瞞真情不報,自願受污入獄,你視這大氏朝的國法為何?」

常樂在外聽得張長修這番不要臉的說辭,立馬就想脫下鞋子砸死他。

十里聽他說的完全不關他的事,不滿道:「十里自然是敬重著大氏朝的國法,可是太守不聽人辨,非因花氏一言之詞而誣陷我家夫人,我家夫人是清白,太守又要維護國法,那隻能十里含冤殉法了。」

「啪」!

張長修羞憤一拍驚堂木,威嚇道:「莫要胡言亂語。本官向來依法依據行事,若不是有人證,怎會平白審你們主僕二人?你這婢子不想著為自家主子辯解,反倒罔顧國法,欺瞞本官。若非本官查清,你豈不是讓國法、讓本官平白蒙上冤枉清白之人的罵名?來人,帶詩秦!」

「夫人,在外注意。」冬夏忙攔住已經脫了鞋的常樂,慌忙讓春暖給她重新穿上去,「夫人,快看,詩秦上來了!」

常樂蹬了蹬春暖剛剛給她穿好的鞋,不滿地掙開冬夏的手掌,張開手臂抖了抖衣袖,怒視著張長修。好一張顛倒黑白,推卸責任的利嘴!

正此時,一個丫鬟上堂來,瑟瑟跪下。

「賤婢詩秦,叩見太守老爺。」

「詩秦,將你所知如實到來。」張長修令道。

那丫鬟忙道:「回老爺,詩秦是太守府的丫鬟,那日太守夫人與妾室花氏在霽月亭聚宴,詩秦正是伺候的丫鬟之一。那日,詩秦親眼看見二夫人將白玉指環取下,送給主母。」

「詩秦,你看見了不早說?」十里聽聞,一下子叫了起來。

丫鬟畏縮道:「聽說你承認自己偷了指環,我還以為是自己看錯,或者其中有什麼我不知道,就沒說。沒想到,是十里姐你故意錯認的罪名。」

「啪」!

又是一聲驚堂木響,張長修嚴肅道:「莫要在公堂之上喧嘩。既然此事已清,十里乃是無罪,依法釋放。之前你受的苦罪便是罔顧國法所應得的。聽訓誡!天地只有公道,真相必會顯露,自以為是隱瞞真相受罪,乃是愚昧至極!以後若再行此類之事,必不輕饒!退堂!」

最後一聲驚堂木響,左右衙役合聲喊威,此案便了結了。

衙差上前將十里的鎖鏈解了,笑道:「太守夫人在外面等你呢。」

「多謝差爺。」十里笑著將起身,轉身直躥出去。

公堂前的柵欄也被撤了去,常樂終於可以進去,將飛撲而來的十里一把抱在懷裡。

「夫人,你太厲害了。你真的把我救出來了!」十里興奮叫道。

常樂得意地揉了揉她亂糟糟的頭髮道:「那是自然,也不看看你夫人是誰。快點去把這身囚服給換了,咱們回家去。春暖和秋鶯出來之前就準備了一堆好吃的,就等著給你接風洗塵。」

十里從她的身上跳下,擰眉失望道:「回去吃?我還以為夫人要帶我去千雲酒樓呢。」

「你這妮子胃口還不小!」常樂一個暴栗砸在她的額頭,「你這嘴是被養刁了。給你吃了兩回千雲酒樓的菜食,這就老是惦記著了?」

「夫人,畢竟才受完那麼大的罪,就想吃點好吃的。」十里摸著額頭被打的地方,嘻嘻笑著。

常樂哼了一聲,毫無憐憫之心道:「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最後你留在那兒就行。」

「哎,夫人這麼快就拋棄十里了?」十里皺眉抱怨。

常樂在衙差的示意下,帶著十里往後衙走,讓她好將衣服給換了。邊走邊扭頭跟春暖道:「春暖,你也別提高廚藝了,你就學學這牢飯是怎麼做的,以後就給她吃那了。」

「夫人,你這就是在虐待我了!」十里一聲慘叫。

「不虐待你,帶你去酒樓,那虐待的就是本夫人了!」

……

十里案子的重審,在十三郡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百姓眼中的常樂的形象在飛速變幻著。

先是畫嫌疑犯的畫像,再是在刺史宴會上再現神跡,現在又是丫鬟被誣陷。常樂的黑話在一點點消散,反倒從一些正室口中流出小妾陰謀論的話來,輿論的壓力開始傾壓在小妾身上。

說什麼定是小妾奸詐百般陷害正室,以望搶到太守夫人的名分,才有了太守夫人那一堆的壞名聲。

第二日,如玉來到壺院,送來了窗花和對聯。

剪紙花樣眾多,一共有七八張。應時的踏雪尋梅,應年的一馬當先,吉祥的孔雀開屏、九鯉戲水等等,各個精巧美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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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要興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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