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牢中探十里

第三十六章 牢中探十里

「我答應也行。這件事兒你不能告訴花氏,不然她藉此來整我,那我不是死的很慘?」常樂頭疼地喘了兩口氣,「君子協定。我會盡我的能力幫她解圍,但是你不能告訴她這件事。」

張長修思索了下,覺得無傷大雅,點了點頭:「可以。」

「那就這樣罷。到時候你送衣裳首飾什麼的來就行,不過你都得親自挑,讓無澤送來。」

常樂說完也覺得自己的多疑症越來越嚴重了,只要想到要跟花氏同時出現在一個場景,就神經緊繃,渾身不自在。

「不許告訴花氏。」

無澤在後面突然被提到,有些受寵若驚。

張長修眯眼看她:「你這是想挑撥我與楚兒的關係?」

竟提出讓他親自挑,還不告訴花楚兒,是想變相顯示自己重新得寵的意思嗎?

「你這是想多了罷?」常樂白他一眼,「我只是不放心花氏。」

「那你就相信我?」

張長修下意識地問出口,但問完就有些後悔了。說的他好像很期待個什麼答案似的。

常樂不覺有他,聳了聳肩:「你是不是傻,我剛剛跟你有了約定。時候不早了,你趕緊回去罷,我也要睡了。」

張長修聞言,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看著她撿起被子往房中走的背影,忽然覺得她消瘦了不少。

卻也疑惑,她怎麼老是裹著被子,難不成是體虛比之前更怕冷了?

房門不客氣地被猛然關上,發出重響,將他思緒打斷。眼前,常樂初見他的笑容一閃而過。

沒由來的,一聲長嘆出聲。

「無澤,明日開始讓大夫帶些補藥來,廚房那邊將壺院的伙食也改善一下。你親自監督。如今這個樣子去,難免讓人誤以為是本官虐待了她。」

「是。」

無澤默默應下,很想補上一句:家主,你可不是一直在虐待夫人。

……

翌日,常樂換上一身素凈的衣裳,帶上冬夏便打算出府。

才到府門口,又看見候著的無澤。

她有些懷疑,無澤是不是個看門兒的。

「夫人。」無澤恭敬地喚了一聲。

常樂面色不改地承下:「怎麼,還要跟我一塊兒出府?」

「家主讓屬下送夫人去衙門牢房,這樣,夫人進去也順利些。」

無澤說話的語氣清淡,但不再是冷冰冰的。

常樂一時發現哪裡不對,但也沒多想。聽著是為她著想,正好她也省了買通獄卒的錢,樂意道:「那便帶路罷。」

走了小半個時辰,他們終於到了十三郡的大牢。

無澤亮出身份,牢頭二話不說帶著常樂進去。

牢房裡昏暗潮濕,腳下的地面也是黏.濕的,四處充斥著發霉的氣味,隱隱竟還有些腐臭血腥味兒。

常樂剛踏入便忍不住捂住口鼻。雙目泛紅,有水流在其中婉轉。

這裡,本來是她要呆的。

越往下走,她的腳步越沉,滿腦子都是十里現在的處境的幻想。

隨著他們的腳步聲在甬道里迴響,牢犯晃動鐵鎖的聲音也時不時跟著響起。在幽暗的氛圍里,這些聲音斷斷續續,交錯互織,格外突兀滲人。

明顯感受到一道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常樂心慌地左右一掃,便能看見那些犯人蓬頭垢面地或扒在木樁上或坐在乾草上。

他們的眼珠子深陷在眼眶裡,發著幽幽的光,打量審視的目光光明正大地在她身上梭巡。明滅搖晃的燭光下,他們就像是一隻只餓鬼。

她不由得瑟瑟發抖。

很明顯,冬夏也無法適應這個環境,不停地咽著口水。

無澤對這種場景習以為然,泰然自若地跟在她們後面。

走入女牢區域,拐了個彎兒。

牢頭手裡抓著一串鑰匙,抬手伸出手指,指著巷道盡頭道:「夫人,前面便是了。」

不消幾步路,常樂便看見了趴在牢房石床上打盹兒的十里。

她一身囚衣已經成了灰色,頭髮凌亂不堪,像是蓬亂的雞窩。露出來的腳踝,踝骨明顯。可見是遭了不少的罪。

整個人就那樣趴著,身上蓋著一床薄被子。

常樂在門口站定,眼睛的閥門像是被打開,「嘩」地湧出淚來。

這也是無澤第一次來牢里探視十里,想到之前的機靈丫頭,將他們騙的團團轉,如今卻如死魚般毫無生機。一向平靜如清潭的他,心底也不禁泛起漣漪,頗為感嘆世事無常。

「十里,有人來探,快點起來!」

牢頭拿鑰匙串砸了砸門鎖,吼了一聲,邊開門邊提醒常樂:「夫人,注意時辰。」

咔,嘩——

牢頭將鐵鎖打開,鎖鏈順著話落在地,金屬的悶響驚擾了一地的蟲蟻。

常樂和冬夏看著四處逃散的蟲蟻,一陣惡寒,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石床上,十里的身子蠕動了兩下,頗為艱難地爬起來,揉著眼睛轉身。等瞧見是常樂時,喜出望外地跳下床,撲到常樂身上。

