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親自去找
「啊!」
瞧著花楚兒一身的灰,就像只灰老鼠,常樂忍不住咯咯笑起來:「赴宴之事,你讓張長修親自來談!」
「常樂!」花楚兒氣到跳腳。
……
「夫君,是妾沒用,沒能解開主母的心結。」花楚兒趴在榻上,嚶嚶哭泣。
張長修將她扶起,焦急道:「你身上可有什麼地方受了傷?」
「妾還好,躲避及時,沒受傷。」花楚兒說著,悄然撫了手臂。
張長修發現她的動作,正疑惑便聽見如玉開口。
「夫人,你怎麼沒受傷?你不是手臂被燙傷了嗎?」
「你被燙傷了?」
張長修忙將花楚兒的袖子撩了上去。
手肘下方是一塊紅疤,上面還有被挑破的燙泡。還好,已經上過葯處理了。
見此情形,張長修既疼惜又惱怒。
「妾是小事,可主母不光沒答應,還辱罵家主。」花楚兒用帕子擦著眼淚,一雙眼睛已經哭的通紅,「說要家主親自上門去請才行。」
張長修怒然砸桌:「這個常樂,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去,將常氏給我帶來!」
花楚兒目露狠光,繼續嚶嚶哭泣。
無澤受命前去,很快又獨自回來了。
張長修沒看見常樂,怒道:「她人呢?」
「回家主,夫人說,說您下了禁令,她是不會被屬下騙走的。」無澤猶豫地將常樂原話轉告。
「你沒說是我讓你帶的?」張長修不可思議地皺起眉頭。
無澤舔了舔唇:「說了。夫人說,您是不是解除了她的禁足,是的話就過來。讓屬下回來問問,家主是不是解了她的禁足。」
這回,花楚兒也深覺匪夷所思。突然間想罵一句,這個常樂腦子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
張長修氣到手抖:「你就不能把她直接綁過來?」
「回家主,夫人……」無澤眨了眨眼,臉上一片緋紅,紅到了耳朵根子,說話都有些不利索,「夫人正好要洗澡,她,她威脅屬下。」
鬼知道當時無澤要硬來,看見常樂將衣裳扯到肩膀時,有多震驚和恐懼。現在回想,他都覺得汗如雨下。
張長修氣結。今日這個事兒,他不將常樂好好罵上一頓,便不會輕易過去。
「那我親自去找她!」
花楚兒見張長修一撩衣袍就大步離去,面上的笑容還未漾起便又消失,手帕在她手中絞成麻花。
今日常樂事出反常,想必又有了什麼鬼招數!按照之前的情況,張長修這一去,可能並不能如她所願,將常樂好好懲治一頓。
張長修在夜色之中,如同一隻捕獸的獵豹,直衝壺院。
而壺院的院門是敞開的,常樂就裹著被子在對面台階上坐著,面前生著一盆火。院子里也沒點燈,火光搭在她的臉上,她還披頭散髮,顯得甚是詭異。就像陰間來的女鬼。
無澤在旁被嚇得不輕,身子都僵了一下。
張長修起初沒反應過來,也被嚇了一跳,後退了半步。看清是常樂,更有種被戲耍的感覺,快步上前。
「嘭」的一聲,他將火盆踢翻。
幸好常樂見他來了,提早起身,走到了旁邊。可還是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將被子丟了過去。
被子正好拍在張長修的腦門上,然後如泥般滑落在地。
「這一驚一乍的。」常樂藏在柱子後面,在他下一步動作之前,忙道,「你不是找我有事?咱好好說。」
張長修第一次見她有這種態度,忽然有些驚詫:「好好說?你是能好好說的人嗎?」
「是啊,怎麼不是?」常樂默念,一切都是為了美好的未來,要管住嘴巴不懟人,「你別激動,咱們慢慢聊。」
「有什麼可聊的?想想你是怎麼對楚兒的。」張長修情緒又降到零點以下,冷的嚇人。
「我當時正在除灰,這大冷天的,風一吹全吹她身上了,能怪我么?」睜眼說瞎話這種事兒,她常樂也不是不會,「我那是無意。你剛剛可是蓄意謀殺!你是不是打算用這盆子炭火燙死我?」
張長修默然。
他剛剛確實急火攻心,想這麼做。現在緩了一點,還有絲慶幸常樂躲得及。
她是躲的及,花楚兒可是沒躲過。
「你倒了楚兒一身灰,害她手臂被燙傷,現在又說些謊話來遮蓋,你以為,我會信你嗎?真遺憾,剛剛讓你躲過去了。」
常樂張了張嘴,竟有些無言以對。
這個張長修怎麼在分辨別人的瞎話時,那麼明明白白,一到花氏那兒就沒了腦子。
難不成,像十里說的,他被那隻花狐狸下了蠱?