「夫人,你怎麼來了?」

十里說完,抱著常樂便痛哭起來。

她之前最貧困的時候,也沒像這回入牢這般凄慘。關鍵,她還是蒙冤受屈。憋了許久的情緒,如今像是找到了個發泄口。

常樂只是緊緊地抱著她,一句話也沒說,隨著她的痛哭聲,眼淚也是滾滾往外傾。

冬夏在旁也忍不住掩面而泣。

無澤禁不住傷懷,偏了偏頭,不想去看這場面。

哭了好一會兒,十里覺得將心中的委屈和身上的痛都發泄的差不多了,這才抹著眼淚放開常樂,又哭又笑道:「夫人這是被解了禁足?」

「是。」常樂也擦去眼中的淚花,雙手捧上她泛黃泛黑的臉。她一雙靈動的像玻璃珠的眼睛也陷進了眼窩裡。喉頭如被開水燙過,勉強咽了咽口水,喑啞道,「不過才幾日而已……」

「夫人莫哭,我這正好將身上的肥肉給去了。」十里咧著嘴角用髒兮兮的手將常樂的眼淚抹去,在她的臉上留下一道道黑印,一時哭笑不得,「這,真是不好意思,把夫人變成了大花貓。」

常樂同樣擦去十里臉上的淚漬,露出一道道白凈的皮膚,同樣也是哭笑不得:「我也把你變成了大花貓。」

「哈哈哈。」十里被她逗樂,有些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夫人,你可有帶些吃的來看我?這做牢飯的手藝,可不如我,把飯做得那叫一個難吃。夫人要是再嫌棄我做得不如千雲酒樓,等會兒您就嘗嘗這牢飯是什麼滋味兒。」

冬夏咂舌苦笑,也只有十里敢這麼跟夫人說話了。

無澤之前的憐憫之情也收了起來,眸光中多了几絲笑意。

「你這是個正經丫鬟該說的話嗎?」常樂彈了彈十里的額頭,跟著她往石床走去,「還想請我吃牢飯,你也真夠可以的。」

「我這叫不忘主子。」十里晃了晃腦袋,「對了,夫人你是怎麼解的禁足?」

「太守要讓我陪他參加個小宴。」常樂面無表情地陳述事實,她不是很想提那個渣男,「對了,你的屁股好了沒?聽說打了五十大板。」

「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十里笑了兩下,突然表情一狠,「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我十年後出去,我一定要親自把那個花氏的屁股打開花!」

「十年那太久了。」常樂糾正道。

冬夏見她們如此光明正大地討論報復花氏的事,有些擔憂地叫了她們兩聲,眼神示意還有無澤在場。

「哎呀,沒想到無澤大哥也能來啊。」十里皮笑肉不笑地盯著無澤,鬆開常樂的手,默默拿起冬夏放在一旁的食盒蓋子。

看到無澤,就想到那天他助紂為虐,把她生拉硬拽著。重新回憶那個場景,她就氣不打一出來。

無澤見她神情不對,吞了口口水,默默往後退了兩步。餘光又見常樂若無其事地站了起來,隱隱感覺事情不妙。

她們二人步步緊逼,無澤步步後退。直到身後一硌,撞上牢門木樁上。無澤知曉是無路可退,左右一看,門口離得不是很遠。

還未挪上兩步,十里「嘭」的一聲將牢門關上。無澤緊張的心情跟著靜了一瞬,下一刻,更加警惕。

眨眼間,十里舉起蓋子就撲了上來,嘴裡還大喊著:「讓你這個木頭人攔我!」

無澤轉身就逃,迎面又是一拳,生生地砸在他的肩膀上,耳邊是常樂的大罵:「讓你欺負我!」

他一腦門子的霧水,這事兒可跟他沒半點關係!

還未反應過來,身後就是一蓋子。

遭受前後夾擊,無澤一時無奈,瞥了眼四周,飛身而起。像只壁虎一樣,穩穩地扒在有著鐵柵欄的小窗口上。

無澤鬆了口氣,扭頭便撞上兩個雙手掐腰的母老虎的凶目,咳了聲,好言相勸。

「夫人,你們時間不多,還是不要浪費在屬下身上了。」

常樂和十里盯著他,好一陣喘粗氣。

冬夏在旁安安靜靜地將食物都擺好在桌子上,見他們兩相僵持,便挽救場面道:「夫人,還是過來歇歇罷。」

不由得感嘆,十里坐了牢,脾氣比之前還爆了。難不成是破罐子破摔了?

常樂深深吸了口氣,緩了緩,瞥了眼無澤道:「你先下來,出去等我罷。」

「是!」

無澤乾脆應聲,手一松從窗戶上落下來,腳底踩風,迅速閃了出去。

「今日我給你帶了些千雲酒樓的小菜,最近你夫人我又開始風光起來了。」常樂揉著十里的腦袋,將她帶到小桌子前,向獻寶一樣炫耀,「你好好嘗嘗,記住這個味道,別再對自己的手藝盲目自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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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要興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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