「我說什麼你都覺得是撒謊。」常樂眉梢也染上怒氣,從柱子後面走了出來,與他在黑暗中對峙,翻了個白眼道,「知道她是要陪你去赴宴的人,我哪裡敢隨便潑她一身灰,她要是毀容了怎麼辦?屁大點兒事兒沒有,你就要燙死我,她要是毀容了,我不得被五馬分屍?」
「那你還真是明知故犯。」張長修一步步上前,氣勢逼迫,「看來,你也留這兒不得,不如,我隨了你的願,將你休了如何?」
直接將她休了,刺史那邊的問題也就不復存在了。刺史若是想見,自己儘管邀請就是。
常樂卻未料到他說了這句話。
這時候,她還要仰仗主母的身份去赴宴,怎麼能輕易地被他給休了?
「怎麼,終於是要為妾休妻了嗎?」常樂毫不畏懼地瞪了回去,「你在刺史邀宴之前休妻,這明顯是不想讓我見刺史。看來,是不是刺史非要見我?要不就是,我這個主母不在,你也不合適帶花氏過去。」
這些也都是常樂胡猜的。
畢竟,她可不相信張長修現在還想帶她去參加宴會。
歪打正著,真的是直接戳到了張長修的痛點。
夜風吹過,張長修的腦子慢慢地清醒起來。江刺史的話在腦海里逐漸清晰起來。
不帶,就上交烏紗帽!
這種被威脅的感覺讓人很不爽。張長修咬咬牙,臉沉了許久,一遍遍安撫自己。可看到她志得意滿的樣子,張長修根本無法拉下臉來。
「你想的可真多,這是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罷?」
常樂在他的那陣沉默中大致猜到了答案。內心狂喜:我的天吶,我居然蒙對了!
「那,你這樣說,你休就休罷。休了我,我就解了禁足,然後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四處跑。」
張長修額上青筋暴露,突然勾唇一笑:「你將我折騰了這麼久,把你這麼輕易的放了,也太過便宜了你。你還是好好的待在太守府,做一隻籠中鳥。這次,不如將你拉出遛遛。讓你看看,你現在的名聲如何。」
「什麼意思?」常樂忽覺他笑的不懷好意。薄薄的月光之下,他的眼睛里竟然泛著幽幽的光亮,「你這刁民想害我?」
「刁民是你。」張長修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她現在是官民都分不清了!
「你肯定是想害我!」常樂慢悠悠地撿起地上的被子,「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你還是休了我,你帶花氏去就夠了。」
欲擒故縱這招,是常樂用得最順的一手。
她哪裡管別人的評價,自己的名聲早就爛的不成樣子,這回去只要在刺史夫婦面前拉好感就可以了。
張長修見她一味拒絕,有種終於將她抓到手中的得意,現在只想著,到時候宴席上自有人奚落她,自己此時又何必與她置氣。
「這回,你是非去不可了。你若是不去,就算十里出來了,你也別想見到她。」
常樂眸光一沉,抿唇看他:「你這是不是公報私仇?」
「本官從不做公報私仇的卑鄙事。」張長修不屑地哼了一聲,雲淡風輕道,「十里十年後出獄,你被禁足府中,我看你如何見得。」
「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常樂氣惱地將撿起來的被子往他腿上一砸,感覺時機成熟,故作憤恨道,「那我去也可以,你得答應我兩個條件。」
張長修紋絲不動,盯著她,面不改色:「此事,你沒得選。」
「那你總不是讓我跟你一起去宴席上,是為了讓我備受眾人奚落,還在宴席上和你大鬧罷?」
常樂憑著自己的腦子和膽子,把能想到的有利條件,一股腦地倒出來。總有一個能中的。
張長修的心思再次被她抓住,臉色有些不太好。盯著她,再次質疑。
不知如今的她太過聰明了,還是以前的她太了解他。
不然,為什麼每句話都能抓住他的痛點,逼得他無話可說,想要就範。
「只要你答應,解了我的禁足,還讓我去看十里,我就答應跟你去宴席,還能保證在宴席上好好表現,絕不丟你的人。」
常樂這句話說的十分誠懇,畢竟這一大段對話,只有這一句是真實發自她的內心。
張長修也看出了她的神態與剛剛判若兩人,這句話看不到半點戲謔。不由自主,自己的表情也正經起來。
「我可以答應你。不過,我還有一個條件,你在宴席上,必須保證保護好楚兒。」
常樂詫異看他。
她可是已經想好了一百零八種場景,都是關於在宴席上如何讓自己發光發亮,附加惡整小妾,讓花氏被眾人數落。
張長修這句話,直接打消了她的所有想法,她還得想一百零八種方法來維護惡毒小妾。
「這是什麼天理?」常樂忍不住哀嚎出聲。
張長修勾唇一笑:「如何,答應否?」